小孟瞬间把自己编了半天的理由,忘到脑后去了,盯着眼前这张面皮紧致得像自己同龄人,但周身散发着“慈父”光芒的男子,大脑空转了几秒。
严彦伸出手来,拨了拨小孟头顶的发,眼睛弯弯,补充道:“我要是当年开窍得早,说不定都有个你这么大的儿子了……”
所以这是把自己当儿子看?小孟下意识的抗拒,你可以有爹味,但你不能真的想当我爹吧!那我这样成什么了?小爹文学?
绝对不要。
小孟的沉默,让严彦有点儿尴尬。为了让小孟打消疑虑,安心陪伴自己左右,严彦觉得要给两人在业务身份之上再寻找一种更纯洁的关系。
想来想去,反正自己也是在养着这个孩子,也不在乎再添个名分。可是提给人当爹这事,得对方开心主动,这才好半推半就,水到渠成。不然,上杆子给人当爹多半是要被怼的,出力不讨好。
严彦随口提这个想法,也是因为小孟是能当着他面笑嘻嘻的说出,只有您才是我的财神爷这种话。所以,严彦本能以为小孟骨子里对自己这个财神爷还是会有质朴而天然的崇拜和讨好的。毕竟谁会拒绝一个财神爷的爹呢?
本以为当自己抛出干爹这种话题,就会顺理成章的拉进关系,父慈子孝,可现在却成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小孟这么机灵世故的孩子应该知道,按照这个路数大可以将所谓的投资变成赠予,成本不过是口头上当阵子便宜儿子罢了。
“你是因为生不了小孩么?”小孟脑子里把严彦要认自己当干儿子,以及被未婚妻退婚再到先前猜测的隐疾迅速关联,得出严彦大概是生不出自己小孩的推论。
吕小孟37?C的嘴讲出了0?C的话,严彦一时之间都被镇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小孟也意识到自己就这样把严总的大疮疤揭开,丝毫没有顾及到对方的面子和**,实在太过失礼,更别提严总待己不薄,这样真的显的自己像养不熟一样。赶忙想着安慰一下对方,这个干爹认不认都铁定给他养老送终。
正准备开口的小孟迎上严彦的一记凌厉的眼刀,“谁跟你说我生不了小孩?”严彦气急败坏,没有了往日的安逸慵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名贵猫咪,亮出了被仔细修剪养护的利爪。
一个男人被怀疑自己的基因不配得到延续,大概是最大的侮辱吧,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你是不是觉得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严彦咬着牙,气哼哼说道。
确实,严彦在小孟面前很少动怒,小孟虽然知道他挑剔要求高,但很少看到他真的生气。似乎身边的人和事都够不上让他生气的档次,即便他不满,也是只挑挑眉毛,有点厌恶罢了。
那种云淡风轻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小孟觉得对方根本不屑与自己交流。因为都不在一个图层,鸡同鸭讲,怎样都好。
可是真的惹怒他,会不会被他彻底讨厌,逐出家门?
在小孟看来,如果真的发生到也不是件坏事。长痛不如短痛,自此再也不必天天磋磨自己,苦练什么清心咒,什么坐怀不乱了。
严彦的家教使然,即便是生气了,也不能完全失控,这样会显得很没有城府,也不符合他被当做精英培养至今的身份。
短暂爆发之后,严彦压低怒火,喉间挤出声音,“我只是不喜欢养小孩罢了。”以为小孟不相信,又无奈强调了一下,“我能生…”
严彦万万没想到,话题怎么就迅速跑偏,急转直下到需要自证生育能力方面来了?明明对方是个涉世未深,需要自己引领教导的年轻人,可有时候却会不由自主被这孩子牵着鼻子走。
这个年纪的男孩脑子里都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么?也不意外,二十出头正是荷尔蒙爆棚无处宣泄的年龄,不像自己这个岁数每天被工作消耗到只想修身养性。
看到小孟一副你说啥就是啥的表情,严彦有种不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就洗不白的冤屈。
翻了个白眼,严彦今天被小孟逼的彻底破防,失了气定神闲的风度。严彦难得跟小孟一般见识,决定小肚鸡肠得反击一下。
“你有女朋友么?”严彦发出了大龄青年返乡过年聚餐桌上亲友的灵魂拷问。小孟光速摇头,否定的斩钉截铁。
没女朋友难道是什么很长脸的事情么?反应这么快,那种得意恨不得写在脸上。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这个年龄也该谈谈恋爱……”“我不想找女朋友,”小孟没有体会到严总关心下一代的良苦用心,“也不喜欢。”
看到严彦欲言又止,小孟又补充道:“男朋友也不要。”
“……”严彦已经后悔今晚找小孟谈心了,发现自己在领导岗位上这么久,其实并不了解年轻人的想法。
其实也不怪严彦自我怀疑,毕竟能够进大银行,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年轻人,怎么着也是经过学校和社会历练打磨过的,万万不可能问出老板是不是生不出孩子这种荒诞问题。
至于交不交男朋友这个问题,严彦虽不是卫道士但也绝不倡导。所以在得知小孟的室友有同性情侣后,毫不犹豫得为小孟提供了住处。
因为自己知道,二十出头正是三观性向都没有定型的年纪,不排除被身边人影响而误入歧途。有些年轻人认为少数群体,彰显自由叛逆,真实勇敢,会无脑跟风,以为这样很酷。
万一走上了这条路,将来就有的苦头吃了。严彦脑海中响起了久远时听过的大哥的教诲,确实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严彦深知大哥说的话,想听得听不想听也得听。因为他大哥严肃,有的是一百种法子让他乖乖听话。
即便是工作已经调动到隔壁省了,他大哥依然没有放弃对这个已经成年许久的弟弟的掌控,依然不遗余力得在工作生活甚至婚姻大事上给他包办,想着给他遮风挡雨。
想到他哥过年期间提议让他跟着一起到F省,换家银行,自己当时敷衍搪塞了一下,或多或少也是因为自己厌烦了被大哥掌控的生活。
“有个人……”小孟忽然鬼使神差得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严彦那个自己不爱搭理的追求者的事情,“好像喜欢我……”
严彦有点儿八卦,示意小孟说下去。“不过是个男的。”小孟想看看严彦对此的反应,会是**裸的厌恶么?
“这就是最近让你困扰的事情?”严彦默认了小孟的种种反常,事出有因。
“那倒也不相干。”小孟对张泉的追求,内心毫无波澜,又怎么会觉得困扰。“男的也行?”严彦明白今晚是绕不过性向这个话题了。
他认为小孟正处于迷茫期,可能有室友的影响,也或许是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他需要时间自己去判断和甄别,并不需要别人给出的结论。
“我不喜欢他,跟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没有关系。”小孟看似很潇洒的说着让那个追求者心碎的定论。
“同样,我喜欢一个人,也跟他是男是女也没有关系。”小孟目光直直得望向严彦,那如炬的视线生生把严彦逼的躲开,不敢直视。
这样赤忱坦荡的话,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严彦记忆里却还有另一个人声音:“你喜欢他,你以为他也喜欢你么?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而放弃所有?”
严彦忽然不想去关心小孟的取向是否正确,就让这个孩子大胆去爱好了。毕竟现在社会环境也不一定真的让他吃上多少苦头,何必为了融入社会,想要顺遂,违背自己的天性。
“希望你能遇到所爱之人,而恰好对方也爱你。”严彦对小孟的祝福是真诚而发自肺腑的,毕竟等到长大了就明白什么叫事与愿违。
小孟刚想开口,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严彦毫不犹豫得拿起电话,站起身来去接听,将刚刚的对话生硬的斩断。
是江展鹏。
得知江展鹏是严彦的表弟后,小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如临大敌了,但他好奇这时候找严彦这个表哥有什么事。
小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几个远房的表亲,不知道别人家表兄弟关系如何,但是严家的表亲关系似乎有点交往过密。
“去山上?”严彦收到了江展鹏明天一道上山的邀约。“今天已经去过了。”
“你一个人怎么会想起来去山上?”江展鹏声音大到从听筒中传出清晰可闻。“唔……临时起意就去了……”严彦搪塞几句,没有提及是和小孟一同去的。
江展鹏为何如此在意严彦是否是独自去的?难道是因为一人不入庙么?但严彦明明是和小孟同去的,却只字不提,是觉得讲了之后更麻烦么?
虽然在中国一起拜佛不像泰国那样具有特殊含义,但也绝不是关系疏远或是点头之交之间会做的事情,毕竟这种涉及到信仰和神明的地方本来就是人内心比较隐秘的净地。
江展鹏见过小孟几次,或许还问过严彦为什么要把小孟放在身边,但雇佣关系也好投资关系也罢,都不至于像他俩现在的社交状态。
这种诡异的亲密感,却又带了隔着辈分的荒诞感。
在小孟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得折腾下,原先以长辈自居的严彦顷刻间被拉下神坛,折了辈分,待小孟再接再厉,稍加时日,定能以下犯上,倒反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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