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连绵不绝的歌唱另余乐老脸一红,弹幕想说“蜜汁脸红”是不是,他有点无语。转念一想,脑子里又弹出“人格分裂”四个彩虹大字。
……受不了这个脑子一点。
臻言带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认认路,然后便不见踪迹,丢下余乐一个人留在原地。
这栋屋子只有两层,一楼多为生活区域,厨房、客厅都在一楼。卧室和客房集中在二楼,一间客房,两间卧室。
余乐曾试着打开电视,但遥控一按,电视机一片灰黑,信号的影子都看不见。
周围一片死寂,这栋房子孤零零地立在草地,没有一丝人气,如同世外之境,倒是真免去与人交流的烦恼了。
二楼被他翻了个遍,简而言之,除了卧室色彩搭配适合睡觉,相框里只有臻言一个人外,余乐几乎没找到什么突出的东西。
一切就像刚刚装修好的般,墙面新得令人发指,似乎这栋屋子的主人随时都会一走了之。臻言卧室床头放了一张自拍,却摆着两个枕头,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余乐突然感后背一阵发凉,他警惕地回头看一眼。
一楼客厅正中央有一面镜子,它在供台正中,两侧各有三幅对联,写着一些求财求运的对子。
他心有余悸地松口气,嗐,自己吓自己。
面向平原远处,余晖如金色绸缎,浮在草地之上。风吹草低,节奏慢慢地摇,心情也慢慢地,似乎什么都有,许多事情在余乐心里兜兜转转,他想说,骤然抬头,却发现无人会听。
于是乎,有人在和余乐玩一场幼稚捉迷藏。
那股不好的感觉一寸寸攀上他的肩,脊梁骨附近空荡荡的,妖风袭来,似乎就能填满余乐想象的缺憾。那股强烈的预感渐渐凝聚在他的左肩,余乐竟然有些荒谬地觉得脖子有点痒。
好想挠……
人对目光这种东西是很敏感的。比如说,当你crush偷偷看你,再比如,余乐有一种回头就会嘎的冲动。
余乐阅文无数,死死压下转头一探究竟的好奇,直愣愣地往前跨过门槛。周身抹上一层金粉,柔和的色彩敷在他的手掌,颇有岁月静好,海晏河清的意味。
他紧张地回头张望,对联无风自动,正中镜子出现一个人。那个余乐在镜子里,全然镇静。镜子里的他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扬起一个微笑。右手食指和拇指张开,与脑袋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手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于此同时,唇瓣张合,如同右手持枪给了一弹。
余乐耳侧几缕发丝毫无征兆地断开,飘飘无所依地落在地上。
镜中的他对余乐做出的口型配合发枪的动作,意思是——砰。
“我真的很讨厌你。”臻理躺在门口,自顾自地说。
“那就讨厌吧。”余乐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冷漠地应了一声。
臻理忽有所悟,并没理会余乐:“哈哈哈,要是臻言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我讨厌你,和你有什么关系?同时,你讨厌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余乐席地而坐,夕阳正好,还能听听这个副本到底有多喜欢发表感想。
臻理瘫在摇摇乐上,阳光浴下待久了,眼里素常的阴郁似乎散了几分。她的耳尖轻轻抖动,沉浸在理性的乐园:“如果一个人从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当他走出门,也许会发现自己从前过的生活是什么二百五。如果一个人被保护地很好,当他遇到不可理喻的人,在别人的暗示下贬低自己,这时候,帮衬的‘飞猴’推波助澜,完成自我谴责的一个闭环。”
“如果一个人曾经备受夸赞,如今却饱尝背叛,挺不住的话,也许灵魂会在悬崖上摇摇欲坠,生不得死不敢。只有□□行走在生活中被基本生存需求一下一下,犹如心脏停止跳动前永无休止的搏击。”
“自己看自己,是不是很恐怖?”臻理侧过身,躺椅有规律地晃动。
余乐不以为意:“怎么会?”
看着自己都害怕,那得多不信任自己。
“你现在杀不了它,上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没成功,你就别想了。”臻理说。
他心下一喜,原来,不是实力低下,而是bug现身!
臻言接着泼冷水:“你看上去太年轻,打得到它我倒着走。”
“……”也没必要鄙视得这么明显吧。
“你看,”臻理朝远处点了点下巴,“那里全是这样的东西,一片又一片。天黑的时候,它们就要围过来了。”
余乐循着羊人的目光,远处一团团武器,五官模糊。它们潮水般随着太阳落下而涌来,脚下的草跟吸了精气般贴在地面。
数以万计的无脸哥默立不动,灰色寸寸移动。
他头皮炸开,却面无异色:“它们是什么?”
臻理朝他戏谑地看了一眼:“它们靠近你的时候,会把你所有的快乐都吸走。然后,你就变得和它们一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终日以吸食他人的快乐为生,害怕么?”
余乐条件反射:这不就是那个摄某怪嘛。搞半天这……
“所以呢?”余乐转过头,手抵住老头乐,“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臻理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是什么?”
“和臻言不清不楚,已经达到共生的程度,这么轻易地把弱点暴露,你不怕我把她杀了?”余乐说。
臻理怡然自得:“想做你早就去了,还会在我这里拉扯?”
她在赌,赌余乐不会动手。
“好。”余乐言简意赅,转身离去。
三……
太阳最后一次回望草地,几抹余晖山闪耀着,终究没能透过无脸怪安抚青草。灰蒙蒙的山开始躁动,随着光线骤然晦暗,它们迫不及待地前进,势不可挡。
二……
一只手突然扼住余乐的脖子,屋檐下火红的灯笼疯狂旋转,余乐两眼一弯,转过身。
米白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腰身,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紧紧包裹了。幽蓝的眼睛终于不再平静,燃着熊熊烈火,似乎余乐欠了她几百亿。
喉结上下滚动,余乐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放开。”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威胁对我没有用。”臻理往前走,余乐连忙偏了刀片。
只一寸,原本抵在她脖颈上的刀片差点划破臻理的皮肤。
不是,大哥?怎么不早说?
这可是玩命的事!
余乐双手一摊,刀片脱手,瞬间被臻理踩在脚底。
他在臻理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想要杀戮,信仰绝对的暴力。这在他的身上从未出现过,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念头追上他。
他听见恶魔的低语,算了吧,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原本就对这个人间炼狱没有信念,既然命运从来都没瞥向过他,那他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让命运为他开一个恶毒无趣的玩笑。
是时候让这个无聊的游戏,带着他无聊的主人公寿终正寝了。
余乐的眼神渐渐涣散,臻理的脸成为一团米色薄雾,似乎下一秒,风一吹,这个人就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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