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桌上,人们左顾右盼,惶恐不安。那张牛皮纸上写着他们的牌面和数字编码,拿到死牌好像预定了死亡。
突然,4号中年男子失声痛哭,他揪着餐桌布,撕心裂肺喊叫着:“我家里老小都没了,我走了四天三夜,好不容易要离开这里了,你们戍军非拦着我,不让我出去,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众人向他投下了怜悯的目光,可现在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并不会将时间耗在同情他人身上。
“那现在怎么办?”1号士兵撇了撇嘴,看向众人。
“能怎么办?”201理了理衣领,将目光移向楼上的房间,“到房间休息,等任务。”
“休息?”3号女人紧皱眉头,用一种尖锐的声音问道,“谁敢啊?”
“不休息,在这种高压下,你甚至撑不到明天。”
白泽尔站起身,拍着201的肩膀:“6号的话有道理,现在已经零点了,更何况明天还要打扫古堡,我们需要保存体力。”
因为游戏自相残杀的机制,很少有人会在同一个房间。这个恶灵是懂人心的。
所以当白泽尔跟着201进入同一个房间时,其他人都投来了震惊的目光。
白泽尔关上门,房间被暖黄色的灯光填充,衬得墙壁上金色的花纹光彩夺目。在双人床的正前方挂着一幅手持五芒星的创世神的油画。
白泽尔看着创世神的被面具的脸,多年尘封的记忆像抽丝剥茧般浮现,他的手无意识摸上胸膛,这儿有一条五芒星项链。
“我是生牌。”201站起身,向白泽尔逼近,“你是……”
白泽尔回神,两个都是生牌的概率怎么会这么大呢?
“我是死牌。”
201幽绿色的瞳仁被眼睫又遮住了几分:“明天跟着我行动。”
“好,那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就规则而言,只要恶灵没有分到任务,我们就不可能找出他。”
“暂时没有,休息吧,我困了。”
说罢201就回到床上栽了下去。
白泽尔看着睡梦中的201,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他们就像认识了好久好久。
他又注视着那幅画像,“就算是您的一幅画,也能让我心安。”
早晨,白泽尔是被一串慌乱的脚步与嚎叫声惊起的。
201已经站在了门前,看到醒来的白泽尔便道:“楼上的4号死了,第一个发现的是隔壁的5号姑娘。”
白泽尔急忙穿上衣服,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整理纽扣的手停了,“他是怎么死的?”
“刀杀,致命伤在颈部。”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乌泱泱的人群。在最里面的是一个身着白褂子女士,是8号。
她的观察结论和201的几白泽尔绕过尸体,径直向大开的窗户走去,微微蹙起了眉:“奇怪。”
餐桌上,众人围坐在一起,没有了夜晚时的咄咄逼人,神色都很凝重。
唯一空缺的椅子成了目光交汇的焦点,一个我们不想了解的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在此刻却因永远无法被了解而悄悄地钝伤了我们。
201支着手:“死者的信息大家都知道了,如果是生牌杀的,大可以说出来,这样一来至少可以排除一个人。”
11号捋了把白花花的胡子,露出了红润的皮肤:“对啊,你把你得到的任务说出来,晚上看看和4号的信息一不一致就行了。”
可那人似铁了心不想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抱怨那个人的自私。
早会时间很快结束了,大家多多少少在私下交换了自己的牌面,有信得过的人就组队打扫古堡。
201也就顺其自然的和白泽尔一起,他们分配到了藏书室,在五楼。
两人手持油灯,在昏暗的楼道中一前一后。
右手旁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油画,金色的画框反射耀眼的光斑,在两人大理石般的肌肤上游走。
“这个恶灵是创世神的信徒吗?”
201提起油灯仔细观摩着,这些画先是勾勒创世神戴着面具的样子,后面每一幅都是画者对他容貌的遐想。之所以是遐想,是因为创世神从未露过真容。
越到后面,画面越来越不对劲,主体从面容转移到创世神的每一个部位。
201拉着白泽尔不想让他再看下去,疾步离开了这里。
白泽尔被拽到藏书室门口才挣脱了他的手:“简直就是登徒子!”
看着白泽尔气愤的样子,201不禁眯了眯眼睫。
“对了,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白泽尔愣了一会儿,向楼梯口走了几步。就在他想继续回去看的时候,201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不是画,是4号。”
白泽尔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扶了下镜框:“4号,对。我当时就好奇,他房间的窗户是大开的,而且门也是没有上锁的。”
白泽尔双手环抱:“按理说,他这么怕死,知道自己拿到了死牌,不应该紧锁门窗吗?”
“嗯,对。早会上也没人承认,很可疑。”
201又补充道:“恶灵告诉我们的可能只是游戏的冰山一角……”
白泽尔点点头,缓缓推开了门:“今天还会死人的,不知道会不会是我,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打扫这个房间了。”
201站在白泽尔的背后,看着他走进层层叠叠的书架,静默着抚摸着自己的胸膛:“不会的,我会保护你的。”
这里的书封面精美,让人很想翻开看看里面的文字,或许是哲人的思想,或许是无终的故事。
白泽尔会时不时拿出来一本,他虽然不看,但他想知道都是谁写的。
大部分都是佚名,直到他看到了一本摊开在一座石台上的书,厚得像字典。
石台上有一个和白泽尔的项链一模一样的五芒星标志。
书很奇怪,几千页中只有翻开的十几页是有内容的。
令白泽尔吃惊的是这几页讲的是十三幻神诞生之前的事。
更令白泽尔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故事里竟然频频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故事这样写到:
最初,这里什么都没有。
世界混沌,神为了消遣创造了第一批生命体,他们都生活在一个被命名为“蒲瑞斯”的乐园中。
神在这里又投入了不少面覆白纱的众多分身,陪伴他们在这里长大。
在众多的分身中,有一个没有代码,他名为“白泽尔”。
他是在这个乐园创造了200年后出现的。
后来,生命体们从分身们的口中得知到了“蒲瑞斯”之外的世界,于是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出去。
但他们的力量太小了,只有在“蒲瑞斯”中他们才能生存。
再后来,乐园变成了屠戮场。
最先是有人发现吸取分身的生命力是可以增强自己的生命力的。
再后来,生命体们开始互相吞噬,他们不再满足于离开“蒲瑞斯”,他们想要更强大。
白泽尔盯着这些语句,一股难言的心痛撕扯着他的心脏。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那条项链就沉地扯低了他的头。
这是本手写书,字迹清晰工整,但却有些涂改。指尖触碰到纸张,似乎看到了作者日复一日书写的身影,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身后,201看到了这本书,轻轻地提着灯走来。
白泽尔眼前光影变幻,身后一股温热袭来。201放下灯,环抱住支撑在石台上的白泽尔,直到他能站立起来。
白泽尔转过身,却因201的逼近而被迫仰靠在石台上。
他伸手将201向后推了一步,站直后问道:“你和南绪都是幻神,对吗?”
201没有回避,幽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没错,你也是。”
“我?”
“嗯,我知道,是你,不是那个1011号分身,是你——白泽尔,是“蒲瑞斯“里的那个白泽尔。”
201一字一句,骨节分明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那本书。
“你知道吗?我能认出相同躯壳下不同的灵魂,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会叫你1011。”
白泽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是,我确实不是1011,我叫白泽尔,但是游荡者白泽尔,不是什么幻神,和那本书里的也不是一个人。”
201的眸色更暗了:“我不和你争这些,你只要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够了。”
面对201的妥协,白泽尔一时羞愧了起来:“我刚刚是冲动了。”
“不论如何,我们现在都有同一个敌人。”
201无论是从身还是心都给足了白泽尔安全感,他无法理智地去分析这一切了。
说实话,白泽尔怀疑过201,作为一个幻神,他的力量大到足以包庇恶灵在52区的所做所为,号令军队,也可以篡改他从大脑中提取的信息。
如果不是他,那就只剩南绪了,可他并没有什么实权啊!
《神权体系》上明确写到只有施令者有号令这个世界的力量,包括军队。
但面前之人早知道自己游荡者的身份后并没有戳破,也没有伤害我,反而一步步帮我来到了52区。
“你之前说,最开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那后来呢?”
201凑近白泽尔:“你想知道,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两人目光紧紧勾在一起,白泽尔轻轻拉着他的宝石蓝领带,毫不示弱地贴在他耳朵上:“好,我想听。”
温热的气息打在201的耳朵上,瞬间红得像要滴血。
“不好了!不好了!”
慌乱的脚步声与呼喊声交织,预示着不好的消息。
白泽尔推开201紧贴的身体,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发生什么事了?”
被冷落的201拿起了油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白泽尔刚走到门前,就正巧撞上了着急忙慌的3号。她着急地跺着高跟鞋,发出令人窒息的声音。
白泽尔问道:“怎么了?我记得你不是和12号在一起吗?”
女人换了口气:“12号,她也去找人了。1号和2号在古堡外面打起来了,快,快去帮忙。”
白泽尔看向身后的201:“去看看。”
来到外面,远远看见有两个人在断崖边,一圈人都围在那里。
白泽尔拉着201就向前冲去,就在离他们不到50米时。1号突然发力将2号推了下去,2号在将倒之际,扑到了1号的腿,没有准备的1号就在众人面前和2号一起跌落崖底。
白泽尔扑向断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砸向礁石,染红了海岸。
5号姑娘紧紧捂住12号小女孩的眼睛。
赶来的3号也瑟瑟发抖地和她们搂在一起。
白泽尔向身后看去,8号,9号,10号,11号都来了。
9号,10号两个大男人,就在这里看着两人掉下去,全程都没有劝阻。
白泽尔起身走向他们:“二位戏也看了,有什么高见吗?”
9号站出来,笑了笑:“很明显,生牌拿到了任务,但却被死牌拖累了。”
“啧啧啧。”9号摇头,露出惋惜的神色,“原本可以只死一个的啊。”
10号拍了拍白泽尔的肩膀:“大家放心,今天应该不会有任务了,可以松一口气了。”
白泽尔撅起一边的嘴角,嫌弃地看向他的手。
“拿开!”201猛地打开了他的手,顺势将白泽尔揽到身后。
10号的手缩了回去,但却没顾201想要吃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白泽尔:“真像啊。”
“快看!”
8号指着崖底1号的尸体惊呼。
一时间,所有人都聚在了崖边。只见那1号的尸体边散发着一圈黑气,没一会儿,尸体就不见了。
众人连滚带爬转身向后退,一个个失魂似的。
“这里太诡异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3号拉着5号和12号就向古堡走。
其余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白泽尔看着光秃秃的礁石,又看向了身旁的201:“原来如此!”乎一致,凶手首先刺中了4号大叔的腿,血迹一直从床蔓延到门口,接着他拼命地敲打房门,但还是无济于事。
门上布满了惊心动魄的抓痕。
5号小姑娘早上路过这个房间,看到了门缝中溢出的血迹,于是就发出了嚎叫,引来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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