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的总部设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不似昆仑的古朴浑厚,此处陈设低调,多是前几年出现的花样,更像个雅致的别院。
自从加入浮生,叶松乔来此处不过三回,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不曾多逗留。只有杀手榜上常驻前三十的人,才可在总部有个常住的院子,像他们这种跟着人家后面的小喽啰,还不配在总部长留。
“这便是浮生,倒是不曾想到会离京城这般近。”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建筑,宋月知有些猜测。
“这地方还是皇帝给的,原本是个避暑别院,前任教主改成这副样子,品味实在是差。”提及此处,钱多来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那个老顽固偏喜欢这种黯淡的色调,一点都不喜庆,看着让人糟心。
这还是叶松乔第一次走浮生的正门。
杀手领任务和找住在此处的老大,只能走侧门和后院,原本他只是猜测此人同贺正言一般是浮生排名靠前的杀手,但如他这般做派,恐怕身份不止那样简单。
默不作声的跟着轻车熟路的钱多来,叶松乔有几分恍然。自从第一次见面,他便一直觉得,这位钱掌柜和自己的祖父长得有三分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你们住这间院子吧,最边上的房间里头还有个温泉,没事的时候能泡着解乏。”到底先前是皇家别院,走了许久,几经转折钱多来才在一处院门前驻足,将一把钥匙甩给叶松乔,随后转身便欲离开。
“钱掌柜,还请留步。”宋月知叫住他,语气平淡道:“先前在义安县,钱掌柜不曾来医馆,我不知是何缘由。但这些时日,还请钱掌柜若有闲暇时候,来找我,在下必然会竭尽所能帮你解毒。”
“我身上的毒不比他中的,有不少年岁,到底是难治些,早几日晚几日,也不会叫我长命百岁,何必计较早晚。如今姑娘你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撂下话,钱多来便消失在原地。
当初给他的解毒丸,大抵能吃上一个月,如今他身上应当还有药,想来是不急着解毒,宋月知不再多想,只待他来寻自己便是。当务之急,是帮叶松乔将身子再调理一番,清清余毒。
“宋姑娘,你可要先行洗漱一番,我进去收拾下床铺,收拾好了,姑娘便可进去歇歇。”方才跟着钱多来往这里来的路上,他就察觉到宋姑娘的疲惫,脚步都有几分迟缓。
浮生的总部,他只在后院以及贺正言的院子里待过片刻。
虽说这里的每间院子都很大,但并无侍奉的奴仆,大多数杀手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其他人,原本别院里的仆从大多都被遣散,除却厨房的人,便只留下几个打理花园和收拾教主院子的侍从,旁的人,什么东西都只能自己收拾。
“好,劳烦你收拾这些。”确实是有些累了,今日虽说有惊无险,但精神紧绷的状态实在是耗人,方才马车中又紧绷着,宋月知现下只想赶紧洗干净歇息。
冬日里,只有院子的角落立着几株红梅,散发着幽香,倒也有些雅趣。
天色尚早,宋月知刚拿着干净衣物准备去温泉里泡泡,便听见门前传来敲门声。
“谁啊。”浮生里头的安全,宋月知总觉得不会太有保障,虽说凭借那些杀手的功夫,若当真想做什么,这些个院墙和门,根本不是阻碍。
“姑娘,我们是教主院里的奴婢,奉命来给二位送干净被褥。”
听声音,门外的女子年岁不大,可宋月知到底有些踌躇,回头便见叶松乔不知何时出了房间,正朝自己颔首。
想来没有问题。
打开门,门外站着位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姑娘,眼睛如一盈秋水,十分灵动。
“奴婢秋秋见过姑娘,这些被褥皆是新备下的,也专门浆洗过,十分干净。餐食不知二位喜欢什么,便按照厨房里最被诸位喜欢的菜色做的,稍后便会送来。若两位有什么爱吃的,便吩咐一声,晚间厨房也好预备着。”
“多谢秋秋姑娘。”宋月知让到一边,看着那些仆从将包裹着素色缎子的被褥送进房间里,不过片刻功夫,一群人便悄然离去。
到底先前是皇家别院,看的出规矩森严。
沐浴之后,宋月知坐在炭盆边上,拿着手炉烘头发,古代没有吹风机,头发又长,洗头确是件麻烦事。
可不洗头,她又浑身不舒服,只好选择麻烦些。
头发尚且滴水,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宋姑娘,午食送来了。”叶松乔轻轻叩门,按理说姑娘沐浴他不该催促,只是天气寒凉,泡温泉时容易倦怠,不慎睡着可是有危险的。
他这一声倒让宋月知想起来,上一次在天山脚下的客栈,叶少侠用内力帮自己烘干头发,实在是方便。
“叶少侠,不知可否麻烦你进来。”外头寒凉,此时她的头发还湿着,若出门恐怕明日自己便会因为风寒卧病在床。
有几分迟疑,但叶松乔知晓宋姑娘是有分寸的姑娘,想来不会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便半开了门,闪进屋内。转身便被温热的水汽扑了满脸,屋中有温泉,实在是潮湿。
炭盆旁的宋姑娘正捞着湿发,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原是为烘干头发。
不免失笑,叶松乔无奈的走到她身边,运功将她的头发烘干。
“多谢叶少侠。我还不曾言明,你便知道我为何事找你。”笑着看向叶松乔烧红的耳朵,宋月知抬手摸了摸片刻便干了的头发,心情难得的愉悦。
“会内功可真是方便。”言语中不乏羡慕,宋月知拿过一边的梳子,看向不自在的叶松乔,随意找了句话聊。
“姑娘若是想练,如今却有些晚了,内功需得从小练起。姑娘只是想着烘头发方便,往后若有需要,叫我一声便是。”倒也不曾想太多,叶松乔知道宋姑娘爱干净,每日都会梳洗。
时下之人,因为柴火价格高,少有舍得常沐浴的,官宦人家也只有休沐时候才会沐浴,毕竟洗发烘干对于寻常人来说的确是麻烦事。
“既然你说了这话,我可不客气了,这些时日怕是要时常麻烦你。”宋月知听了他的话,倒是欣然接受,毕竟是真的省下许多麻烦。
至于他所说的往后,又能有多久呢。
“不麻烦,有事能帮上姑娘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先去用饭吧,虽说有食盒温着,到底天寒。” 见宋姑娘仍坐在一边梳头,叶松乔朝她伸出手。
“好。”握住他向自己伸出的手,宋月知少有的神思不属,她好像不太懂他现下的想法。
他是古代人,即便是江湖人,但想来对于男女之事,思想该保守些,这些暧昧的承诺和举动,实在是出格。
气氛古怪的吃完饭,宋月知便被催促着回屋休息,叶松乔自己却带着碗筷到井边洗碗。
躺在床上,抱着怀中叶松乔方才塞给她的汤婆子,思绪万千。
在原本的世界,她为生存奔波,哪里有心思处对象,入今倒体验了一把青春期孩子因为情感而忐忑的辗转反侧。
许是因为见过爱情被生活摧残的模样,对于感情,她慎之又慎。
可叶松乔此人,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绝望时候救她一命的恩人,更是她喜欢的人。世上之人如此之多,他们的相遇更像是奇迹,能相互爱慕的确难得。
带着愁思,她本以为自己会再度失眠,但也许是因为今日过于疲惫,又或者是因为汤婆子实在温暖,醒来时天色已然擦黑,门外传来对话声。
“你怎么来了。”叶松乔声线平稳,宋月知却平白听出几分不愉。
“听说教主带了人来,便来瞧个热闹,不曾想是你。你也别拉着个脸,我也是被逼无奈的,都是任务,理解一下。”
另一个人的声音听着耳熟,宋月知尚且迷糊着,抱着汤婆子缓缓坐起身才反应过来,同叶少侠正说着话的人,是贺正言。
按理叶少侠是该生气的,毕竟贺正言才给他捅了个大篓子,但他这人虽然瞧着少言寡语,神色冰冷,却是个极为好哄的人,好好解释一番便没了脾气。
穿上厚衣裳,又裹上毛斗篷,宋月知才打开门走出去。那两个习武之人衣裳单薄,还站在落了雪的院子里,头发上都落了雪,她瞧着便冷,忙招呼着盯着她看的二人进会客的堂屋着碳烤火。
“来了来了,还是宋姑娘晓得待客之道,这大冷天的,老七也不知道请上峰进屋坐坐。”还不等叶松乔回答宋姑娘,贺正言先行越过他进了门。
“午间倒不曾下雪,方才开门我倒是不曾想到,明日怕是会很冷。”探了探茶壶的温度,估摸着是叶松乔方才煮好的茶,还热乎着,便一人倒了一杯,递给他们二人。
“是,晚上怕就会冷的紧,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不打紧,姑娘怕是晚间要觉得冷。我走的时候到教主那儿给你多要些炭火,可不能叫宋姑娘冻着。”贺正言笑着接过茶,也不去看老七的冷眼。
“不必平白献殷勤,炭火我方才已经去领过了。”宋姑娘睡下不久,天色便开始不对,这山庄本就是避暑之用,比山下冷上不少,天气不好时更为寒凉。
宋姑娘虽位医者,可邱先生说过她的身子骨并不算好,万万是受不得凉的。
索性住在浮生的大多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用不着炭火,山上存的炭火十分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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