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丕努虽然从未听过有人会造梦,也不知眼前这个笑容明艳的男子是否已经醉了。
可他心里却是有所期待。
只见,他双手比划出一个阵法,一束光划破了空间,一道裂口出现在眼前。
“走吧。”祈无疆回头看着他,瞥见他脸上的迟钝与困惑,过去拉他起身,“放心好了,一切交给我。”
他拉着阿丕努的手从裂口处穿了过去。
就像是来到了异世界,踏入了一片从未见过的奇异领域,周围是繁星夜空,冒出一片缓缓上升的灯火。
祈无疆踏进这里的平地,转过身满脸笑意地给阿丕努介绍周围的一切。
“这是孔明灯,在我们那里是用来祈福许愿的。”祈无疆看着周围的光亮,回头凝望阿丕努的眸子,脸上的欣喜慢慢平缓,“就当……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离别礼物了。”
“谢谢。”阿丕努垂头看着他善意的微笑,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了笑意。
祈无疆愣了一下,神情蓦地僵住,这一刻似乎明白了阿丕努为什么会成为黑深寨人人敬仰的大祭司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他回过神,接过一盏孔明灯,“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仪式还是要有的。”
“上面是可以题字的,我写给你看。”他轻轻一挥手,一支笔出现在手中,他垂头开始往上面题字。
阿丕努垂头含笑看着他写的字,最后因为上面古灵精怪的题字哑然失笑。
他接过笔在上面从容不迫地留下了自己的祈愿。
[心如所愿。]
[祈无疆,到此一游。]
那一盏唯一留下题字的孔明灯在他们手中缓缓放生,错开满目的孔明灯,祈无疆目光轻轻一晃,橙红色的烛火照在了阿丕努的脸庞,眼前的人好像有种神力一直吸引着他。
“送你的漫天孔明灯好看吗。”祈无疆察觉自己失礼的神情,便转移了注意力。
“嗯,好看。”阿丕努回头不明地盯着他,眼眸中映出了灯火摇曳的亮光。
祈无疆眨眨眼睛,想到什么,提了一句:“巫池,我身上的蛊虫什么时候给我解开呀!”
阿丕努斜觑着他的眸子,眉头上挑瞬间,解开了那日的误会:“那不是蛊虫,只是黑深寨特有的一日散。”
“专门拿来对付不听话的小孩。”他补充了一句,嘴角缓缓勾起,原本冷峭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暖意。
被他耍了那么多天,祈无疆没有恼意,眼眸轻瞄一眼他的侧脸。心狠手辣的黑脸老鼠,笑起来竟让人觉得暖和。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大祭司还会耍小孩子伎俩了。”
祈无疆对他冁然而笑,阿丕努不是一个传统死板的人,他的心里渴望自由,如果不是满身的束缚,他大概成为天底下自由洒脱之人,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不需要顾及满城百姓,一生为自己而活。
可他……不是呀,他是有责任在身的人,注定要在黑深寨待一辈子……
祈无疆凝视着他耀眼的眸子,脸上挂着的笑靥还没有褪去,他涎眉邓眼地说,“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哦,这倒没有。”阿丕努瞥头盯着他。
祈无疆冲他打趣一声:“据我观察,你们寨子里有很多适婚女子偷看你呢,可惜你性子太冷了,她们都不敢接近你。”
“你呀,要改你的性子,要多笑笑,这样姻缘自然就来了。”他睨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伸了出来,“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
阿丕努冷静地看着他耍宝的样子,笑谑一声:“你若算了,那我的占卜之术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切,你还上纲上线了,我的玄学也不差呀!”祈无疆嘀咕一下,又道,“等有机会,让你体验玄学的趣味。”
他转头与巫池一对眼,随后默契地染上了笑意。
今夜的阿丕努,是他见过最真实的他。
“巫池,我们做朋友吧,这样你就是我在这交的第一个朋友了。”祈无疆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眸,期待他的答复。
“随你高兴。”
祈无疆明眸一弯,露出的笑容感染了面前的人,他觑见他唇角一弯,有了一丝笑意。
他给他造的是最开心的梦,希望他也开心。
祈无疆回望着阿丕努,脸色逐渐缓和。
“巫池……睡吧。”
他的声音平淡地响起,这一场留给阿丕努的梦境,终究是要醒来的。
梦,结束了。
他该离开了。
-
翌日
祈无疆带上自己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阿丕努,便离开了大榕树。
他们之间没有瓜葛了。
他换上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却在半路被人给拦了下来。
是一群士兵横着弯刀拦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他前去的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祈无疆脸色一变,提起防备盯着眼前拦下的士兵,难道是阿丕努变卦了吗?
里侍卫神情有些不对,硬着头皮还是往下说了下去:“祈无疆,你不能离开。”
“什么意思?”祈无疆皱着眉头,面前的人都脸色不善。
“把他押入蛩[qióng]洞,听后处置。”身后响起老迈的声音,带着愠怒的趋势在其中。
祈无疆转过身看着走来的老者,这是那天石门打开之时见过的老者,他这是想做什么?
下一刻,一把弯刀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群人上前按住了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
这个老头想干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阿丕努如醉初醒,睁开双眼看见所在的位置,他下床察觉这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昨夜发生的事,是梦还是真实,或许已经不再重要了。
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他轻叹一口气,下床盥漱。
蓦地一下,他的身上泛起了寒栗。
祈无疆?
他出什么事了?
他手握权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昨夜他将两人身上的契约调换了。
契主与契子之间存在不一样感知,可为什么他还是能感知到他的痛苦?
现在祈无疆是契者,不必担忧身上压着另一个人的生命。
他皱起眉,历来的祭司安分守己,不曾出现危难,所以没人知道契者身上的痛苦会不会传递给被契者。
这件事情却在祈无疆身上得到了答案。
他有危险!
随即,他的瞳孔染上了绿色的光,窥探着距离黑深寨周围几里的踪迹,眼前闪过黑深寨周围的场景,却没有寻到他的身影。
他暗下神色,知道了答案。
他没有离开。
那会去哪?
绿色的眸子缓缓合上,身上契约神力仍然很强烈,他压下心里的躁动不安,仔细感知他的存在,周围万物的生息都在他的意识里,满身灵力源于乾坤,整个脉络被他翻天覆地地寻觅。
他睁开眸子,绿光在顷刻间泯灭。
找到了。
阿丕努来到窗边,往枝头处吹起一个呼哨,小白扇动着乌黑锃亮的羽翼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速速去寻他的踪迹。”
渡鸦展开了翅膀往高空飞了上去,最后往东边飘扬过去,直到不见踪影。
-
祈无疆一路被人压着,这一次被他们关押到了一个奇怪的牢房里,每个牢房都是独立的,周围长满了青苔,堆砌着石块连接牢房,四周充满了奇怪的味道。
“老头,你这是做什么?”他被人押了进去。
老头脸色严厉,跟他解释着他的目的:“我有疆王口谕,逮捕你这个祸害,等五位长老定夺后,再来处置你!”
“凭什么?你才是祸害呢!”祈无疆脸色一变,厉声反驳着眼前的老头。
“你这个妖物,你一来就破坏了仪式,你还带来了中了邪气的牲畜,不但闯入禁地还引发了浩大的洪水,把村子里搅得翻天覆地,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摆在这里,还说你不是妖孽!”老头听着他牙尖嘴利的辩驳,气急败坏地反斥他。
祈无疆一愣,这老头颠倒是非,说的话有些刺耳,连他都有些信以为真。
不曾想才过来几天,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每桩每件都是他来黑深寨才发生的事情。
祈无疆意识回笼,察觉不对,这个老头在教唆他,他变了变脸色,继续同他争论:“你放我走便行了,为何还要将我困在山寨里!”
“哼,你别想逃出,你是个祸害,怎可遗祸人间,我们五位长老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老头借端生事不给他出去的机会,无非是在找借口将他永远困在黑深寨。
“你!”祈无疆胸腔中激起愤懑,这个老头简直是在强词夺理,他救的那些人怎么不说,那么多人,也不见他提一嘴,只知道在那里扯嘴皮子。
祈无疆见他们软硬不吃,只能下最后的底牌:“你若是要我的性命,你们的大祭司也别想活命!”
“呵,我们可不会做亏损的事情,只是小小惩戒,不会伤及他人,你就好好待在里面吧。”
“关门。”老头最后瞪了他一眼,挥了挥衣袍,转身离开。
他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收走了,刚才也试过了,所用的灵力在这里并不生效;他喘了喘气,眼眶中被气出一抹红,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
这一刻后真是后悔救他们这些人。
他抬头盯着整个牢房的结构,最后看了看水面,水面漆黑浑浊,底下不知有多深,也看不清有什么,只是背后发凉,不祥之征。
下一刻,他听到了什么物种在‘咯咯’作响。
层层叠叠,好像有很多,像是甲壳类物种蠕动关节发出的动静。
他愣了一下,看到了水里出现了一堆漆黑的物种浮在了水面上,然后逐渐浮出水面,这堆东西变得清晰恐怖,这些竟全都是龙虱科的昆虫。
祈无疆头皮发麻,盯着它们速度极快地爬上了牢房,浑身起了一阵寒颤,这些丑陋的龙虱有拳头大小,密密麻麻地积聚在一块,他们的甲壳上沾着绿色的黏液,看上去是非同寻常。
这群老头,真是想要他的命。
“别……别爬过来!”祈无疆寒毛都立了起来,这些东西多得让他恐惧,拼命往后退,可是他并无退路可走。
他拔开腰间的软绳,将这些虫子甩下了水面,可惜这些都是两栖动物,软绳只能甩开它。
随后硬着头皮踩了诸多虫子,脚底绿色的黏液散发着恶臭,闻上去让人浑身无力。
他虚弱的扶着铁牢甩开这些虫子,可这些虫子弄得越多,味道就越来越浓,脚底的绿色的液体也尤为的黏稠。
他想起了阿丕努,可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解开了,谁又能救他?
可是如今,他除了寄托这个念想,别无他法。
巫池,你听得见吗?
浓烈的气味让祈无疆脑袋一抽一抽的发疼,他手中一松,没了力气,滑落在黏稠的地上,身体靠在了铁牢上。
被打下的虫子接二连三的爬了上去,前仆后继的爬上了祈无疆的身体。
蛩洞外,有了动静。
阿丕努来到蛩洞门口,察觉祈无疆就在里面,只是看到了有人把守在门口,他的脸色有些不悦。
“他是我的客人,让开!”
“阿丕努,没有王的命令,不可入内。”侍卫拒绝了他的命令,眼下只能听从疆王的命令。
阿丕努沉了沉脸色,里面祈无疆还在强撑什么,居然还不肯松开召唤他,若是吸收了那些毒气,他的身体今后都会留下不灭的痕迹。
蓦地,他感觉到了召唤,抬眸盯着石门,眼睛换上了暗绿色的瞳色。
一晃眼,他在侍卫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丕努!阿丕努!”
看守的侍卫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慌了神,看了看四周,人已经寻不到踪影了。
“快!速速告知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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