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再醒来,发现自己在救护车上。旁边的岸岸哭得跟山洪暴发一样,想不醒都难。
“岸岸……”晨晓低低喊了岸岸一声,“快,快,快给我妈打电话。”
“啊?”岸岸呆成木鸡。
“想办法先把庞美芳关进去啊,能关几天是几天!不然我这一下不是白挨了吗!”
岸岸的嘴张得跟吞鸡蛋似的,“为了搅黄这个访谈,你还真是……身残志坚可歌可泣啊。”
“还有,赶紧把咱俩聊天记录删了……”叮嘱这一句,晨晓终于如释重负,眼睛一闭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了。岸岸正坐在病床前面削苹果,晨晓见她挺专注,也就没出声,结果一个苹果削完,岸岸自己吃起来了,一面嚼一面说这苹果真甜。
晨晓差点没背过气去。
“哟,”察觉到动静,岸岸递上来一小块苹果,“醒过来啦,十级伤残患者。”
“什么情况?”晨晓扎挣着坐起来,难不成一个花盆给她砸得半身不遂了?
岸岸扶住晨晓,“你没啥事,有点脑震荡。我说你可真行啊,那么大一个花盆砸下来,愣是岿然不动,你知道你来的路上那个表情,视死如归得跟董存瑞似的,诶你小时候是不是练过铁头功啊?”
“我没练过铁头功,但是我妈肯定练过铁砂掌。”
“你妈真是一个人物,电话里听见你被花盆砸了,直接一个电话打出去,给那一窝子全端拘留所里去了。”
“真的假的?”
“我刚做完笔录回来。我跟你说你妈比你还能演呢,就死不承认呗。什么我女儿从小就柔弱得跟林黛玉似的,风一刮就能吹跑,走几步就能骨折,她能把那摄影小哥头砸个血窟窿吗,什么我家孩子从小就是喝三鹿奶粉长大的,我家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爸爸——我寻思你一出生就没了爸爸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啊,你爸不是你高中时候去世的吗?怎么还提前去世了?那几个人听得都快口吐鲜血了,指着我说她俩跟那野人泰山一样怎么就柔弱了?你妈就是不承认,拉着你那伯伯——是伯伯吧?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泪水,质问他,小六哥,你说咱家孩子能干出那独殴群雄的事吗?然后你妈又打了一个电话,直接搞了个十级伤残鉴定书,什么我家孩子还在ICU里躺着呢,说得跟你喝了敌敌畏必死无疑了一样,那几个人直接懵了。你妈更拿上把势了,又是要告人家故意伤害又是要人家赔偿精神损失和医疗费,一个巴掌管人家要15万。那老太太一听,脖子一歪直接厥过去了。你妈愣是眼皮没抬一下,继续表达起了对当代乱纪青年和道德失范老人的痛惜,那表情,那声腔,活脱脱就一天大的良民,我都听得脸红心跳了。你那局长伯伯估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你妈缓缓在说。不是我说,你妈那阵仗真是够熏人的,估计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即将加入残联了。”
晨晓想这就是格格遇上容嬷嬷啊,沈杰英那姨妈看来道行还是不够深。也是,她顶天了,也就一斗争阶级的尿性,遇上傅春晓那颠覆社会主义的尿性,不落下风才怪。
晨晓给沈杰英那助理打了电话,说她这边已经搞定了,至于沈杰英的姨妈后续作不作妖,那就得工作室协调了。
岸岸听了,插嘴道:“还作什么妖啊,你妈——滕阿姨那么会搞歪门邪道,估计那庞老太太能被你妈扒半套房。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妈这么有手腕啊?”
“只要关系到钱,我妈比蜘蛛侠还蜘蛛侠呢。”晨晓丢开手机,“说实话,我挺佩服我妈的,记得我家刚破产那会儿,我穿的鞋都不超过500块,现在一双鞋能小一万了,我真的挺知足的。你说这要是换着别的妈,早给我找个后爸了。真的,我妈做事有时候是挺不靠谱的,但是大事上基本一抓一个准,投什么什么赚,之前我妈就特看好纪杰他爸,这不是,几年下来身价涨得快跟喜马拉雅一个高度了。”
岸岸又削好了一个苹果,笑眯眯看着晨晓,“老实说,你现在反正都跟沈杰英分了,就没想过再跟纪杰——比翼双飞?”
“你以为是唱两只蝴蝶啊。那都陈芝麻烂谷子了,再说了,纪杰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为分手就掰了。”
“得,看你这模样,我就知道你被沈杰英那小王八羔子迷得走火入魔了。就跟欧阳锋被九阴真经迷得走火入魔一样。”
“屁,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你真实怎么想,你心里最清楚。”岸岸拍拍屁股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恋爱脑可真令我发指,花盆都砸不碎,估计下次得用司母戊鼎砸。”
晨晓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
“得了大小姐,中午想吃什么?”岸岸白了她一眼。
晨晓想了想,牛腩饭吧。
岸岸拿起包包就出门了。门一关,病房里陡然沉寂起来,时间也开始变得特别慢。晨晓看着那四面白墙壁,仿佛一个人叹气时意识的煞白,她开始觉得很不舒服,可能是刚刚话说多了,早知道就不贫了。
晨晓回想岸岸刚刚说的话。岸岸说那句话的时候,晨晓心里其实挺不好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没什么目的,但是她就是愿意。妈的,这是一什么小姑娘啊。确实让人发指。晨晓暗暗发誓,下一步跟智颖会和的事千万不能让岸岸知道了。她得偷渡重洋,这要是让岸岸知道了,肯定得翻着新华字典跟成语大全数落她,到时候她也不必居住地球村了,直接移民火星算了。
岸岸买回饭没多久,傅春晓又提着保温桶来了,瞥了一眼晨晓手里的饭盒,嫌弃道:你啊你,你就胡吃海喝吧,我都懒得说你,你说这是一什么孩子啊,成天给我惹事,你啊你,你就是一事精。
岸岸鼻子尖,闻到是煲好的鸡汤,立马蹦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石猴出世了。
“阿姨,您坐。”岸岸腾开位置。
傅春晓笑着摇手,不用,你们喝你们的,我还有事呢。
转过脸来指着晨晓,“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再瞎折腾你试试。”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晨晓汗毛都立起来了,想真亏岸岸在这里,不然铁定又得挨几拳。
傅春晓一走,岸岸马上跳到床上,晨晓挪出位置,和岸岸一块把那海参乌鸡汤分了,别说,这汤炖的真入味,又鲜香又爽嫩。岸岸一连喝了三碗,慨叹道:“阿姨这水平真不赖啊。”
晨晓问你怎么什么瞎话都敢说啊,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会考那段时间我妈说要给我补身体,磨刀霍霍炖了一锅甲鱼汤,结果差点没把我送走。这八成是在酒店买的。
岸岸叹了一声,仰在床上,“晨晓,不然我今天晚上陪你在这儿过夜吧。”
晨晓一凛,心想你在这过夜我怎么给许智颖打电话啊。又一想,得,肯定是看上这汤了。
*
岸岸殷勤备至地“照顾”了晨晓三天,顿顿吃得净光王佛的,体重都涨了两斤。晨晓却是快急死了,给智颖发消息,智颖也没回。也不知道什么情形。
放下手机,晨晓发现岸岸精烁地盯着自己,像是要把她底裤给看穿一样,“滕晨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事。”
晨晓绷着脸,向后缩了缩,“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就是无聊呗。诶呀呀,你到上班的点了,你该去上班了。”
“你不老实。”岸岸指着晨晓绯红起来的脸,“你绝对有事憋着呢。哼,别让我说出来。”起身拿上外套,出门前回头补了一句:“我今天就不陪你了,你要找沈杰英就快点去,别扭扭捏捏的。记住,你是头号女金刚,是金钟罩!是铁布衫!是灭绝老尼峨眉师太!你是投错了胎的搓衣板!嘿嘿!单身狗,别发愁,街上男人遍地走;找丑逼,找穷鬼,是给国家添累赘;学先进,傍大款,从此致富当老板;走正道,开大奔,开启人生头一春!”
在晨晓呆滞的点头里,岸岸铿锵有力地喊完了口号,扬长而去了。
等一下,她刚刚说自己啥?晨晓懵在原地,也是她被花盆砸傻了,不然她金岸岸能撒这么欢?
岸岸的话果真起了作用,下午晨晓正收拾衣服的时候,许智颖的电话就打来了。
看见来电显示,晨晓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
智颖的声音有些波澜,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
果然是在法国。
“你现在找到他了?”晨晓有些焦急。
“没有,我现在在巴黎,他最近出现的地点是巴黎,所有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我确定他不在这儿。这之后的线索就断了,我想他可能换了其他的交通工具。我打算先去尼斯看看,然后再到格拉斯,这两个地方可能性大一些,你直接坐飞机到尼斯,我们就在那里会和。”
晨晓只是干点头,意识到点头智颖也看不到,马上回了声好。
挂了电话,晨晓马上买了最近的航班,然后出了医院。
傅春晓不在家,八成不是开那乱七八糟的会就是去参加社交了。晨晓回到卧室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手机响了,是纪杰,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还需不需要他帮忙。
晨晓说没事了,钱已经转回去了,让他注意查收。讲完电话,晨晓看着窗户发呆,阳光,蓝天,树,小鸟,静谧的空气里仿佛久久回荡着微笑的涟漪似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信箱依旧没有回信。
晨晓翻着一条条通话记录,不由叹了一气,沈杰英,你到底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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