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拆台后,杨溺很适时打了个呵欠,忙摆手说:“不行了我打断一下,我得先睡个饱足再给你打听蒋鑫的事。”
几月也没睡个好觉,完成任务的杨溺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觉得自己沾地粘墙立马就能睡着,“雅雅,你这次没参加任务,睡眠充不充足?”
安雅说:“还成。”
杨溺已经口齿不清大舌头,“帮我安排下他,这弯弯绕绕一大圈,普通人还是吃不消。不过谯乌苏,你本事可是真大啊。我费劲儿说通大兵带你出驼山,他那叫一个不愿不愿!你倒好,不仅拉近了关系,还让他反来说服我让你回来?”
“算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们的信任。”杨溺抛手腕,“先把他工具包找地方存放,再把身上伤精细的处理下,咱回头见。”
在背包给保管室大叔前,谯乌苏问:“如果想取包里东西方便吗?”
大叔是个好脾气:“当然,我拿给你找都行。”
“好。”谯乌苏工具包里都是测量仪探测器等仪器类,有一把旧枪,安雅说:“包飘飘荡荡这么久,也没个着落点。想不想别个夜鹰的标签?经过特训和考核也不是不行。”
“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找回文叔和蒋鑫,甚至连抓走的其他人都不关心,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我是没有那种牺牲奉献精神,也没有为人民扛枪打仗的觉悟,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反头倒打一耙。”谯乌苏玩笑的说。
安雅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我反而觉得你是这种人,你只是没有看清自己。”
“东西放好了,走吧。”谯乌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工具包留在保管室,还有部分工具在驼山,等文叔回来了他们一起找回来。
安雅带他去紧急处理医疗室,女医用镊子夹住棉花涂生理盐水,全部浸湿后,发现在他肋骨下方还有一块泛红的缝合痕迹,“你这个地方的伤口长合情况好一点,是受伤比较前一点吗?但是处理不当,伤口已经发炎了…”
女医靠近,发现发炎原因好像是从内的排异感染,想要看得更明确一点时,谯乌苏退开,“涂点消毒水就行,伤我自己处理的,也没吃消炎药。”
女医生恍然大悟:“难怪,我以为是异物留存在里面。不过小伙子够能忍的,这伤口两端有线拉扯痕迹,你当时没打麻药?”
谯乌苏不冷不热答:“嗯。”
女医把这处先消毒上药,很快就包扎完了:“我这里没有手术室,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重新缝合,高低没对齐,也许会出现增生硬结。”
她说着把生理盐水泡软的纱布揭下来,纱布下的肩膀有一道刀伤,从肩顶一直蔓延到肘弯,手上捏军刀的伤,更是被纱布粗暴的拽紧再照旧使用提物,以致于伤口外翻并有些扭曲了。
谯乌苏躲开检查想走:“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不治了吗?安雅姐。”
安雅被真诚目光蒙蔽:“那…”
女医生告诉安雅:“这伤口仅仅裹上一圈纱布是不行的,必须缝合,我去准备医用品,帮我看好他不能走,不然伤口溃烂就严重了。”
安雅坐凳上,问到:“还是听医生的吧?”
女医生让安雅看住,就是谯乌苏打不过安雅走不了的意思。
谯乌苏没有回话,坐回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注意到什么,打量一圈后盯着电视。基地里是有信号屏蔽的,医疗室在外不受影响。
“在想什么?”安雅问。
谯乌苏是注意到屋里大大小小的氧气罐及桌后面的高压锅,他两次来基地都蒙了眼,所以不清楚,而且这里要是高原,对高温竟然没起到什么作用:“我们在高原上?”
这也不是个秘密,安雅说:“是的,看来你上次也没起高原反应,这样当兵的话也少受些罪。”
谯乌苏:“你又来了。”
“好了,坐这里来,”女医叫他去桌子边,“我先给你打麻药,有点痛,忍着点哈。”
细针刺入皮肤在皮层里挑动,因刀口较长,注射下来,谯乌苏半个手臂都已经发红。麻药生效后,感觉臂膀的肉不再是骨肉相连,而是外来物粘上去的。
麻药打完,有的地方没生效,仍能清晰感觉到细针的刺入,丝线在肉里穿梭,拉扯,和魏宋泠上次把定位晶片埋肋骨下带给他的感受一样。谯乌苏拧紧眉头,冷汗直下。
“这里很痛吗?我补一针。”女医生温柔的注射麻药,一边说话转移他注意力,“听那些臭小子说你这伤是那伙独行分子伤的。如果有一天我们抓住了他,你会想把他怎样?”
谯乌苏忍着穿针疼痛,神经紊乱思路不清晰:“让他管我叫爸。”
“噗——”安雅和女医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l市的某处高原上,在与地面近乎齐平的伪装网下,一所训练基地托建在莲叶中。莲叶中的一角,是间简陋的屋子,虽然经过打扫,仍有种老照片的旧灰感,与屋内精密仪器及不相称。
旁屋中传来激动说话声,“太神奇了!这种物质竟可以反折激光。”
“如果能用到它的反折,我们的激光炮威力将会更大!再用歼击机搭载,想想就令人兴奋…”
与他对话者担忧到:“可是这样我们也无法用激光对付他们。而且这种物质的加热温度我还没调试出来,那几块样品变形能力完全消失了!”
总感觉前者有点欠欠的:“别担心老李,虽然我的激光炮已有成就,你的小型航母仍然没有…别掐我,我有个老师是专做这方面研究的,请他过来肯定妥。不过他在国外旅游,我一会儿打电话去问问他!”
——
镊子掉入盘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女医生说:“好了,可以了,等着,我给你拿消炎药和跌打水。”
他身上被石头撞挤,淤青散布,安雅在四周转着:“别说,还真有点像印花。”
也正是在转悠过程中,谯乌苏发现她腰上挂着手雷,好奇问:“你这是什么手雷?我从没见过。”
安雅取下来给他,“当要落在敌人手里,无法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情况下,至少能决定死。女兵为了身体在死后仍属于自己,会申请一种特制手雷,它由一层层的钢珠包裹,威力足以让敌人血肉模糊,也包括自己。它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珍珠手雷。不过珍珠手雷生产成本高,所以没有普遍使用,投票给了本就比例不大的女兵。”
这么美丽的名字,密集的钢珠瞧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我希望你永远不用拉开它。”谯乌苏把手雷归还,诚挚的说。
安雅接过:“谢谢祝福。”
她似乎并不畏惧,并紧紧瞧着手雷:“其实想象有一天身体能被它一颗颗洞穿,和手雷火一起炸裂,也不错,你听过泼墨画吗?五彩颜料的美炸裂在画纸上,画家由此作画。”
谯乌苏摇头,也很难理解究竟以什么样的心理,才能把残酷战争联想到唯美油画上。
安雅神往的说:“我真的很想有一副这样的画,那一定美极了。”
谯乌苏深吸了口气,心中无比悲凉:“安雅姐…不吉利。”
安雅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话,因为它听上去必定难以理解,今天不仅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了,还:“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夜鹰吗?”
安雅揉了揉短发:“不,换个问题,你觉得我怎样?”
谯乌苏听着杨溺当时的介绍,那刻脑中想的就是:“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战士。”
“谢谢…”安雅不知觉已说了数个感谢,“可他们不觉得。”
他们,是谁?
安雅回想曾今的日子,手插入头发中,“我最开始考核进入的是一支很优秀的队伍,以中等的成绩。因为是边境队,所以里面的人差不多都会一两门外语,当时我心里想的是要向前辈好好学,要和他们一样优秀,并肩作战,然后发现…他们好像不欢迎我……到后来发现他们歧视我们。”
安雅垂下头,她在难过:“…曾经和我一起期盼进入的姐妹走了,我留下,试图证明什么。”
即使最后安雅体能、搏击等各个方面成绩都很优异,还自修五门语言达到别人难有的高度,也仍被人看不起。
她登上讲台领奖,台下队友无人为她真正鼓掌。
后来他们队伍作为模范队,去各训练基地阅兵典礼上演讲,会前两天就到了,阅队还在准备,安雅:“那天我看到一支正在训练的连队,就是杨溺他们,在中场休息,杨溺就是一个二世祖样子,你知道吗?”
她忍不住笑起来,开怀的:“对着台上领导倒中指,在底下骂领导。当时我在想,这种人为什么也能成队长?可后来看见团坐在地上的他们,每人,每一个都在欢乐的唱歌,他们出奇的团结。看起来散漫的队伍出人意料拿得了第一。但是在我看来毫无意外,这是一支荣誉队,荣誉真正平分在每个人心中,不管是队员,还是队长,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队伍。”
那天之后,安雅毅然离开这支被人人视作骄傲,却只是集结了各层最优秀之人的队伍。他们自傲自满,鄙夷排挤,不为别人退半步良地。
“夜鹰队长杨溺,我后来明白了他,他不是特立独行,个人主义色彩强烈,他鄙视的是在民众前刻意缩短休息时间展现军人之魂,他鄙视的是这种演讲式灌输教化,”安雅毫无保留夸赞,“他让人看到教条和人性协调的那一面。也就偶尔周三五不着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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