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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除夕夜的宋家别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银质餐具折射成星海。

宋皎捏着鎏金筷子,看母亲将松露鹅肝转到父亲面前,波尔多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晃出玛瑙般的光泽。

与此同时,市二院重症监护室的蓝光屏上,心率曲线正跌向永恒的直线。

江入年攥着父亲枯槁的手,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来的爆竹的硝烟,在喉间凝成血锈般的腥甜。

医院的警报声刺破夜空。江入年看着护士拔掉所有管线,父亲的手腕轻得像是便利店货架上的空包装盒。

他摸出裂屏手机,相册里存着去年除夕的照片:父亲在便利店休息室煮速冻水饺,油渍斑斑的电磁炉上,他用酱油在饺子皮画笑脸。

宋家别墅的烟花炸开满天金雨时,太平间的滚轮声碾过走廊瓷砖。

太平间内,江入年将脸颊贴上那具逐渐冷却的躯体,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的呜咽,在角膜混浊前的最后映像里,看见自己睫毛上凝结的冰晶与十二年前父亲工装裤上的雪粒重叠。

殡仪馆的空调出风口积着陈年香灰,江入年麻木的填写登记表,工作人员机械地推来平板电脑,骨灰盒展示界面像便利店促销页面般滚动——最便宜的款式标价1888元,正好是他便利店夜班一个月的工资。

处理完一切后已经是大年初二了,老式居民楼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江入年摸出钥匙时,对门邻居家的饭香气正从门缝飘出。

玄关镜框里积着薄灰,父亲最后放进去的全家福还停留在小学毕业那年,照片边缘能看到半截工牌——如今已随着主人化成灰烬。

充电器插头迸出细小火花,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如濒死之蝶。班级群的红点堆到99 ,宋皎的对话框浮在最顶端:

除夕夜23:58【语音通话未接通】

初一00:00新年快乐

09:15你在医院吗?

初二18:03我在你家楼下

最后条消息配着夜色中的居民楼照片,江入年猛然起身从窗边往下望去。

宋皎的Gucci小白鞋踩在斑驳的雪泥里,香奈儿外套被北风吹得扬起,手上领着一个保温盒。

她第三次抬头望向六楼那扇昏黄的窗,楼道突然炸响慌乱的脚步声,声控灯随着重物坠地的闷响层层亮起。

单元门被撞开的瞬间,她看见她看见少年撞碎单元门的黑暗。月光落在他青灰的眼睑,那里裂开蛛网般的血丝,仿佛有人把整个冬天的寒星都揉碎在瞳孔里。

“你……”

宋皎愣在原地,她从来没见过如此颓废的江入年。

“我……”

两人相识无言,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儿,宋皎将自己手中的保温盒塞入眼前人怀中。

楼道里莫名的动静让单元门口的感应灯亮起,宋皎看见少年袖管处别着的黑纱,她对上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下一秒,她伸手抱住了江入年。

宋皎感受到少年身体的僵硬,她轻抚上他的后背:“江入年,这个年过完春天就要来了。”

保温盒夹在两人胸膛间硌得生疼,宋皎身上的银色山泉香水在江入年鼻腔里酿成酸涩的雾。

他垂眼盯着少女发顶的钻石发箍,那点碎光刺进视网膜,恍惚看见殡仪馆冰柜泛着青蓝的金属反光。

“松手。”他哑着嗓子后退,后腰撞上单元门。

借着楼道里的微光他看到了女孩微红的眼睛:“保温盒里是什么?”

“饺子。”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楼道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像块湿布蒙住两人的脸。

宋皎听见保温盒盖子在江入年怀里轻轻震颤,像是蝴蝶在撞玻璃瓶。

“教务系统有家庭住址登记。”她答得轻,尾音散在呼出的白雾里。

单元门铁框上的冰碴正在融化,一滴水珠悬在江入年发梢,折射着对面商铺霓虹招牌的残红。

保温盒被塞回她手中。“不需要。”江入年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呢大衣下摆扫过积着油垢的楼梯扶手。

宋皎盯着他后颈凸起的骨节,那里有根白发在黑暗里闪着银光。

脚步声在六楼停顿。她数着台阶上的裂纹往上走,羊绒裙摆扫过印满通下水道广告的墙面。

江入年站在生锈的防盗门前,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生涩的摩擦声。

“你父亲…”

“死了。”

玄关镜框的玻璃突然裂开蛛网纹,江入年伸手扶住歪斜的相框。十二岁的自己正在照片里盯着工牌残缺的边角笑,父亲粗糙的手指还按在他肩头。

宋皎把保温盒放在掉漆的鞋柜上,金属搭扣弹开时发出清响。

玉米混着虾仁的鲜香漫出来,盖过了霉味。

“家里阿姨调的馅。”宋皎用指尖推了推保温盒,“本来该用鲅鱼,但冰柜里…”

话音被突然贴近的温度掐断。江入年抓起她手腕按在墙上,虎口压着梵克雅宝手链的四叶草浮雕。他闻到她发间雪松的气息,混着殡仪馆经年不散的线香味在鼻腔里翻涌。

“怜悯游戏好玩吗?”他盯着她锁骨处跳动的钻石项链,那光芒刺得眼底生疼,“穿着三万块的外套来贫民窟,看丧家犬舔舐伤口?”

宋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她突然踮脚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泛青的下颌:“你闻到雪的味道了吗?”温热的呼吸化开在两人之间,“融雪的时候最冷了,可冻僵的手反而感觉不到疼。”

楼道传来电视机春晚重播的欢笑声。江入年松开手,瞥见她腕间泛红的指印正在消退。

宋皎转身走向楼梯时,一枚纽扣从外套口袋滑落,滚进堆满空啤酒罐的角落。江入年弯腰去捡,看见银色纽扣背面刻着小小的法文“Printemps“。

春雪正在窗外无声融化。

开学典礼的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宋皎数着窗外梧桐树最后一片枯叶坠落的速度。圆珠笔尖悬在物理错题集上,等回过神时,页脚已蔓开一片小提琴f孔的曲线。

后门撞在墙上的巨响让笔尖划破草稿纸。江入年单肩挂着书包进来,寸头泛着青茬,校服拉链拉到顶遮住下颌。

他经过时带起的风掀开宋皎卷子,露出背面刚画的琴头旋首——正是他此刻后颈的弧度。

“宋皎,江入年。”班主任敲着门框,“来办公室。”

经过走廊公告栏时,宋皎注意到光荣榜换了新玻璃。江入年的照片被贴在最上方,像素模糊得像蒙着雾气,与周围三好学生的证件照格格不入。

他忽然伸手扯了下她衣袖:“鞋带。”

宋皎停下系好鞋带抬头,江入年在她前方驻足。

“开学典礼需要你们俩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班主任交代好后便让他们回班上课。

两人沉默着走在回班的走廊上,突然宋皎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小心!”

走廊上的冷风席卷着女生的尖叫声,滚烫水流泼向面门的瞬间,她被人拽着后领扯进的带有樱花香气的怀抱。

开水在墙面炸开的闷响里,江入年右手小臂迅速泛起狰狞的红痕。

医务室飘着陈旧的酒精味。宋皎翻找药柜时瞥见江入年安静地坐在铁架床上,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墙面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我自己来。“江入年避开她递来的烫伤膏,棉签沾着药水在伤口上方悬停。

“为什么要替我挡?还好没烫到手指,不然……”

“那你早自习为什么要画我?”

江入年的质问悬在消毒水气味里。宋皎的指尖擦过铁架床锈迹,金属凉意刺得她后退半步:“大概是怜悯病犯了吧。”

“对不起。”江入年的道歉来的突然,让宋皎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我昏头了才会说那些话,对不起。”

宋皎睫毛轻颤,窗外梧桐叶正巧掠过医务室的玻璃。

两人在医务室处理好伤口后回到教室,化学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的忘我。

“你今天去便利店上班吗?”宋皎拿起试卷挡在自己嘴前小声的问。

黑笔在他指间突然停止转动。“我辞职了。”他扯了扯浆洗过度的校服领口,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

宋皎还想说什么,又担心被老师发现,她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道:「为什么?」

纸条传回来时带着少年指尖的凉意,「家里的债还清了。」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却突然放轻,仿佛怕惊碎什么。

宋皎看着他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那些深夜里便利店的白炽灯、他手背上反复开裂的冻疮,还有暴雨天搬货时浸透的帆布鞋,突然都化作阳光里游动的尘埃。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梧桐叶在窗外交叠成墨绿色海浪时,宋皎把物理错题集卷成筒,轻轻敲了敲江入年的课桌:“最后一道大题,你的洛伦兹力图画歪了0.5毫米。”

江入年摘下耳机:“你画笔拿多了吧?”他抽出她压在化学卷子下的速写本,“上次联考的磁场题,你画的磁感线比标准答案还标准。”

蝉鸣声突然炸裂,宋皎的发卡勾住一缕碎发:“赌不赌?这次期末市联考我物理能上95。”

“赌什么?”江入年转着手中的笔。

“你输了给我当模特!”

“那你输了呢?”

“我输了我给你当模特。”

“我又不会画画~”

“江入年你赌不赌!”

“赌。”

成绩出来的那天又下起了暴雨,好在夏日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宋皎,江入年并列第一啊!”

同学们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赌约还作数吗?”宋皎突然用油画笔戳他后背,“市联考物理我96。”

江入年从题集里抬头,阳光正穿透他新剪的寸头青茬:“画室模特要穿你设计的奇装异服吗?”

为了庆祝宋皎考了全市第一,宋母在家中为宋皎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不过晚餐被宋父的一通越洋视频电话搅散。水晶吊灯下,宋皎盯着餐盘里冷掉的鹅肝,母亲手机不断弹出外汇汇率提醒。视频背景里是伦敦凌晨三点的雨幕,父亲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皎皎考得不错。”

父亲的声音隔着大洋有些失真,“不过数学还是比江入年低两分吧?”

宋皎的银叉在瓷盘划出刺响:“这次我们总分一样。”

“听说那孩子家里...“电话突然被杂音切断。母亲匆匆起身:“你爸最近很忙,别惹他生气。”

学校画室里,暴雨拍打落地窗的节奏突然慌乱。宋皎想起上周路过父亲书房,隐约听见“海关扣押“、“现金流断裂“。

“你最近……”江入年突然出现在画室门口,“总盯着手机发呆。”

宋皎把调色刀插进亚克力板:“没事……”颜料飞溅到未完成的肖像画上,画中少年后颈的晒痕正巧与现实重叠。

江入年从书包掏出袋板栗,油纸包还冒着热气:“校门口买的……”他忽然哽住,转而用美工刀划开栗壳,“比画室松节油香吧?”

秋雨在玻璃窗上织网时,宋皎发现他腕表换了根尼龙表带,板栗的甜香混着雨气,她忽然想起医务室那日他发烫的呼吸:“你保送稳了吧?”

“嗯。”江入年用镊子夹出完整的栗仁,“A大招生办上周来过。”

蝉鸣在寒露那天集体噤声。宋皎抱着复习资料穿过走廊时,看见江入年正在公告栏贴物理社招新海报。他踮脚抚平卷角的样子,像极了以前整理便利店货架的姿势。

“江入年!”她突然把冰奶茶贴在他后颈。

江入年触电般转身,海报边角撕出银河状的裂痕:“降温了,喝什么冰奶茶。”

翌日

深秋的梧桐叶扑簌簌撞在教室玻璃上,宋皎用黑笔笔尾端戳了戳前桌传来的试卷,在江入年物理卷子的满分成绩旁画了颗歪扭的星星。少年校服外套里露出深灰色高领毛衣,是入秋后新添的。

“保送确认函下来了。”他忽然开口,原子笔尖戳着表格上的“A大物理系”字样。

宋皎的做题的动作一顿:“是嘛!那…恭喜啊。”

枯叶擦着窗台发出沙沙响。江入年将保送通知书夹进物理题集中:“你要考哪里?”

宋皎的指甲掐进掌心:“不知道…我爸把画室钥匙收了,说高考结束前...”她突然噤声,笔尖在课桌刻痕上反复描摹。

“不知道的话。”江入年突然用尺子截断她的视线,不锈钢边缘映着两人交叠的轮廓,“先把A大当坐标原点。”

他指尖划过她草稿纸上的函数图像,“美院新校区在A大南门对面,隔着条种满梧桐的街。”

宋皎盯着草稿纸上的坐标轴,睫毛轻颤:“这么精确?”

“还记得高二我们一起参加的那场辩论赛的主题吗?”

“为自己而活。”宋皎沉浸在回忆中。

“宋皎,你高二时就已经知道未来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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