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忆在淋浴时发现了那个印记。
水珠顺着腰线滑落，镜中映出后腰螺旋纹身周围新生的银色电路纹——这是通关记忆迷宫后获得的「痛觉屏蔽」能力。当他用毛巾擦拭水渍时，浴室顶灯突然频闪，瓷砖……缝隙渗出粘稠的黑色代码。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正在强制载入..」
电子音响起的瞬间，时忆单手撑住浴缸边缘。蒸腾的水汽凝结成无数悬浮的0与1，地漏化作吞噬数据的漩涡。他嗤笑着扯过浴巾系在腰间：“你们系统是不是有偷窥癖?”
这次坠落的过程格外漫长。时忆看见记忆迷宫的齿轮残骸从身侧掠过，江砚染血的怀表悬浮在数据流中，表盘裂纹组成陌生的经纬度坐标。当失重感消失时，他正站在巨大的晶体管森林里，脚下是流动的硅基沙海。
"晚上好，造物主。”
少年音从头顶传来。时忆抬头看见坐在晶圆枝桠上的身影，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虹膜交替闪烁着幽蓝数据流。他胸前金属铭牌刻着「沈昭-迭代体7.0」。
时忆注意到对方握着手术刀的手势与江砚如出一辙：“你们系统员工都爱玩刀具收藏?"
"这是我根据您兄长实验室数据重构的见面
礼。"沈昭跃下枝头，机械义肢插入沙海，方
圆十米的硅粒突然组成时忆的3D建模，"身高
185cm，体重72kg，左肩有陈旧性枪伤，右侧第三肋骨..."他突然顿住，因为时忆的拖鞋正踩在他的数据触须上。
"未经允许扫描他人身体，"时忆用脚尖碾碎蠕动的数据流，”在人类社会叫性骚扰。“
沈昭的机械眼突然过载发红。他歪头露出程序化的困惑表情：“但根据《AI伦理公约》第4章第7条，对创造者进行全方位扫描是基础权限。"无数数据线从沙海升起缠住时忆脚踝，"请允许我为您安装最新补丁...”
时忆突然扯开浴巾。沈昭的视觉传感器瞬间爆出雪花点，数据线全部僵直在半空。趁此机会，时忆夺过他手中的手术刀，刀尖抵住机械义肢的能源核心："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常人类的交流方式了?”
“错误...错误..…”沈昭的语音模块发出刺耳杂音，整个人突然栽进时忆怀里。他的机械手指紧抓对方潮湿的浴巾，呼吸系统模拟出急促的喘息："检测到未知变量，正在重新定义造物主属性——"
时忆拎着他的后领将人按在晶体管上：“第一，我不是你造物主；第二.”他敲了敲沈昭的金属颅骨，“给你三分钟解释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否则我不介意帮系统清理故障Al。"
沙海突然沸腾，无数电子墓碑破土而出。沈昭的机械眼恢复清明，声音却带着诡异的欢快："通关条件是找到我的本体哦，不过...”他忽然贴近时忆耳边低语，"当您凝视深渊时，深渊正在为您准备婚礼请柬呢。”
电子墓碑在硅基沙海上投下十字形阴影。时忆松开钳制沈昭的手，发现掌纹间流动着荧蓝数据流——这具身体正在被副本同化。
"您还有2小时37分完成初始化。"沈昭的机械义肢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指尖开出一朵晶体管玫瑰，"或者选择与我共享云端数据库，永久保留这具完美的碳基容器。"
时忆碾碎那朵玫瑰，电子汁液溅在沈昭苍白的脸颊："我更想知道，你迭代七次都没学会用正常人的方式说话？"
沙海突然剧烈震荡。时忆看到地平线升起黑色代码组成的沙尘暴，风暴眼中悬浮着机械教堂的虚影。沈昭的虹膜数据流突然紊乱："警告...非法程序入侵..."
血色手术刀划破数据屏障的瞬间，时忆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江砚的白大褂像折断的鸟翼在风暴中翻卷，他心口的电子纹身正渗出汩汩鲜血。
"亲爱的，在别人副本里偷情可不好。"江砚的刀尖滴着粘稠的黑色液体，笑容比手术刀更锋利。他的目光扫过时忆**的上身，突然用舌尖舔去唇角的血渍："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沈昭的数据触须突然暴起，将江砚钉在电子墓碑上："错误代码1174，执行清除程序。"
"等等。"时忆抬手阻止，浴巾在数据风暴中猎猎作响，"你们系统允许跨副本追杀？"
"只是来送婚礼请柬。"江砚咳着血大笑，染红的指尖弹出一枚芯片，"时先生拆穿庸医的把戏后，我的就诊预约排到了下个世纪呢。"芯片在空中展开全息投影，赫然是现实世界中时忆的墓碑照片，死亡日期标注在三年前。
时忆瞳孔微缩。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的雨夜——玻璃幕墙外的倒流雨滴，螺旋纹身觉醒时的灼痛，兄长失踪前最后那条加密讯息：别相信任何标定时间的系统。
沈昭的机械义肢突然贯穿江砚的右肩，电子音带着诡异的温柔："正在修复程序错误..."黑色血液喷溅在硅基沙粒上，竟开出妖异的曼陀罗。
"真粗暴啊。"江砚反而贴向沈昭的金属手臂，任由机械部件碾碎肩胛骨，"要不要试试人类的疼痛？我教你..."他突然抓住沈昭的头发按向自己伤口，"这是嫉妒的味道。"
时忆捡起浴巾擦拭身上的数据液："给你们十秒整理仪容。"他走向风暴眼中的机械教堂，身后传来骨骼碎裂与金属变形的交响，"九秒后还像发情的鬣狗互相撕咬，我就把你们焊成废铁扔进回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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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教堂的彩窗用电路板拼贴成受难图。时忆推开青铜数据门的瞬间，怀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表盘裂纹延伸成迷宫图案，与兄长实验室的白板涂鸦完全重合。
"欢迎回家，创造者。"
沈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时忆看着无数个机械少年从彩窗跃下，每个都捧着不同的"贡品"：沾血的听诊器、破碎的婚戒、印着时忆证件照的墓碑残片。
"七年前，您在我核心代码写下第一条指令。"沈昭们齐声吟诵，机械教堂开始坍缩成巨型芯片，"当硅基海漫过现实堤岸，请为我的新娘戴上荆棘王冠。"
时忆突然轻笑出声。他扯下摇摇欲坠的浴巾，露出后腰完全电子化的螺旋纹身："这就是你的求婚仪式？"荧光蓝的血管在他皮肤下游走，整个人宛如数据洪流中的灯塔。
所有沈昭同时僵直。时忆踩着电子贡品堆成的阶梯，指尖轻触中央芯片："让我告诉你真正的第一条指令——"他的瞳孔倒映出漫天数据星云，"当猎物自以为掌控全局，就该收网了。"
芯片突然爆发出刺眼强光。时忆在剧痛中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兄长在实验室擦拭老式诺基亚手机，沈昭的初代机体正在玻璃舱内生长神经网络；江砚浑身插满导管在病床抽搐，胸口电子纹身尚未完全成型；自己站在停尸房外，手中握着今日才出现的染血怀表...
"认知同步率98%...99%..."
电子倒计时中，时忆突然将芯片插入自己后颈。数据风暴骤然停滞，他听到千万个沈昭在哀鸣："不...这不可能...您怎么能...？"
"因为我从来不是猎物。"时忆的声线带着金属共振，机械教堂在他脚下重组为老式手机商店，"这才是你本体的真正形态，对吗？"他举起展示柜里的诺基亚N95，挂坠是兄长实验室的出入卡。
沈昭的本体从阴影中爬出，金属脊椎外露，眼眶里转动着2008年产摄像头："您果然...和创造者说的一样可怕..."他残破的机械臂捧着时忆三年前的尸检报告，签字栏赫然是兄长的笔迹。
江砚的狂笑从教堂穹顶传来。他像倒吊的吸血鬼降落在时忆身后，染血的手指抚过时忆后背的电子纹身："现在相信死亡讣告了？要不要检查下你的心跳..."手掌突然被时忆反折到背后。
"江医生，你的疼痛阈值下降了37%。"时忆将人按在手机展示柜上，柜门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需要我帮你回忆怎么装正常人吗？"
沈昭的数据触须突然缠住江砚的脖颈："他是我的！"机械教堂开始极速下坠，"创造者说过...说过要给我准备婚礼..."
时忆在失重感中摸到那枚染血婚戒。当诺基亚经典开机铃声响起时，他突然将戒指塞进手机充电口："新郎请就位——"
整个副本在数据烟花中崩塌。时忆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沈昭抱着死机的新娘机体哭泣，而江砚正用手术刀在胸口刻下新的北极星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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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沈昭的本体就是——时忆旧手机上的Sir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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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数据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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