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魔术师的塔罗自行恢复了正位,正探着头冲林长风露出古怪的笑容,林长风面色平静似乎早知道这个结果,他手中凭空出现一张黑色的捕梦网,流苏下坠着三个极小的人脸娃娃。在捕梦网扑向塔罗牌时,人脸娃娃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米粒大小的眼睛像是活了过来。
不过捕梦网只在空中飞旋了一圈,又回到林长风手上,魔术师的轻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盖过了人脸娃娃的尖叫。
苏洄悄悄揉了揉耳朵,没时间细想祁游的事,这是什么笑声争霸赛吗?
魔术师从纸牌中伸出手,不容拒绝地握住林长风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间,第二张塔罗也在空中和擂台厮杀的祁游并排,开始播放第二位倒霉玩家的惩罚画面。
和祁游的打斗不同,林长风正坐在一个牌桌上,一头红发的美艳荷官站在中央,而对面的位置则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六只眼睛全部恶毒怨恨地死死盯着林长风。
林长风看着三张不同的面孔,那些模糊的副本记忆逐渐变得清晰,是他曾经的队友,不过显然已经在副本中替他牺牲了。男人双手交合置于桌面,身体微微绷紧。
红发荷官风情万种地勾唇一笑,在赌桌前拿出一副金色的扑克开始洗牌,随着女人的动作,她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右半身在美人和尸骸间不停切换。
与此同时,明亮的房间变得灰暗,四周仿佛充满了厚重的阴霾,只有赌桌中央的烛火微弱的坚守着,支撑着唯一微弱的光晕。
林长风皱眉,如此微弱的光线下,怎么正常进行游戏?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昏暗的环境下与自己害死的怪物同桌,饶是自认理性冷静的他也不免心中难安,他双手攥紧,身体警惕地等待着意外。
漆黑的牌桌上缓缓浮现出五张特殊牌,每一张都象征着身体上的一个器官,深红的色泽像是被血浸泡,卡牌在漆黑的桌面上透出一股不祥。
系统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滴,玩家进入忏悔结界,谎言之轮规则如下:
1.完成五轮游戏即可通关,每轮游戏玩家需以特殊牌下注。
2.双方每轮抽取一张数字牌(1-13),可以谎报自己的牌面
3.对手可以选择”相信“或者”质疑“;
若对方相信,双方翻牌后,数值大得获胜,小的则失去赌注;若对方质疑,成功撒谎者失去赌注,失败则质疑者失去赌注。
注意:游戏本乘着真善美的原则,每轮由施害者先描述牌面数字】
半尸半人的荷官洗好牌,在赌桌上依次排开,幽暗的空间中赌桌开始缓慢转动,桌上的五张”身体牌“愈发森冷鲜红。畸变人的一颗头夸张地撕裂开唇角:“先下注吧。”
林长风看着特殊牌,最后挑中“左手”抽出,放在桌面的右边,他知道这场游戏最后只会以语言的煽动性和欺骗性奠定胜利。
两方同时抽取数字牌,林长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手中的数字——6。
他的数字正好属于1到13的中间值,如果说谎被质疑一定会输,不被质疑的情况下对方翻牌赢得概率也不到一半。
他眼神闪了闪,不等对面的畸变人开口,直接道:”我的数字是6。“
畸变人异口同声道:“你说谎!”
林长风摊手,面上无奈道:“是你......们......对我先入为主,我说什么都会觉得我在说谎。”
怪物没有说话,三颗脑袋默契地低头沉思,过了半晌中间的头颅开口道:“我的数字是7。“
林长风脑中不停思索,对方如果说的实话,那么不管是否质疑自己一定会输,如果对方说的是谎话,不论比他大或者小,他都会赢。
不过对方说谎的概率极低,只有比自己小的情况下对方才有可能撒谎,而撒谎不管自己是否相信,对方都会输,林长风心思百转很快就想明白,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对方质疑他说得是假话。
林长风手搭在牌面上,面上很快闪过一丝得意,又迅速调整得镇定自若道:“那我们翻牌吧。”
畸变人狐疑地看着成竹在胸般的男人,面色闪过一丝迟疑,语气也变得犹豫:”等——“
见此林长风乘胜追击,手指轻轻收紧,看上去极力掩饰慌乱,看向怪物道:”我明知道你一定会怀疑我,怎么可能一开始就说谎,我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质疑你,你就赢了,还一直阻止我干嘛?"
"我......"林长风的言语有一瞬间的停顿,他低头诚恳道:“我之前害你们去送死,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不想再骗你们了。”
畸变人反而被他的话挑起了怒火,长短不一的手臂在空中挥舞,头颅上的一双双眼睛怨恨地流出血泪:“杀人偿命!你在说谎,我质疑。”
荷官闻言上前两步,腐烂地尸身上几只蛆虫来回在骨架与烂肉的连接处翻涌,她甜美的声音响起:“玩家质疑对手牌面真实性,现在开始核验。“
白骨连带着皮肉的手掀起林长风的数字牌,”6“赫然出现在赌桌上,红发的荷官遗憾地撩过长发:“质疑失败,请接受惩罚。”
怪物缓缓靠近,阴影几乎覆盖住烛火,他盯着数字沉默了片刻,本就狰狞的面孔变得更加青白可怖,突然语气幽幽道:“恭喜,你又赢了。”
畸变的怪物抬起手,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割裂了他的左手,手掌落在地面发出“啪唧”地一声,然而下一秒,手腕的断口处开始蠕动一只白皙纤细的左手挣脱出来。
林长风看着这只明显是女人的手,心下微沉,看来混合在一起的人不止三个。
轻轻的敲击声响起,目不转睛地看着赌桌那边的苏洄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又瞥了眼在和变异植物搏斗的祁游,才看向发出声音的教父。
带着面具的男人此时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他的目光放在桌子唯一的女人身上,绅士地邀请花潭分享她的罪孽。
花潭心态很好地耸耸肩,直接甩出自己手上的塔罗,亚当和夏娃对立站在两侧,中间是跨坐在王位的恶魔。
“**……”教父的手指抚摸过自己光洁的下巴喃喃道。
男人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右边的女人,就在苏洄以为他要让花潭开始忏悔时,教父的眼神突然转向他,淡淡地开口:“算了,还是男士优先比较好。”
苏洄被他变来变去的心思闪得一口气没上来,比六月的雨还善变,下雨下得人疯了吧。
他手指划过塔罗牌边缘摩擦,背叛到底是指什么,他到底说哪件才算结果最坏?
教父好整以暇地看着面色纠结的苏洄,反常地没有催促他,天花板上的眼珠挤在一起,发出黏腻的声音。
苏洄沉思半晌慢慢蹦出几个词:“我和朋友说好一起去爬泰山,要一路爬上山顶,但中途自己坐了缆车……”
教父沉默了,面前的花潭和程关也沉默了。
苏洄摆烂地想着:我就是没有向你们这么丰富的人生怎么了,我才22,一切皆有可能!
……还是算了,想到他们波澜壮阔的经历,苏洄虚弱地撤回了这句话,曾经以为的普通没想到已是最大的幸福。
攒聚在一起的透明眼珠突然变得血红,一滴滴血泪从眼珠中滴落,地下室看上去像惨烈的案发现场,各处都被溅上瘆人的血迹。
坐在其中的人也不能幸免,血水滴在身上冒出白气,腐蚀声断断续续地在皮肤上作响。
苏洄心道不好,他的话被判定成谎言了吗?他一边躲避着上方滴落的血泪,一边牢牢盯住自己分配到的月亮牌,塔罗牌并没有任何异常,安静地在桌面上被放置着。
教父看着此时略显狼狈的众人,慢悠悠地开口道:神说——你说谎了!,现在开始对不诚实的忏悔者行刑。”
眼珠中涌现出的血泪在这一刻停止,密密麻麻的眼珠远远望上去,像是即将孵化的卵。
所有的眼珠在天花板上慢慢汇聚,最终融合成一团透明质胶体,上面团着层层叠叠的黑点。
黑点疯狂窜动,一颗颗猛然离开胶质体表面,飞速砸向苏洄。
程关见此连忙甩出道具帮忙,一张打着A的成绩单旋转间变得等人高,牢固地挡在男生身前。
黑点砸在成绩单上,两者间一接触就发出剧烈地震动,不计其数的黑色眼球如炮弹般撞击间,成绩单渐渐向内凹出一个深坑。
程关看着越来越薄的成绩单,忙问向苏洄:“你高考多少分?”
“681。”
苏洄眼看着逐渐不敌的成绩单,一瞬间容光焕发,上面鲜红的“A”旁边慢慢浮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 号,下一刻整张成绩单从中间分裂出一张巨口,像是咀嚼巧克力豆一样吞下眼球,“嘎巴嘎巴”一口一响。
苏洄表情空白地看向程关。
程关拍了拍他的肩道:“不客气,也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苏洄对这个连道具也是绩优主义的世界绝望了,他看着本来不需要帮忙的程关认真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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