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洄以为一切都已结束时,记忆继续闪现,小镇的喧嚣和议论声都在如常的生活中平静下来,直到一周后诺曼在学校的厕所隔间被烧成一团黑尸。
恐慌瞬间席卷了整个镇子,平息的声音再次沸腾,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女巫的复仇。镇长用威势压下所有不安的言论,他们捉住妮芙的家人圈禁在地下室严加看管。
直到校长在孙子的葬礼上自燃,老人的喊叫和女孩的笑声在空气中交织,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他看到镇长终于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他找到牧师想要消灭女巫的魂魄,但连教会中最资深的校长都死在妮芙手中,牧师也表示无能为力。
对于活活烧死的恐惧让镇长草木皆兵,他每天蜷缩在教堂的神像旁,以此安慰自己可以躲掉女巫的复仇。
同时提心吊胆的还有盖文,他知道自己的出卖让妮芙不得不被抓住烧死,看着凶手们凄惨的死状,男孩的神经紧绷,他经常自言自语道:”都是他们的错......都怪镇长和校长......都怪诺曼污蔑你是女巫......为什么镇民没有一个救人.....都是他们的错!都怪他们!我是想帮你的......"
两个慌不择路的人竟然意外的默契,都选择向神救助。他们同时想起在诺曼的家中,校长秘密供奉的外来神。
镇长与校长合谋多次,对于邪神早已有所了解,他们这么多年来判断为女巫杀了的女人,都是校长供奉邪神的祭品,镇长从中获得声望和教会的支持,同时每次成事校长都会给他一笔不菲的金钱。
盖文在提供了妮芙的线索后,校长亲自为他写了推荐信,同时隐晦地提及了外神的力量,在管着妮芙母亲的地下室,有一个专门供奉邪神的房间,校长参拜时曾有意无意地让盖文撞见。
镇长派人拿到了诺曼家中供奉的邪神,但是无论他怎么祷告,都没有任何回应,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了献祭。
还有什么比女巫更好的杀人借口呢?可惜,他已经等来了女巫的复仇,会反击的女巫让他痛苦,也让他怯懦,他担心被害死的女孩从此开始都会变成复仇的幽灵,狩猎关系的转换,让他迫害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的意图很快就被妻子发现,女人紧紧抱住五岁的孩子,大声怒斥着他的疯魔。镇长跪下声泪俱下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就算没有,我们两个一起过也可以,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他对着妻子追忆往昔,试图让女人心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救救我吧。”
在生命的威胁下,他狠心叫人分开了二人,抱着孩子急匆匆去献祭邪神,女人挣扎着发出悲鸣,她嘶吼着发疯般攻击着所有人,终于在手下躲闪的空隙中找到机会逃走。
女人踉跄着跑到教堂的忏悔室,边跑边呼喊着孩子和丈夫的名字,惊慌攥紧了她的心神,让她的面容不自主地扭曲。
忏悔室的大门敞开着一条缝,她顾不得后面追喊的声音,颤抖着手推开门。门内一片寂静,她的孩子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般,只是胸口深深地插着一柄小刀,男人如获至宝般紧紧抱住邪神的神像,陷入自己癫狂的喜悦中。
女人半跪在孩子身边,手指很轻很轻地擦干净孩童脸上溅到的血液,往常一样哼着给孩子哄睡的摇篮曲,一曲唱毕她缓缓站起身,扭头离开忏悔室,再也没看丈夫一眼。
镇长还沉浸在邪神回应中久久不语,因为献祭了条生命,邪神承诺会抹去男人的气息,让女巫无法找到他。
他被手下簇拥着带着邪神放心地回到家,同时向惶恐的镇民们宣布,女巫死后灵魂也要不断作恶,所幸神明庇佑,会驱散女巫保护他们。
没人发现的角落,痛失爱子的女人独自走向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处刑地,看着被烧得漆黑残破的火刑架,她声音像吞了沙砾般干涩地开口:“妮芙你在吗?要怎么你才能杀了镇长?”
一阵冷风无预兆地吹过,卷起火刑架上的黑烟,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走上前几步,颤抖的手贴在干枯的木架上,一瞬间的灼热惊得她惊呼甩手,下一刻她用伸出手咬牙死死握住木架,粗糙冰冷的木头硌在她的手心,她几乎心如死灰,颓然地放下手。
妮芙沙哑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我现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一截燃烧过的枯枝掉落在女人肩膀,她愣愣地拾起,听到女孩的声音继续道:“将这个放在他身边。”
女人点头将枯枝放在心口,嘴唇嗫嚅半晌最终低低的声音响起:“谢谢你妮芙......对不起......”
“我只是为了杀他。”
妮芙无法原谅凶手,也无法原谅愚昧盲从的镇民,她只想终结小镇的罪恶,哪怕只有一时。
苏洄看见女人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男人一扫在教堂的狼狈惊慌,洗漱整洁后放松地躺在柔软的床上。
听到脚步声男人睁开眼,他看见站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女人,有些不耐但依旧尽力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是一样的,但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我们还会有很多小孩的,我发誓会带着这份爱,加倍对她们好。“
女人低下头不发一言,镇长以为妻子是默认了一切,高兴地半搂住她坐到床上,正想说些什么,女人突然推开他起身道:”这几天你担惊受怕,身体肯定很虚弱,先睡一觉吧,我去给你煲汤。“
镇长志得意满地颔首,眼见女人起身离开卧室,又闭上眼睛,多日的疲惫在他觉得安全后一并涌来,很快就沉沉的陷入梦乡。
女人站在厨房,缓缓点火煲汤,水在火光中迅速沸腾,发出”呼噜呼噜“的滚动声,和卧室内男人的呼声格外和谐,她走进房间,盯着沉睡的男人,动作小心地把半截枯枝贴在男人手上,等了一会,手指捏着枯枝轻轻地将它滑进男人的上衣口袋里。
她看着贴在男人心口的枯枝,眼眶微微发红,抬手揉了把脸,脚步向门口走去,厨房飘来香味,她停在锅前,伸手为自己盛了碗汤,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在桌上又放了一碗后,端起整锅汤走到后院,平静地全部倒掉。
对于镇长的回忆结束在烧焦的躯体上,画面飞速跳转,最终停滞在盖文惊骇青白的面孔上。
他得知下一个死者的讯息后,手脚发麻心跳如鼓,男生听着耳边议论纷飞,众人慌乱的情绪伴随着镇长的死忙爆发,恐惧像沸水一样在小镇爆发,盖文趁着大家六神无主之际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家里,他翻开那本校长交给他的圣典,直面死亡的冲击让他战胜了对未知代价的恐惧,他拿着桌上的餐刀回到卧室,心下一横割破了三根手指。
盖文按照圣典中的指示用手指描绘着献祭所需的图案,满地的鲜血绘制成扭曲阴森的古怪模样,被窗帘遮挡的昏暗房间呼吸间变得更加冰冷彻骨。
房间,好像更黑了。
盖文半跪在格外幽暗安静的房间中,恐惧在等待中膨胀,仿佛扼住他的脖子,让他无力起身,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就在此时,他耳边突然多出一阵奇异的声音。
他竟然诡异地听懂了这段混沌的呓语:“我可以帮助你逃脱死亡,但是要你献祭你的存在本身。”
盖文身体变得僵硬,他耳边的声音不停继续道:“只有你献祭掉存在,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操控雨水,不过因为自身的存在消失,你必须不断夺取其他人的身份才能在世上存在,你愿意吗?”
他愿意吗?永远要偷窃别人的人生存活。
他当然愿意。只有活着。
男生眼睛坚定,像是迫不及待般点头,他对于力量充满向往,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不经意地向下,与床板下的视角交汇。
苏洄仰视着嘴唇轻轻颤抖的男生,他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妹......妹!?"
一双手伸向床底将”他“抱起,两人同时听到了古怪的笑声,罪恶敏锐地嗅到了同生体的气味,于是愈发绽放出引人堕落的芬芳。
”把这个女孩献祭给我,我可以让你吞噬掉雨中人的存在,把他们的灵魂和记忆困在雨中,让你可以取而代之。“
沉默在房间内蔓延,来找哥哥捉迷藏的小女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眨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面上失去血色的哥哥。
片刻后,盖文捂住了妹妹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他听到男生干涩的声音:”我答应。”
苏洄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一幕幕画面汇聚后扭曲,又匆匆在眼前闪现又消失,他的视野开始清晰,能看到死寂般的小镇下,一扇扇窗户内僵硬的面庞。
他的双脚下传递来坚硬的触感,异能失效了。
苏洄立刻打开背包,撑起雨伞,走到小巷隐蔽的角落,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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