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会议室里炸开。
三个人疯了一样敲砸玻璃门。
谢濯一这时候才确信他不是在做梦或者……脑子有问题。
上一秒前还活生生坐在他右边、不小心踢翻花盆的年轻男人，此刻成了一具“新鲜热乎”的无头尸体，空荡荡的脖子上有个不规则的、碗大的坑，正像活跃的火山一般喷出红色的岩浆，原本的山体被炸得四分五裂，零散地分布在地上、椅子上、墙上、桌上、天花板上和……谢濯一身上。
鲜血顺着镜片玻璃流下去，画出一道渐变红线；镜片后，是一双漂亮却强装镇定的眼睛。
谢濯一的手心全是汗，伴随着喧闹声，僵硬的身体缓慢重启。
下一秒，三颗头炸开，三具无头尸体晃了晃，砸到地上；鲜血蔓延开来，染红了大半个会议室的地面。
他们……死了吗？
按照常识来说，没有人类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存活；可如果他们真的死了，这家公司不会被查吗？
再看面试官面不改色，想来这种事经常发生。
“《员工手册》里写得清清楚楚，不能损坏公司物品，违反公司规定的人要受惩罚。”面试官冷眼扫过身前身后的尸体，最后将探究的目光落在谢濯一身上，微笑道，“抱歉，弄脏了谢先生，等会儿我会为您申请补偿。”
若不是会议室一片狼藉，谢濯一会认为这实在是一家好公司。
“谢先生，您很幸运。”面试官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然后从六份简历中精准地抽出谢濯一的那份，“您的简历很漂亮。据我所知，您在前公司的表现非常不错，薪资待遇也十分优厚，那么……您为什么离职？”
透过沾了血的镜片，谢濯一脱口而出那些练习多遍的话：“贵公司才是这个行业的龙头，我想要更好的待遇，更大的发展空间。我很喜欢‘异世人生’这款游戏，我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创造出超越它的游戏……”
“你不诚实。”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面试官脸色一暗，骤然张大嘴巴，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他吐出一根细长如蛇信子的舌头，接着整个脑袋化作蛇头，黑色的鳞片在灯下泛着寒光，纯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先生，您还有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蛇口一张一合，依旧是人的声音；正因如此，才格外渗人。
谢濯一犹豫着要不要讲真话。
毫无疑问，他如果继续撒谎，下场就会和其他几个人一样，甚至更惨；如果他说实话，正常的公司不会要他。
但这家公司明显不正常。
“两个月前，我的妹妹谢濯酌也来这儿面试。面试结束的第二天晚上七点左右，她开始发烧，不到一个小时陷入昏迷。八点三十五分，我把她送到这里最好的医院，医生却检查不出病因；她的额头滚烫，明显是发烧，可体温计却永远都是36.7；第二天早上六点，她不再发烧，依旧昏迷，医院组织专家会诊，半天也查不出异常……”
谢濯一越说越激动，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抽离，大不了就死在这里，和谢濯酌一起死了算了。
“辗转治疗一个月，她没有一点好起来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差。从检查数据来看，她是健康的，同时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类似自然衰老。”
“我把她送到疗养院，用尽了所有办法。最后我开始回忆她生病前的经历……”
“聪明的你想到了她面试的公司。”面试官打断他，圆圆的眼珠不知何时变成竖瞳，打量猎物一般打量他，“谢濯酌……我记得这个名字，她是一位机灵的小姐，差一点就要通过我们的第一轮面试了，可惜了。如你所见，没有通过面试或者违反公司规定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你的妹妹和你一样幸运，她至少活着走出公司了。”面试官歪歪他的蛇头，可惜地轻叹一声，毕竟他差一点就能把她吃掉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她？”谢濯一急切地问。
“很抱歉，我并不是那天的面试官，我只是听同事提起过她。至于救她的方法，”蛇头突然变软，像一团悬在半空的橡皮泥，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不到一分钟就变回人脸；他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僵硬的笑容，“本公司可以满足入职员工一个愿望，任何愿望。”
言外之意，包括救谢濯酌。
横竖都是死，他豁出去了！
“现在，面试继续，祝您好运。”
话音刚落，会议室陷入彻底的黑暗，几秒种后，又亮如白昼。
刺眼的光让谢濯一本能地闭眼，再睁眼时，他诧异地环顾四周，抬手狠狠地在大腿上拧了一下。
疼。
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穿着蓝白校服。
他从诡异的会议室瞬移到诡异的教室，还诡异地被换了一身校服。
黑板、讲台、课桌，以及和他一样穿着校服的人……这是一间教室。
教室不大，十套桌椅围成一个圈，有人和他一样坐在原位，有人离开座位、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鉴于在会议室发生的种种，谢濯一不敢轻举妄动，对待课桌椅也十分温柔，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它们；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和普通的教室没有一点区别，他如果不知道这是一场面试，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学生时代。
“吱呀”，教室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人低头走进来，他的个子比门框高一点，脸白得有些病态，衬得血红的眼珠如一颗闪光的红宝石；垂在身侧的手也是一样的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明明是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有了一股西装的味道。
谢濯一感叹这人不仅长得帅还很有自信，不然哪里敢戴这么红的美瞳来面试。
晃神的功夫，男人已经来到他身边，朝他伸出手。
他发现这人手背上凸起的血管竟然也是白的。
“这位香喷喷的先生，不知我是否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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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轮面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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