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和殷父之间有过交易，但他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他是上流名门出身的贵公子，与陈豪那种暴发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殷池姝不愿意，裴应并不会逼迫她做什么。
上大学，到进入育英所，层层筛选的淘汰制下，就是一场倾尽家产的豪赌，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不受父亲重视的女孩，一旦没了外部支援，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她有这样的顾虑再正常不过，说明她并非表面那样无坚不摧，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所以裴应并不会觉得她是在得寸进尺，反而会以为是勘破了她的弱点，成为了占据主动权的一方。
殷池姝早就明确了目的，她才不会选择什么勤学苦读，四年后蜕变逆袭的剧本，既然有捷径可走，她何必去抢占贫民学生的名额？
更何况，有个高利贷系统在，她还能安安稳稳地上大学？
不知过了多久，殷池姝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回答。
“我可以给你永久通行证。”裴应松了口，“相当于省去过程，直接看到结果，这个解决方法，池姝觉得够稳妥吗？”
与临时通行证不同，永久通行证是不对外签发的，只有从育英所出来的顶尖人才能拥有。
拥有永久通行证的贫民，能够脱离末城区的户籍，成为受法律条款保护的公民，实现阶级跨越，彻底改变人生。
多少末城区的家庭咬着牙送孩子去上大学，就是为了争取这个渺茫的机会。
然而，贫民学生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不过是资本动动手指就能送出去的礼物罢了。
除了裴应能帮她签发永久通行证，原主后来遇到的几个男人也能，但在原剧本里，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做过。
原主因为见识有限，压根不知道永久通行证的概念，只能一步步沦为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
殷池姝自然不会按原剧情的发展路线走，在这个世界，贫民不受法律保护，找不到有保障的工作，连生存都成问题，她要尽快摆脱这个困境，首先就要把永久通行证拿到手。
然而，殷池姝并没有着急应下，而是坐直了身体，视线与裴应平齐。
“裴先生是我的贵人，但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的，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你是像陈豪那样，想与我有不正当的关系，恕我不能答应。”
裴应望进她的眼底，他看到了动摇，还有对**控制的清醒。
从她对陈豪的态度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十分有底线的女孩，金钱和权力都不能使她低头。
他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她会立刻起身走人。
这种感觉，让裴应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许多年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触动，他捏紧了腕上的手表，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目的？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只是想帮你摆脱如今的困境而已，你可以当作是事业有成的老板，想要好心资助贫困但各项优异的学生。”裴应脸上挂着绅士的笑容，“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打电话给我的助理，我期待你的回信。”
……
“还要考虑什么？！裴总想要帮你，是我们殷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再不赶紧傍上这条大鱼，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殷父憋了几天，还是憋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认为这只鬼是想融入人类社会的，不然也不会和裴应谈条件。
而他想从裴应那儿获得五十万的尾款，两人一拍即合，不就是双赢么？
殷池姝幽幽说道：“你这么积极，不然你去卖？”
“我也想啊，如果……”如果他是女人，裴总看上了他，他巴不得抱着这棵大树不松手呢！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裴应的助理打给你的那几万块定金呢？”
殷父如临大敌，“当然是用、用完了……”
“你是想让我把你的屋子拆开来找？”
殷父一掌拍在头上，“瞧我这狗记性！突然想起，其实还剩一些，就放在我的屋里，我这就去给您拿……”
殷父踉踉跄跄地跑去屋里，从衣柜深处拿出一罐酒坛，拔开坛塞，用一条细长的小钩子将钱从里面钩了出来。
他当然舍不得把这些钱都拿出去，他在外面欠了不少债，债主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要钱呢。他正琢磨该怎么将一部分钱转移到更隐秘的的地方，后背忽然吹来一道凉飕飕的风。
殷池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连脚步声都没发出，殷父做贼心虚，吓得全身冒起虚汗。
“就剩这么些了？”
殷父嗜酒如命，还欠了外债，钱在手里没捂热多久，就已经用去了一半，殷池姝粗略看了一眼，他手里剩下的现金大概在两万块钱左右。
有趣的是，女神系统初始赋值的投资金额就是五万。
也就是说，因为殷父收来的这钱与她有关，也被系统算在了投资范围内，所以自动激活了女神系统的新手礼包，给她这副病怏怏的身体注入了能量。
殷父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样想着，殷池姝也就没去计较他刚才动的歪心思，一脚踹在他的肩胛骨，命令：“把这些钱都还回去。”
“还回去……不不不，为什么要还？！”殷父肉疼极了，“你不知道，他们这些大老板最不差的就是钱，这几万块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啊！！我还，我还！！”
从未尽到为人父的责任，虐待她这具身体多年，最后却能通过卖女儿拿到一笔不菲的养老金，美美度过下半辈子，殷池姝哪会让他遇上这样的好事。
已经入账的投资金额就算返还，也不会影响到现有的数额，这一点设计得还算良心。
她现在只有不到十天的周转时间了，把钱退回去自然不是为了走什么金钱不能屈的路线，而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收到殷父的退账后，胡助理立刻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池姝从我手机上翻到了聊天记录，认为我是要把她给卖了，说什么也要我把钱退回来。”
电话那头的胡助理推了推眼镜，冷静道：“我们大部分的交谈内容都是通过电话，殷小姐应该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吧？”
殷父忐忑地抬眼看了下正环臂盯着他的殷池姝，弱弱地回道：“是还没有证据……”
胡助理语气轻快道：“那就没问题了，这样吧，你和殷小姐解释，这些钱本来是打算资助她上学用的，既然她现在不用继续学业，那我们这边也就接收这笔退款，让她不用多想。还有，如果时间合适的话，后天下午我来接殷小姐怎么样？”
“好的，我这就去和她说……”
通讯切断后，电话两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胡助理转身走向裴应，向他重述了一遍电话内容。
裴应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说：“之前让你安排好的别墅庄园，不用送她过去了，就在市中心选一套合适的房子吧。还有，下周六的时装秀，准备两个最好的位置。”
陈豪一晚上就在她身上砸了四百万，这几万块钱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如果是四千万，四个亿呢？他不相信，真有人能抵抗得住金钱的诱惑，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好的……”
……
两天后，又是一辆相同的黑色豪车驶入末城区，这次是在白天，围观的居民比上次更多也更大胆了些。
“殷熊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阔绰的大老板？不会是把女儿给卖了吧，他虽然人挫，但女儿生得顶呱呱漂亮，之前有好几个大老板来相看来着，但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吹了。”
“唉！这孩子可怜哦，她妈死得早，又有个这么不成器的爹，也不知道是被卖给了什么样的人，听说城市里的一些小老板有了家庭，还喜欢在外找年轻的小姑娘，叫什么二奶？”
“殷熊真不是人！”
“嘘，小声点！别让车里的人听见了！”
“……”
李木看到这辆熟悉的轿车时，还是没忍住，躲着妈妈偷偷跑下来看。
他站在人群中，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紧紧握起了拳头。
这次离开末城区，殷池姝就没有回来的打算，把房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后，胡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车子已经到了她的家门口。
太久没有在正常人类世界生活过，殷池姝忘了人类的天性是八卦，浑然不知这辆豪车在街坊附近造成了轩然大波，而她已成了舆论的中心。
胡助理早就贴心地打开了车门，殷池姝正要上车，右臂忽然被人大力地握住。
“池姝，你别走！”李木着急地说，“他们都是不怀好意的人，许给你的好处都是假的，这个大老板早就有了家庭，是想把骗你去当他的二奶！”
李木不管真假，把刚才听到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去，希望能阻止殷池姝离开。
胡助理眼神古怪地看着李木，“这位小伙，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们裴总什么时候有家庭了？”
李木死死盯着殷池姝，重复道：“他们就是在骗你！”
殷池姝这才发现，四周有不少假装在忙自己的事，实则在悄悄打量他们的人，语气冷漠地说：
“不知你从哪里听来了这些消息，如果你真为我好，就请终止掉这些莫须有的流言。”
“你是还在怪我跟殷叔叔告状那件事吗？那次我鬼迷心窍，我这次是真的为了你好，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跟我走吧……”
“跟你走，走去哪？”
“去……去……”
殷池姝懒得和他继续纠缠，顶着无数道关注的视线，一脸淡定地上了车。
胡助理见状，也连忙甩开李木上了副驾，命司机立刻启动车辆。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对老板的私事要采取两耳不闻的态度，也要有应对紧急情况的灵活头脑。
所以在从后视镜看到追车的李木时，胡助理很自觉地调出一首摇滚音乐，将李木的呐喊埋没在激情的音乐之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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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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