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过后,小殿下是被夜里狼嚎吵醒的,身侧无人,只有塌下破碗和身上还未降去的火热可证明一下午的颠倒凤鸾,推开门却只剩白雪茫茫。
来这啥也没干成,还破了二十年的处…
小殿下站在雪地里发怵,四下寻雪狼与雪狼主身影,没寻到,也不知该如何做,只是站在原地许久,半天未有一言,心中却悔恨无比。
夜里风大,找不着北,容易迷路,还是躲进屋内罢了。进了屋,却也满脑子都是春光乍现,不堪回首之事。料想此刻也难以睡去。他翻了屋找笔墨纸砚,笔是找到了,狼毫毛笔。竟连一块好纸也翻不出来,只得取了藏于怀里的绣金绢子。
“西域王唯恐有攻打雪山之意,小心提防!!!”父慈子孝,总不能“孝”着把自己的父皇拱出去吧。他提笔想着,敌方毕竟是雪狼,冷血的凶兽,断不会跟他讲任何情面,雪狼主也是如此。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我不同她讲父王出兵,是否.......”想着,他确实有了踌躇,将毛笔放下,双手提起绢子又看,极其不满意的捏皱,甩手将手绢扔到火盆里,躺到床上。
不对,说好了要负责…找个时间再上来一趟吧!
床幔丝丝香气萦绕,枕间、被褥、衣衫、甚至这屋内,充满**,让他忘不了那不合时宜的**。
还真是一夜未眠,小殿下强迫自己不去想某件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丧心病狂。”他再次翻了身,将头埋入枕中。
“不行不行,换一个换一个,想雪狼…雪狼…雪狼速度极快,按当下的兵器,军中配备兵器难以抵挡,若是…”
“若是能有速度极快,威力更强的武器,岂不如瓮中之鳖?”
茂才是第二日晌午才见着自家殿下的,闹闹叨叨地说了两句您再不回,奴才这脑袋都得掉了!还是发现殿下从雪山上回来仿佛失了魂。
莫非,没遇见雪狼主还是山里多了勾魂的妖怪?
“小殿下,您此去如何?遇着雪狼主了吗?同她讲了吗?”婢女给他脱了衫,挂于火炉上细细烘烤。
“……”怎么说呢?不仅遇着了,还上了床。小殿下挠了挠头,转了身不敢面对身旁的人,哪怕是茂才。
“额咳…没没有…说,不过是遇着了,但她没听我说,我给留了个字条,不晓得她看见与否。”
“该当如何?”茂才吩咐婢女出去,拿了桌上的驱寒姜汤给他。
小殿下摇了头,叹息道,“不知…夜里他们有寻我吗?”他回头问了茂才,接过姜汤细饮一口。
茂才像是受了惊吓,低声道“有!皇上来问您歇息了吗?奴才说您醉酒早歇息了…”
小殿下拍拍茂才的肩,道“干得不错。没有其余之事便好,我得去趟西市。”
“去西市?为何?”
“找说书人。”
“说书人今日未开讲,找他何用?您若是想听故事,可以找宋军师嘞。”
宋军师辞官多年,帝王仁义,允其作为二位皇子的老师,却也有名无实。
“我要解的秘辛,太傅不懂,军师也不懂,估计只有说书人才能懂。”
“奴才这就备马。”
四国备战攻雪山,大皇子李择亲自排兵布阵,即日出兵,要打得雪狼措手不及。
此时,西市人流如潮,晌午正过,街上好热闹,红日耀目。小殿下派人备了贽,宫中取来多有不便,恐会吓着说书人,东西两市差异甚大。
说书人住在西市,便是西市再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也难以挑他兴趣,便是在东市取了。小殿下很满意,随着侍从往西市,再进了巷子,前往说书人住处。
侍从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位7、8岁孩童,童子上前拜礼,知晓来意后,微笑道“家父今日拜见友人,恐要晚归,您过几日再来罢。”
随行侍从被赶出来,将原话告知殿下。
童子关了门,进了阁楼,对屋内的人,道“侍从布衣装扮,此面料难得,光是从衣着判断便是富贵人家,不过来人并未告知姓名。”
“不见,若他再来,告诉他这关于雪狼主的事都不见。”
殿下吃了闭门羹,还是敲了门,亲自上前询问“阁下今日若能帮我此忙,在下来日必会报答!”
“官人还是请回吧,我还真不知他去了何处。”童子挠了脑袋,见小殿下低眸一瞥,便立刻收回眼神,“您请回吧,过些日子再来......”
迦境、西域共同偷袭雪山之时,雪狼主竟于海棠树下饮茶。海棠树下,镶了石桌,她取了前几日城中买来的瓷杯,煮了上好的白毫银针。
“唉,大白,离远点,你这毛发掉我杯里了......”
她推了把一旁的雪狼王,暖和地靠在它怀里歇息。雪狼王通体雪白,粉海棠落入怀中,被她拂去,果真人生惬意时。
雪山脚下,齐兵整队,幄帐中,举杯送饮,大鼓士气。
“西域斥候多探雪狼,雪狼王驱使上百匹狼,此刻上万精兵必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旗下将士饮了酒,朝着一众将领又大笑道。
“估计现下怂狼还窝在山中不敢出来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北境戍边多年,多次与狼斗争,多数遇事善变,难打的狠。传闻雪狼主英勇无畏,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更不能掉以轻心。”李择身披戎装,高坐主位,又对身旁的侍从,道“取我的短剑来。”
营中点了火,炊事兵出帐拉了白帘,将内室裹得严实,将领脱了外貂,内着轻便戎装,丝毫察觉不到冷意。风雪交加,吹起雪山四处旌旗,却无法进入帐中。
怕是这营中人依旧嘴硬,不晓得这雪山究竟是谁人的领地,宫中旌旗无法蔽天,终会落得个破旧不堪罢了。
“大皇子您…军中配备射手多名…”有人拱手道,倒了酒,开怀畅饮。
“军中莫叫我大皇子,此刻你我便是同根生。”
“是!爷,军中装甲士兵多名,射手也有上千名,远战即可为何近战?”
“雪狼主精明,恐怕要同他肉搏,备着可好。”李择不放心,道“再派斥候一探,雪狼究竟几匹。”
“是!”
斥候从雪狼身后偷探,摸清地形、雪狼数量,回到营帐中来报,李泽当即出兵,要打个雪狼主屁滚尿流。
大军压境,攻上雪山。狼群措手不及,哨兵嚎声阵阵,雪狼保持警戒状态,哨声不停,以最快速做好攻势。
李泽派兵布阵,骑在白马上,纵观局势。
“爷,骑兵上山,装甲兵已就位。”
“从后山包抄,将雪狼群赶入包围圈内,再上弓箭,减少近战的可能。”
料说小殿下两次拜访说书人不成,夏日炎炎,恐会中暑,侍从几次三番劝阻“殿下还是回去吧,过几日再来。”
“不行,此事拖迟不得,我必要问清楚。你是否记得童子见我眼睛时的慌乱,说书人估计还在屋内,不过不想见罢了。”
上前敲了门,还是童子开门,“阁下不如将此物拿予令父,见了此物若他再不愿见,我便离去。”
童子无奈叹了气,接过檀香木方盒,道“官人久等,我去去便会。”说着关了门,转身进屋。
“殿下何以见得说书人见了此物便会来见您?”随身侍从九元不解,便开口问了小殿下。
小殿下立于门前还在等待,见九元开口,撇头望了他轻笑道,“我们此前并未道明身份,我是不愿表明身份。盒里是令牌同东街托人带的摇风,想来他定会欢喜的见我。”
西市马匹冲过人群,直奔殿下方向,茂才托人加急传信,告知殿下“大皇子派人围攻雪山,即日出兵北上,要打雪狼主措手不及。”
说书人见了令牌才晓得是当朝殿下面见,就是不愿言雪狼主之事怎么也难以拒绝,便出门迎客,道“鄙人不知殿下驾到,还劳您等了许久,罪该万死。”
“莫说此话,在下冒然请教,多有叨扰。”
“殿下有事便直说吧,雪狼主之事,鄙人不才,知道的定会和盘托出。”
“我有三问,这第一问,雪狼主究竟是何人?”
“雪狼主自幼无父无母,被狼群养大,要问其为何人,鄙人也不知。”
“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
马匹惊了行人,侍从阿炎在巷内拉了缰绳,下马上前道,“殿下,大皇子围攻雪狼,大败!”
“兄长?兄长如何?”小殿下闻言蹙着眉,很不可置信的朝着阿炎瞪眼,着急道。
阿炎支支吾吾,许久才道,“大皇子失踪,下落不明!”
什么?!小殿下拍桌而起,握了双拳,指骨微微作响。
“在下先告辞,日后再来寻您,多有叨扰,失敬。”
“雪狼主生性狡诈,识破两军诡计,从后山直奔军营,根本来不及防备。”
“备马,上雪山!”
说书人望着小殿下里去的方向,暗了眸,暗自嘀咕,道“身随流水,心主沉浮,殿下圣明之人,日后大有所为,还望保持初心,方得始终。”
雪山相遇,风雪犹大,小殿下骑了马上雪山,第三回来,该是熟悉,却还是心惊胆战。
阳光夺目,白雪镶金,千年不化的雪山,高耸入云,小殿下将马匹留在山脚,上了山。
沿途深入腹地,穿过山林,在雪地中见到活动的狼群,似在慰抚逝去的先灵。
雪上染血,又被白雪覆盖,断肢残臂,雪狼尸体,满地箭头,还是能看出战况之惨烈。
“兄长…”小殿下不自觉加快步子,小心绕过雪狼,抛下两个还在震惊恐慌的侍从,一人奔上雪山。
雪狼主身披白狼毫斗篷半躺在雪地里,拿了酒葫芦饮酒。身后高大的雪狼王巡视,雪狼群呜咽,浩浩荡荡,趴在地上。
她见了来人,一跃而起,端坐在雪狼背。他才发现这是第一次打量眼前的人。
光容鉴物,玉莹尘清,却又豪放不羁,飞扬跋扈。
雪狼王低呜,凶神恶煞的眼,极其寒冷的对待这个外来者。雪狼主拍了它的头顶安抚着,微昂首,问“有事?”
好沉重的声音,他一时慌了神,大脑空白,不知该说如何。只是遥遥与她相望,不敢迈出去半步。
该说:如何能放了我兄长,我兄长在何处,可他还想问,“你没受伤吧?”
小殿下握了拳,藏于袖中。未着袄,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山,他冷得唇有些发白,浑身微微发颤,但不愿表露出来。
望着眼前人,雪狼稍往后一退,她暗了双眸,垂下眼睫,又问“为何不说话?”
他想了还是问,“我兄长…在何处?”
“你兄长?”她眼角稍长,微微眯起,轻声一笑,“原来是你兄长啊?我想想,那你是…”
“迦境国…二皇子是吗?哈哈哈哈你兄长,他死了”
风雪犹大,衣角在雪中被风吹起,海棠花于隐山中落着,狼嗷声响起,响彻天地。
“今日之事,我日后同你解释,请你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不可能,你会为你的族人守家卫国,我就不能为我的狼群吗?狼群死伤惨重,那群人还得起吗?”她坐在狼王背上,转身。
“你让我放了他们,简直说笑。”
“不过,你帮过我,我说过,会报答你,至于怎么报答,就看你的表现。”雪狼主坦然,依旧高傲。狼毫斗篷被风吹起,冰肌玉骨,白雪抹去了昨日的情欢。
“你…”他不晓得为何这女子如此洒脱,放于朝内上下,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够把情欢之事提于嘴边的人,雪狼主,是第一个。
“嘘,多说一个字,我可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了。”说着她又笑起来,吹了狼哨,哨声穿过山谷,狼群闻声而立。
他欲上前,好似要追上狼主,狼群凶狠起来,朝着他嘶吼,眼神里满是杀意。
他只得停下,又见雪狼主侧过脸来,竖着耳朵听,他收回手,开口便道,“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我也定会遵守诺言......对你负责。”
“好~我会守诺。”
白雪在下,海棠花落了满地,山中还有一白衣少年,站着遥望着眼前人。
他问,“汝名何?”
她回眸一瞥,眼神放寒光,“无名。”
说罢,踏浪而去,只留背影,与这山间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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