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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逢时(二)

夜深,城睡去,皎月无言。荒野之上,一座高塔静静矗立着,天地寂寥,唯有远处会偶尔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怪异呜咽。月光稀薄地洒在塔身,犹是谁人的垂怜。

这座高塔便是青林黑塞的据点之一——罪塔。

高塔内部,烛火摇曳,光影斑驳,长长的走廊上回荡着低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弦上,引发出不安的共鸣。几个高矮不一的身影在阴影中穿梭,他们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三个黑影穿过走廊,在一张木质长桌前落座。其中一人,身着黑色斗篷,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露出嘴角那抹神秘的笑。他坐在长桌的尽头,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人简单清点了一下参加长桌会议的人数,随后拍了拍手,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仆走了过来。老仆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的密信拆开,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把信纸摆在了首领面前。

“罪首大人,我们从「孩儿归所」中提取出来的怨念颇有成效,这些怨念形成了一只「古坟相」的胚胎,初次在烛级庇护所中释放,就杀死了百余人。”一个头上满是疤痕的光头兴冲冲地向首领邀功,他那张狂的笑容令人胆寒,仿佛被杀死的一百多人,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所谓孩儿归所,其实就是一个抛尸地,在末日到来前的旧时代,人们出于某些原因,会将有的婴儿丢弃在一座专门的石塔之内。在这些石塔旁,往往会立起刻有「孩儿归所」、「婴儿塔」之类文字的石碑,来表达抛尸者对死婴的同情。

然而,被剥夺生命的怨念岂是一碑一塔就能平息镇压的?这些从出生起就被憎恨的婴孩,注定没办法生存下去——他们的父母或是将他们烧成灰,或是剁成泥,更有甚者会直接将**丢入塔中,任其在尸骨之上自生自灭。

婴儿塔上没有门,只在靠近塔顶的位置开着一个小小的窗口,为的就是防止侥幸存活下来的婴儿逃走。不过就算他们逃走了也没关系,因为这些石塔全部位于荒郊野外,婴儿不可能活下来。

长此以往,婴儿塔中的怨恨积重难返,青林黑塞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决定拿它来制造摧毁庇护所的武器。

“可惜,那只胚胎没能回收成功,最终还是自行消散了,我们的方法或许需要进行改良。”另一个戴着金色舞会面具的长发女子颇为惋惜地说道,可是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也许我们应该给「孩儿归所」供给更多的血肉,罪首大人你说呢?”

十二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首领身上,他们的视线无不透露出一种期待和紧张。而这位神秘的首领则沉默不语,静静地阅读着手中的密信,他的嘴角原本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但随着信件内容的展开,这抹笑容逐渐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罪首缓缓摘下了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而变得苍白如纸的脸,那一双绯红色的眼睛,仿佛要渗出血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压抑着怒火责问道:“是谁,以青林黑塞的名义向蜡炬城送出了挑战信?自己站出来,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是、是我…罪首大人。”之前邀功的那个光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妄图狡辩说,“反正咱们手上有那么多怨念,就算把它们全做成「古坟相」胚胎,也足够拿下蜡炬城了吧?”

“你难道不知道,蜡炬城中有个能够通过文字知晓一切的人吗?他能循着信上的字迹找到这座罪塔,你觉得就凭我们这一个小小的据点,能够战胜未尝败绩的「点灯人」杨金柝?”

“你是说那个曾经凭借一人之力抵挡「血月尸潮」的杨金柝?他不是在恒级的「太.阳.城」吗,怎么下放到烛级庇护所了?”

“你个蠢货,他是因为……啧,废话少说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赶在蜡炬城的人找到罪塔之前主动出击。”被称作罪首的人捻了捻鬓角的头发,将那封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拉上兜帽遮盖住脸庞说,“总部有令,如果我们败坏了青林黑塞的名声,就把整个罪塔的所有人都拿去献祭。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了么?”

“这么严重?我…我现在可以退出吗?”那个光头向罪首求饶,他看上去有些后悔了,他不久前才晋升为干部,没想到这么快就犯了禁忌。

罪首也并没有要宽恕他的意思,直接对身旁的仆人说:“首先,把这个自作主张的蠢货丢进「孩儿归所」吧。”

于是,荒原上再次传出一声嚎叫,几只惊飞的鸺鹠飞上夜空,它们俯瞰大地,无法理解地面上那些“人类”,为何会在半夜游荡。

而在另一边,蒋身遥已经在寝室的床上躺下了。他把枕头竖着放在背后,靠着枕头倚在床头,凝视着正对面的墙壁。那里或许原本贴着前主人用来激励自己的名言字条,可现在只剩下零星几块撕不掉的灰白色纸浆了。

头顶的白炽灯很刺眼,可他并不想将其熄灭。长夜漫漫,他却难以入眠,多一盏孤独的灯光,倒也算是个陪伴。

他又一次伸出右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先前的遭遇历历在目,现在却没有一丝异常。连他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何种存在了——烧伤的右手早已恢复,不合常理的孔洞依旧留在手心,他透过那个洞看着白色的床单,回想着来时的路上,自己和何近安的交流。

“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处于生与死的叠加态?这……实在难以置信。”

“就为师的经验来看,十有**是这样。我曾经也接触过和你很相似的人,但是,你终归和他们不一样。”

“那,我到底是什么……”

“你是什么,取决于你的心。”

“我的心?”

“样貌形态的改变尚可恢复,而心一旦改变,就很难回到从前了。”

“……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实力高深的人都喜欢说谜语么……

少年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睡去,殊不知远方的某处,他的老师正在进行着一场唇枪舌剑的争辩。

“何近安,你知不知道你包庇的那东西杀死了我的多少弟兄,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在下说过,那些人是由我杀死的,与那个少年无关。”

“若不是那东西把他们感染了,我的弟兄们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凌晨三点,漆黑一片的蜡炬内城,城中心的那一点光亮十分显眼。唯一开着灯的房间正是逐光会会议室,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坐在对面的长发男子,已是神情激愤面红耳赤。

相反,那名长发男倒是显得淡定许多,他把一封挑战信丢在会议桌上,从容不迫地说:“六小时前,杨老收到了这封来自青林黑塞的挑战信,与此同时,一只「古坟相」胚胎出现在了内城区,可以确认的是,这正是他们所为。

而在当时,是那个名叫蒋身遥的少年及时牵制住了它,才没有让它在城内为非作歹。可以说,要是没有他,这次事件的死亡人数很可能会翻几倍,你不能因为折损了手下就在这里公报私仇。”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还是相信我的亲眼所见——那东西杀了人放了火,还杀掉了前去制止的护卫。我能和部下共享视觉,我说的才是事情的真相!”

“请注意你的措辞,杨老最厌恶仇视同胞的人。”

“少拿那老东西压我!同胞?那玩意也配?”

眼看一场恶战即将爆发,一名留着姬发式的妙龄女子缓缓吐了口烟圈,她用手中那柄又长又细的烟杆敲了敲桌子,不徐不紧地说:“不管怎么说,那个少年的确杀掉了前来探查的护卫,这一点不可否认。但他也阻止了危机的升级,妾身看来,倒算是将功补过。”

“那我死去的弟兄们算什么?笑话吗?!”

“呵呵,妾身认为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你——”

姬发式女子成功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她对何近安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说正事了。

“咳咳、在下半夜召集各位,并不是让大家来争吵的,请各位听我说——杨老收到的那封挑战信,在下已经用自己的「文韵」信仰溯源过了,信上的内容的确出自青林黑塞成员之手。这意味着,像今天的那种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还请大家务必小心。”

“杨金柝呢,临阵脱逃了么?”

“否,在下追溯到了信件发出的地点,杨老已经前去剿灭他们了。”

盔甲男被这个回答噎住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前愤怒时的窘态简直让他无地自容,他想灰溜溜地离开,却被何近安叫住了。

“还有一件事,明日,「薪火学院」即将开启三年一度的招生会。在这个关键节点,内城区的大门会向外城敞开,希望各位牢记自己的职责,勿要出现差错。”何近安将视线移到想要离开的那人身上,一字一句地说着。

“薪火相传,蜡炬不熄。散会。”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个小时。

朝阳已在地平线下准备就绪,天边的鱼肚白晕开了黑夜遗留的墨渍,群山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人们又活了一天。

天,就快亮了。

蒋身遥总感觉身上有个重物压着自己,让他的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接连不断的噩梦搞得他脑袋晕乎乎的,昨天一整晚他都没睡好。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鬼压床吗?

少年试着睁开眼睛,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自己的身上竟然睡着一个人?!

“喂、你干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不要…乱动…呼……让我听听…你的心跳……”

等等,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这熟悉的声音,青棕色的碎发,还有那意义不明的发言……这家伙不是王败臣么?

他不是被六月雪定在夜照城废墟的便利店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身上传来的体温和重量让蒋身遥感到一阵恶心,他卯足力气,一脚便将身上的人给踢了下去。

“离我远点,杀人犯。”

“嘶——好痛,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同学的吗?”

被从睡梦中踹醒的王败臣摸了摸后脑勺,刚刚的撞击已经让那里鼓起了一个包。

“少说胡话了,谁是你同学?”

“你,六月雪,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公子哥。”

……他是认真的?

“你也别说什么杀人犯了,现在这世道,谁身上不背负着一两条人命?说实话,我也挺不想进那个什么信仰学院的,我的梦想从来没有改变。”王败臣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床边跪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蒋身遥,后者心中则是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求求你,把我变成腐尸吧!”

果然成了这样……

“换了个地方,改了个身份,你的罪恶就能一笔勾销吗?别做梦了,至少我还没有愚蠢到要把你当作同伴。”

“唉,你何时才能理解我呢。不说这么多了,其实是老师让我来的,分班测验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让我赶紧带你过去。”

话音落毕,王败臣不由分说地拉着蒋身遥就要往外走,他的身上还保持着昨天的装束,就连衣服上溅到的血迹都还在。好在大部分血液都溅在雨衣上,昨天他稍微清洗了一下就把雨衣晾在了门口,出门时,他取下并披上那件雨衣,不情不愿地跟在王败臣身后。

大约过了十分钟,二人来到了学院的大门口。门内,一块光滑的巨石上用金粉写着「薪火学院」四个大字,身着不同制服的学生来往其间,人潮之中,蒋身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抹白色,像是梦中盛开的橙花,近在眼前,却无法触碰。

他无法触及她的世界,他们注定会形同陌路。

“好久不见,阿遥,你还好吗?”

六月雪笑盈盈地看着他,而他,却分不清这笑容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

“我没事,倒是你……”

“嗯?”

少年的话停在了嘴边,他戴上雨衣的兜帽,收敛了看向她的目光。

关心的字句不必说出口,越是靠近,就越会受伤——这样的滋味,他已经尝过无数次了。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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