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外面担心的要命,更有不少懂水性的人跃入池中搭救,终于,他碰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慌忙游过去将那人抱在怀里,涌出水面。
秦疏面色苍白,哪怕渡了气,抢救了一阵也才恢复了一些喘息,他被赵宓用干的大氅盖的严实,池月刚想解释什么,便被赵宓一巴掌打得找不着北。
池月恼羞成怒道:“为了他,将军竟然动手打我?”
赵宓冷冷地剐了她一眼,将秦疏打横抱起,撂下一句:“从今日起,你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静思己过,不必再出来了。”
池月一听,心凉了一半,孤零零地坐在桥上默默垂泪。
大抵是半夜,秦疏才悠悠转醒,赵宓握着他的手哈气,眼睛有些红肿:“冷吗?”
秦疏看着他,微微启唇:“不冷。”
赵宓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两只大手握的严实,嘴里重复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疏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安慰道:“不过是受了些罚,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如果你惹了池月,军权怎么办?是不是傻啊。”
“别提她。”赵宓起身将他搂的紧,微微带了些哭腔,“不必听她的,将军府是你的,我也是,我已经教训了那帮没眼力见的仆从,这里……你最大,谁敢不敬,要打要杀交给我。”
秦疏被他逗笑,缓缓拍着他的后背道:“傻子,你的雄才伟略去了何处?总是那么向着我……怎么让我狠下心来复仇啊?”
“我……”秦疏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舍得啊……
褚**队在秦疏的财力加持下蠢蠢欲动,赵宓作为首将一大早便去了军营,少则数月才能将军中事务安置妥当,许是冥冥中的安排,宋盏诚奉命去照看感染风寒的秦疏,霜打秋叶,唯有那满山枫林火红如霞。
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草药香,秦疏坐在床上抱着刚满两岁的小女娃,腾出一只手摆弄拨浪鼓,屋内一早生了些许炭火,秋末冬至的季节,端的冷人筋骨,早已给小女娃穿上了淡粉色小袄,他眼神晦涩,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阿宓好像挺中意你的……”他擦了擦小女娃嘴边的口水,神色有些冷,“他是派你照顾我,还是监视我?”
宋盏诚淡笑,拱手道:“公子多疑了,您与将军的感情至深,自然是命属下照顾好公子了。”
秦疏拍了拍小女娃的后背,话里有话道:
“赵将军的手底下不缺兵将,我倒很欣赏你的聪颖,究竟是为秦氏做好分内的事,还是到时候给赵氏陪葬,不难选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盏诚知道他这是要展开复国大业了,便行礼道:“公子所言甚是,属下心中有数。”
秦疏欣慰地点了点头,突然门外出现一个身形纤弱的婢女身影,那女婢低低说道:
“公子,府外有人求见。”
秦疏一抬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进来吧。”
怀里的女娃有些不老实,吭吭唧唧地往秦疏怀里钻,肉嘟嘟的小手攀上他的脖颈,粉嫩的唇瓣吧唧着,应是奶瘾犯了,秦疏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喝一些软烂的奶粥,木门一关一合进来一个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的女子,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秦疏瞳孔皱缩,忙下床走上前去,将盖在女子头上的粗布取下,污浊的泥沙混着发丝粘在脸上,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在那张俏丽的脸上异常明显。
他脚步微顿,喃喃道:“嫂……嫂嫂?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毁了容的程绾,程绾捂着脸,踉跄地险些没摔倒,被宋盏诚眼疾手快扶到木凳上坐下,旋即退出门外。
宋盏诚看着外面被冷风摧残的枯黄落叶,陷入沉思。
程绾毁了容后,不是被容晏送去冷宫照看先王妃嫔吗?
原来在那之前,她曾偷偷跑出安来见过奉疏,那么她也知道秦疏要反叛的消息?
屋内,秦疏倒了一杯热水,送到程绾手边,讶异地问道:“嫂嫂,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程绾拿着略微烫手的杯子,手指却紧紧扣着杯壁,眼睛满是红血丝:
“我去见你兄长了,他让我来看看你……相信过不了多久,容晏便不会让我再出现在秦奚眼前了……”
她眼含热泪,无意瞥见床榻上睡意朦胧的小女娃,抽噎道:
“见你在将军府一切安好,又享了儿女福分,相信他一定会安心的。”秦疏半跪在地上,眼神坚定地质问她,“嫂嫂,你认命吗?”
程绾擦了擦眼泪,自嘲道:“不认又能怎样?我没有本事手刃仇敌,只求……能再多看你兄长一眼,陪他说说话……他活着就好,我不再奢求过多。”
“你也是不认命的,何苦委曲求全?"秦疏骤然起身,眼睛红肿,“我更不能认!我恨!听听外面怎么说我们的,怎么说你的,这口恶气我定是要出的!嫂嫂既然来了,便替我传话给兄长,但求他耐心等待,不出一年,我定能救他脱离苦海!”
程绾捂着嘴,哭诉道:“你是想……攻入皇城?”
“不错。”秦疏握紧了拳头,“眼下就只差赵宓手里的兵符,一旦将它拿在掌中,容晏那厮必死无疑!”
程绾捏紧了衣摆,犹疑道:“听说他对你不错.....但他怎么会轻易交出兵符?"
秦疏眯着眼睛,像黑夜里吞噬人心的鬼魅:“根本用不着他交,不听话的狗,杀了也无所谓。”
程绾觉得他这个样子可怕极了,生怕他走错了路,害人害己。
“你变了……”程绾悻悻缩回手,缓缓站起身来,“以前的你太过骄傲,但却有一颗慈悲心肠,如今的你……怎么把死,看得如此轻贱?”
她走了两步,想要推门离去,却还是撂下一句:“你兄长知你变成这样,他该有多后悔……”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程绾遮住脸,从房檐下的阴影离开了此地,秦疏呆在屋子里,怒气冲天,满盒子饱满的珍珠被他挥翻在地,就连新的檀木桌也被他整个掀翻。
剧烈的声响吵醒了女娃,哇哇大哭了好一阵,在不停碎裂的瓷器中,秦疏气红了眼,挥手指着什么也不懂的孩童吼道:
“你哭什么哭?该哭的不是我吗?是!我杀了你娘,那是她该死,你若是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一块儿杀了?都杀了……都陪着我一起死!啊哈哈哈哈...
他一只手捂着脸,露出沧桑的泪眸,整个身体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女娃的哭声分毫不减,他被吵得头疼,大手一下子握住了纤弱的脖颈,却被突然闯入的宋盏诚钳制住了手腕。
“你看看,这是你的骨肉,秦氏唯一的血脉……不要发疯病。”
“我的……骨肉?”秦疏胳膊僵硬,他思绪游移,终于放开了女童的脖颈,哼笑道,“对……我不该对她动手。”
秦疏反手将他怼在墙上,成年男子的压迫力让他不禁一愣,都说秦二公子自幼身子骨不好,从未练过武功,但这一招数,却着实让宋盏诚招架不住。
“阿宓教的这招果然有些用处。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秦疏抬起他的下巴,皱着眉头审视着他,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了他口中,宋盏诚自然不会吃,却被他用力锤了一下胸口,他疼得一张嘴便不慎将那药丸吞到了肚子里,秦疏严肃道:
“不必惊恐,有个人想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宋盏诚捂着发闷的胸口,艰难吐字道:“阿疏,你怎能……恩将仇报?”
秦疏一听,瞬间乐开了花:“多谢夸奖。纠正一下,我叫秦疏,秦二公子,不是乡野茅草屋里那个弱不禁风的草包!"
他缓缓走到桌边,翘着腿居高临下地扫了宋盏诚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端起桌边茶盏,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云山毒祖知道吗?容晏的殇君蛊就是出自她手,那蛊可厉害的很,不仅控人心智,还能用秘法让那人的魂魄长久相依,唯一的缺点便是中了此蛊的人,一生都不能生儿育女了,倒后来我才知道,兄长为何迟迟不肯娶嫂嫂,怕也是这个缘故。呵~我同云山毒祖也颇有奇遇,知道了解毒的方法。”
宋盏诚只觉得四肢百骸被万蚁啃噬,强大的灵力被这些无形的小虫吃进肚子里,从指尖流窜,跑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额间冷汗直冒,比两种灵力互相排斥的感觉更加难受,大气也不敢喘。
“你应该知道我的结局,只要让后世的我再经历一遍,就能诱发强大的怨气助兄长脱困。为什么告诉你?是因为我实在憋得慌……毕竟这里除了你我,以后就都是死人了。”
秦疏的声音渐渐变小,宋盏诚只要稍用功法便有一种筋骨寸断的错觉,头也重似千斤顶般,整个人栽倒到一边,不省人事。
大抵过了小半年,宫中传出容晏驾崩的消息,随之而来的,是自家兄长被用白绫赐死的消息,秦疏坐在屋内,穿得一身丧服,手里的珠串哗啦滚落一地0
他缓缓睁开眼,新任的君王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赵宓管理好前线,便急忙跑去皇宫处理要事,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阿疏!你怎么没去睡?夜里多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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