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屋里领导纷纷起身,院外众人听着动静也纷纷停了酒杯。
今儿这顿饭吃的一众人各有各的满足,各有各的惊叹。客人尽兴胡玉凤就高兴,至于村上的目的,只看老苟支书涨得通红的脸庞就知道也应是达成了。
柳书记脸色微红,笑呵呵拍了拍秦文礼的肩膀:“咱们洋县是红色圣地,自来崇文重教、忠孝友亲。我看你们家到处都是书,你母亲更是积极学习的典范。我听苟支书说你们家在村上起了很好的示范带头,咱们每个家庭要都像你们这样,上官镇何愁不兴旺。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秦文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又郑重点头:“谢谢柳书记,我会牢记您的话!”
几人说说笑笑间,杨秀和喜子一人提着几个袋子过来。
“今儿人多,我都怕没招待好。这是我们自家炸的麻花,给领导们尝尝鲜!”胡玉凤言辞恳切道。
“哎哟,这怎么使得,你们家麻花我是知道的,很有些名气!”柳书记笑着推辞。
“承蒙大家看得起,这才有了几分薄名。领导你们吃吃看,吃着好的话多宣传宣传……”
这话一说,柳书记笑意更深了,干脆伸手接过袋子:“行,那我就收下了,宣传是肯定的,我还指望着你们家先富带动后富呢!”
胡玉凤也笑了起来:“有能力那肯定的!”
顿时大家都笑了,一片和乐融融。
……
送走了这一大群人,胡玉凤狠狠松了口气。艾玛,可算走了,要是再说下去她都不会接话了。以前还当自己挺能说的,结果跟领导对上就跟锯嘴葫芦差不多。这客套话一套接一套的,说的她脑仁都空了。
苟支书和刘主任也在她边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就对着她们竖起大拇指:“老胡,文礼,今儿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太给咱村争面子了。”
胡玉凤摆摆手,家里忙活了四五天,就等着今儿演出成功呢,只要能对村上有所助益就行。
村上好就是她家好,这不只是嘴上说说。做了三年小生意,有些事儿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出门在外人家先是看你这个人,紧跟着就问你是哪里人。要是富裕的村子,哦,那怪不得呢!要是穷山僻壤,哟,还能出你这样厉害的。就说谁听了不憋屈!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陈秀莲跑过来了。这粗壮老太太一路小跑到跟前笑着道:“哎哟,弟妹,今儿是有啥事儿吗,我看来了好几桌子人!”
说完像是才看到了苟支书和刘主任,不咸不淡道:“哟,支书和主任也在呢?”她家文庆被抓那次,村上爱理不理的样子可给她气坏了,打那之后这一班子干部别想见她一个好脸。
当然她给了脸色人家村干部感没感受到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此刻,苟支书就毫不在乎她的态度,反倒诚恳地夸了一顿:“大嫂子,也不常打交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利索人。你们几家可真是争气,那卫生一家赛一家的干净。”
陈秀莲被夸得一脸懵,卫生干净跟他有啥关系啊,她家又给谁争气了?
苟支书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说着说着就开始画饼:“你们秦家湾都是好样的,是咱小沟村的先进代表。明儿我就开会,不止要在会上表扬你们,会后还要让他们来参观学习,你们几家卫生就保持这个水准昂,明儿就来!”
陈秀莲有些傻眼心底又泛起些激动,真的来参观她家吗,她被子好像还没叠呢,衣服也乱堆着呢……想到这儿她一刻也待不住,笑着跟支书主任道别就往家跑。
胡玉凤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身影又忍不住笑了,以前只顾着斗了,咋没发现这小老太还挺可乐!
……
送别了支书主任,胡玉凤和杨秀几个就开始收拾桌子。
镇上要的那头猪也宰好了,是那只350斤的大黑猪。秦文礼知道柳书记指的是另外一头,可这还用问吗。肉多了干部就分的多,反正都杀成两扇肉了,领导还能认出来不成。
刘干事欢喜,他也欢喜,何乐而不为?
送佛送到西。秦文礼从家里找了新薄膜把肉包好,给三轮车垫上纸箱子,几个人把猪肉抬到了三轮上。他和家里打了声招呼,就突突突把肉给送上去。
家里几人一直忙活到天黑,四头猪才总算都收拾好了。
今儿可把这帮人累狠了。胡玉凤指使着喜子一家装了一袋子麻花,又让杨秀给每家切了足有四斤的肉当谢礼。
送完众人,就只剩他们一大家子,还案板上瘫着的六扇猪肉。
家里人也累惨了,胡玉凤也没催着连夜收拾,干脆放了让好好睡一觉,明儿再说。
……
杨秀是个急性子,想着案板上的肉她早早就醒了。
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见婆婆也起了。嗐,怪不得她们俩是婆媳呢,都是这劳累命!
两人相视一笑,前后脚进了厨房。
不大会儿老太太也起来了,过来吭哧吭哧拉着风箱烧水。
胡玉凤指挥,杨秀切割,两人先把给亲戚朋友分的这头猪卸成几大块,每块都用薄膜包好放在尿素袋子上。
然后就是家里这头猪。除了留一条后腿和肋骨过年吃,剩余的今年依旧是做成腌猪肉和熏猪肉。这个简单,胡玉凤都能上手,婆媳俩一人一半抹上调料压着。
其余如灌血肠、练猪油、摊猪血、做臊子之类的都是些细致活。胡玉凤闲了捡着拿手的先做,不擅长的只能等杨秀抽空干了。
比这些更重要的是炸麻花。
接下来的六个集,每个都是人流爆满,可不能因着麻花储备不够就和钱失之交臂。
所以吃过饭杨秀就领着喜子、刘社红和石丽敏开始赶工。
刘社红前两天跟胡玉凤打了申请,过了二十三就得回家了。挣钱是好,可年也要过啊。尤其她还是家里的大厨,蒸馒头做肉哪个离了她都不行。
胡玉凤痛快批了,然后问了问石丽敏。石丽敏和家里商量了一下,决定干到腊月二十六。她家婆婆还年轻,灶上的事儿都能拿得下来。
还有喜子。这孩子今年跟着惠子和杨秀没少长进,至少没再说什么过年不回家之类的傻话。这让胡玉凤狠狠松了一口气,预备二十六一过就送回去。
惠子那不用问,不是在铺子就是在苟二奶的房子,指定是能干到过年前一天的。
……
惠子领着一帮人在炸麻花,秦文礼则被分配了送年礼的活计,今儿要送的是他的岳家。
秦生田不必问,就是打扫卫生。他昨天可是亲耳听见苟支书要带人来参观的。那可是参观啊!就问这搁村里谁家老头能吹得过他?所以也不用胡玉凤嘱咐,一大早扛着扫帚就扫扫扫。
陈秀莲出来了两回,回回都看见秦生田在那扫。她昨晚已经从秦文庆嘴里知道白天来的都是镇上的领导,睡到半夜都气的捶胸顿足。胡玉凤咋就这好命呢,不就是做个生意,咋镇上的领导都上她家门了?
这会儿又见秦生田在那扫扫扫。这那里是扫他家的院子,简直是刺自己的心。说不定就是瞅着人家卫生好老苟给领她家去的。这个念头一出陈秀莲也不偷懒了,头一次扛起扫帚开始扫院子。一边扫一边催着老头和秦玲:“快赶紧收拾,苟支书说今天领人参观咱们的卫生呢!”
秦大伯慢吞吞抽着烟:“要参观那就让来么……”
陈秀莲从后边踹了他一脚:“来看你抽烟还是看满地垃圾?你看看人家老二,一早上就在打扫,再看看你,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一辈子……”
秦大伯有些不服:他一辈子咋了,他难道不比那个窝囊弟弟强?
这么想着身子却直了起来,一把抢过老妻手里的扫帚:“我扫,你看你能扫个啥,啥也弄不能……”
陈秀莲翘着嘴角得意地看着老头子和孙女都忙了起来。
两边都开扫,夹在中间的李兰花又坐不住了。把三个孩子拨的团团转,从外到里又清扫了一遍。
三个孩子:两个爷爷是得了什么打扫卫生的病嘛,还能不能让人歇一天了?
嘴里还在嘟囔,那边牛就又拉了一大坨冒着热气的粑粑。
“柱子,拿个铁锨铲了!”
“哎,来了!”
……
等两点多苟支书带着一杆子队长和群众代表到来时,就看到这幅干净整洁的景象。
进户路扫的白光白光,两边的杂草树叶不见踪迹,只有草根和秃树还昭示着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秦大伯家敞开的院子里,地上干干净净,农具整整齐齐,就连晾衣绳上的衣服也都一个朝向挂的笔直熨帖。
众人不仅连连点头。笑着和秦大伯一家子打过招呼,一行人又来到李兰花家门口。
这更了不得了,院子整洁不说,连狗窝牛圈都是干干爽爽。
众人正看着,一头牛突然就表演了个大的。然后就见一个小孩搜一下扛着铁锨过来,铲屎撒土一条龙,然后冲着众人咧咧嘴不见了。
这一套动作显然是熟练度满级的,有些打心里觉得这几家作秀的人也不由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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