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地牢浸在罗茵莱河的河水之下,罪孽深重之人聚集在此,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血腥气,让每一个踏入这里的人都不得宁日。水牢的最底层是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囚犯叫嚷的声响被头顶的天花板阻隔,越往下越是寂静。
塔尔的牢房里还留着上一个居住者的血肉,那些原本属于人体的组织腐坏之后散发着臭味,地上的污水让人无处落脚。
先前散播出去的流言果然起了效,修斯甚至没有深究就下了决断。但塔尔本以为他在决斗庆典开始之前不会再见到任何人,却在短短几分钟后引来了一个访客。
玄逐归站挥退了周围的狱卒,跨过遍地的脏污水渍走到牢笼前,隔着栏杆和他相视了几秒。
“我叫玄逐归,西凉川玄家,”他首先开口,“久仰大名了,塔尔·斯图莱特。”
塔尔看着他。
“我知道你,”玄逐归顿了顿,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了塔尔眼底的碎星,“联盟首席猎人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抓,你另有目的。”
“是,”塔尔低声道,“所以?”
“我可以帮你。”
玄逐归的直白让塔尔有些意外,依照近期收集到的消息,这位玄家大少爷不是什么鲁莽的角色。
“首席猎人是什么好东西吗?”塔尔注视着他,“‘弯钩’也是首席猎人。”
“大部分的首席猎人都不是杀人魔,”玄逐归顿了顿,“更何况是你。”
塔尔皱起眉,他有种直觉,玄逐归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比他知道得更早。
“我来帮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是来做交易的,”玄逐归继续道,“或者说,合作。”
“有来有往才是合作。”
“当然,虽然这么说很怪,但你身上有太多我……或者说我们,想要的东西。”
眼下这种情况,玄逐归要的离不开两种——塔尔的身份,或者塔尔本人。
难道玄家和联盟也有联系?
“这件事和联盟有关,也和玄家有关,具体的得等你离开这里后再细说。但为表诚意,我可以先送你一个消息,”玄逐归说,“‘弯钩’只是个绰号,他本名叫帕雷格·塞卡。”
塔尔呼吸一顿。
“你知道这个名字。”
帕雷格·塞卡曾被写在两年前的联盟通缉榜上,罪名是投敌叛逃。一年后又因为上百条人命被萨利尔曼王国逮捕,但塔尔记得的只有他最令人厌恶的罪状。
——他联合吸血鬼,害死了布雷尔·潘。
地牢里的水滴声连绵不绝,重刑犯的数量本就不多,水牢底层关押的人也自然屈指可数。隔壁牢房里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他,那人在黑暗之中发出了阴沉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牢笼之中回荡不止。
“我还记得你,索萨家的小孩,”帕雷格的声音像是粗糙的沙砾,“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看来吸血鬼们的本事堪忧啊。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看到你,索萨家不愿意养你这个累赘,终于要扔了?”
塔尔的侧过头,帕雷格的眼睛藏在阴影之中,癫狂至极。
玄逐归腰间的刀猛地出了鞘,寒光凛冽,是把稀世的利刃。
“玄家少主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杀弑亲仇人这种好差事都能拱手相让,”帕雷格笑得像是在撕扯生肉,“真可惜,当年杀你妈和你弟弟的时候没把你也杀了。”
嘶哑的笑声在地牢里回荡,让塔尔想起了索萨家堆积成山的尸体和布雷尔·潘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恨意从来都不会轻易消失,它会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某一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帕雷格的笑声越发肆意,抓着牢里的铁栏杆疯狂地来回摇晃,铁栅栏被撞得几乎要散架,镣铐也禁锢不住杀意。
“你要我给布雷尔偿命?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牢里的动静惊动了狱卒,他们很快就拿着长棍将帕雷格捅回了角落,一边向玄逐归道歉,说看管不严。阴沉又疯狂的笑声盖过了长棍击打的闷响,帕雷格嘴里的牙都吐了出来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玄逐归记得他从前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你不亲自动手?”塔尔问。
“我爹不让,说杀他是脏了自己的手,有太多比这更好的方法,”玄逐归低声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只有亲手占了仇人的血,才能洗干净心里的恨。”
他眼中的杀意不会骗人,恨和遗憾也不会骗人。
“但你来杀也好,至少不是浪费,”玄逐归将刀推回剑鞘,“我会让你早点碰到他的。”
玄逐归不能在深牢里停留太长时间,他离开后,深层水牢里便只剩下了塔尔和帕雷格·塞卡。他们第一场碰不上,因为“弯钩”的首秀被霍尔·拉弗雷恩买下了。
决斗庆典会持续整整七天,前四天都是数十人的大乱斗,第五天之后才会有一对一的决斗。这也意味着除了比赛期间,塔尔要待在这里足足七天。
次日清晨,帕雷格离开后不久,塔尔收到了一份玄逐归送来的名单,一百七十三个名字被列在一张手掌大小的纸片上,是帕雷格欠下的血债。名单背面写着传信者名叫西恩·铂尔曼,和联盟五长老哈普兰特·铂尔曼出自一家,是西莱恩掌权大家族里的人。
“总团长让你中午去找他,这是钥匙,”西恩又递给他一个小信封,“守门人中午的时候会离开,时间不定。你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里多得是帝师的耳目。”
“我以为这里是骑士团的地盘。”塔尔低声道。
“黑的地方虫多,”西恩瞥了一眼旁边的空牢房,压低了声音,“帕雷格第一场杀光了全场的人,我们来不及清理,你下午还能看到地上的碎肉。参赛者大多都是死囚,你那场没有奴隶,不用有心理压力。”
死囚占参赛者中的八成,但一个奴隶都没碰到并不合理,除非有人动了手脚。
“有人买我?”
西恩点头:“有两个,第一个是霍尔·拉弗雷恩的亲弟弟,一个肥胖至极的废物,他想让你和他们家的奴隶同场竞技。但可惜,玄逐归的出价更高,他让你第一场的对手全部都是杀人犯。”
塔尔一顿,心想这还真是物尽其用。
“玄家也有钱,他们拉弗雷恩家不过占着金矿而已,”西恩冷笑,“没品味的暴发户。”
“我以为五长老会很珍惜拉弗雷恩家的金矿,”塔尔眯起了眼睛,“还是铂尔曼家族也和霍姆兰德家一样?”
西恩·铂尔曼看他的眼神愣了半晌,随即倒是笑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敏锐啊,怎么知道我是铂尔曼家的?”
塔尔把名单的背面递到了他眼前,那上面赫然是玄逐归的字迹。
西恩看了之后不禁失笑:“他倒是不客气。”
“哈普兰特·铂尔曼,联盟五长老虽然不出名,但名字不是什么秘密,”塔尔低声道,“尤其是在铂尔曼家。”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是听说过他,但没见过。我十岁就来都城了,也就是你初来乍到消息不灵通,全都城和全西莱恩的人都知道我是铂尔曼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和本家关系不大,”西恩耸了耸肩,“如果你想对拉弗雷恩家动手……别惹到骑士团身上就行,毕竟那个胖子很有钱,皇女暂时还得靠着他们家过日子。”
塔尔点头,低声道:“好。”
如西恩所说,牢房的狱卒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不见了踪迹。他沿着来路,避着所有人回到了地面,转身就钻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骑士总团距离牢房入口并不远,他几分钟之后就到达了正门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玄逐归。
“三楼会议室,”玄逐归指了指楼上,“很好找。”
骑士团总部里来来往往的巡逻骑士数不胜数,塔尔沿着外墙轻而易举攀到三楼一扇开启着的窗边,翻身而入。
“我以为你至少会从门进来,”修斯就坐在会议室主座上,语气不善,“塔尔·斯图莱特。”
修斯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个都城权贵家的少爷,雷恩说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但和那个饱经酒肉的肚子比起来,他看上去至少比雷恩年轻了六七岁。修斯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压迫力很强,身材魁梧有力,是人类中少有的体格。
“没有人看见我。”
“你要是被看见那也没必要继续混了,”修斯走到门边,“跟我来。”
修斯把他带去了自己的书房,进去后上了锁。书桌上放着几张纸,塔尔扫了一眼,是决斗庆典首轮的对决名单。
“要看自己看吧,”修斯毫不遮掩,“但出了这扇门之后,别说你认识我。”
塔尔顿了顿:“琳琅天城没有人不认识你。”
“别说我认识你……算了我也不可能不认识你,你知道什么意思,”修斯烦躁不已,“雷恩说了你在联盟的事,我现在就能把你从牢里放出来,但你得住去玄家。骑士团现在还不能在明面上接纳你,尤金太麻烦了。”
“我不走。”
修斯觉得匪夷所思:“你难道想待在底层笼子里?”
“到处都有尤金的耳目,”塔尔说,“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快树敌。”
他一动,尤金·霍姆兰德下一秒就会收到消息。
“我倒是想,但我他妈的没能力。玄逐归和雷恩都跟我说有了你胜算更大,我就想问问大在哪里?是你能以一敌百清缴尤金的军队还是短时间内拿回王国的财政控制权?”修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不能,你只是个联盟通缉犯,你连琳琅天城王宫的门朝哪里开都他妈的不知道!”
“我到琳琅天城不足四天就能站在王国骑士总团团长的房间里,”塔尔看着他,“一周之后我就能站在君弦面前。”
“你敢直呼皇女的名字——”
“她是你的皇女,不是我的,”塔尔说,“你知道联盟五长老哈普兰特·铂尔曼和七长老达妮安卡·帕恰克尔曼就在西莱恩和帕帕罗尔嘉吗?你知道他们是混血,轻而易举就能歼灭百人的军队吗?”
“老子知道这些!”
“拉弗雷恩家金矿的流向,洛克家族在伊尔亚的大量宝石资源,尤金·霍姆兰德和联盟的信件,联盟内部的党派冲突,”塔尔低声道,“你知道?”
“我——”
“你不知道,”塔尔看着他,“你甚至不知道你的霍姆兰德本家如今是谁在掌权。”
修斯的脖子涨得通红,激愤之色已然溢于言表。塔尔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打算,后退了一步走到墙边,手里拿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名单。但那是前四天的,帕雷格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他是今天上午唯一活着离开的人。
“四天后你就能碰到他,”修斯知道他在找谁,“拉弗雷恩家付了钱要看他屠杀囚犯,没什么阻止的必要,我也不想和他们家对着干。”
塔尔顿了顿:“囚犯不少。”
“王国没有死刑,不然帕雷格早就被处决了,也不会有决斗庆典,”修斯说,“照尤金的话说,这算是一种平衡,水牢关不下那么多人,决斗庆典就是为了清理。”
可水牢底层那么多牢房,只关着他和帕雷格两个人。
“为什么把我关进底层?”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修斯走到书桌后的一面墙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本书,那面砌着红砖的墙转动了一个方向,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同行的黑暗过道。
“进去之后会有领路人,和她说你要去水牢底层,她会带路。”
他口中的领路人就站在狭长阶梯的底层,戴着兜帽,完全看不清面容。
“我昨天去找过皇女,她说地下暗道可以对你开放,”修斯低声道,“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的姓氏。”
又是姓氏。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过多久,修斯的房门就发出了有节奏的响动,显然是为了告诉里面的人抓紧离开。
“你被安排在了今天最后一场,时间到了西恩会亲自去接你,”修斯说,“领路人叫荒鹤,她会带你去任何一个地下暗道可以通往的地方。”
塔尔在踏进过道后不久,身后的暗门就被关上了。荒鹤点着一盏油灯站在长阶尽头,周身的气息让塔尔觉得陌生至极。
“好久不见了,”荒鹤的声音很轻,“跟我来吧。”
塔尔确信她不是人类。
地下暗道里的光线全靠荒鹤手里的那盏油灯,她走得很快,在几个方向不明的转弯后抵达了一个通往地底的楼梯。她把灯芯从玻璃罩里取出后放在了一个小平台上,几秒之内,楼梯的两侧遍布火烛。
“到啦,你从这里下去就到水牢底层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想要的消息写个纸条放在暗道入口就行,我会尽量帮你带过来的。”
“多谢,”塔尔低声道,“帮我注意一下血族的消息。”
荒鹤什么都没有问,点头说了一声“好”。
如修斯所言,西恩来深牢里接他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的时间。帕雷格·塞卡也同时被带了回来,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尤在,衣服上溅满了新鲜的血肉,浑身都是腥臭味,一边低吼一边疯狂地撞击牢笼。
他的声音惹来了狱卒,那个看着脾气很差的中年人用铁棍不停地敲打栏杆,刺耳的声响让塔尔的心跳都为之震颤。
“闭上你的臭嘴!”
帕雷格并不在乎,那根铁棍砸断了他的手指,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笑。
“老子要杀了你——”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吗?”帕雷格露出了他满是污垢的牙,“你会被一辈子关在这里,我走了还会有别人进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萨利尔曼王国和联盟是他妈的一伙的,和联盟扯上关系的一切都会永无宁日!你也会死,你们都会死,这个王国也会死!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东西,这里的一切!都会死——”
塔尔皱了皱眉,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西恩就打开了他的牢房。
夜晚的角斗场灯火通明,高塔上的时钟指向八点,角斗场的号角声和击鼓的巨响淹没了众人的欢呼。面前的铁栏杆缓缓升起,塔尔在喝彩声中第一次看见了角斗场的真容。圆形的场地中,斑驳的血迹干涸后变成了**的铁锈色,腥臭味久久挥之不散。
数十个容貌各异的囚徒同一时间朝着圆形场地的正中飞奔而去,他们要去抢夺那里的武器,插在场地正中的那把重剑。
——那是修斯的佩剑。
混斗一触即发,躯体相撞发出闷响,惨叫和骨血飞溅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在那里抢夺唯一的武器,而后寒光一闪,有人砍下了不知谁的脑袋。无数人为一具新生的尸体欢呼雀跃,像是给生命的离开铺上鲜红的地毯,那是为他们而举行的庆典。
一个魁梧至极的壮汉成为了人群之中的胜者,他双手挥舞着重剑试图杀害周围靠近的每一个人,但手臂的力量显然支撑不住如此沉重的武器。人总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那些没有武器的囚徒们试图通过群聚来抵抗利刃,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冲锋的那一个。
僵持不下的局面持续了很久,直到塔尔从阴影中走到了灯火的光中。
他身上雪白的衬衫是在太过瞩目,领口的两根银链子泛着寒光。如果不是他卷起了袖口,或许骑士团里一些不明所以的守卫会把他当做误入场内的观众。
黑夜是猎人的主场。
举着剑的壮汉仅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穿着白衬衫的小少爷就消失了。剧痛和眩晕同一时间侵袭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手腕一痛,随后寒光一闪,看见了自己颈侧喷溅的血。
那把重剑在塔尔手中仿佛空心的一般轻盈,他的白衬衫上滴血不沾,脚下却满是对方颈侧溢出来的血。那人的颈椎被砍断了,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皮肉还连在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别浪费时间,”塔尔甩去了剑上的血,“一起上吧。”
第一个人发出了怒吼,他们蜂拥而至,但不过短短数秒的功夫就身首分离。塔尔的双脚甚至都不曾离开地面,就连高台上的修斯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那把沉重的剑在他手中就像一张纸,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
角斗场外一片死寂,这个疯狂的刑场中人满为患,却不见晴空当头之时那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恐惧即使相隔数十米也足够浸透骨髓,场中拿着剑的人像是一个白色死神,过境之处无人生还。
塔尔深吸了一口气。
脚边那些尸体都睁着眼睛,就像是噩梦之中那片血海深处的亡灵。他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几天后的夜晚从地狱爬进他的梦里,成为其中永不消失的骸骨。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三天,都城的权贵们本以为那不过是黑夜的加持,但直到第三天的正午才认清了现实——场中的联盟通缉犯轻而易举就能越过高墙杀死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仍有人执意给帕雷格·塞卡下注,他们坚信强者不会如此迅速地解决猎物,这样短促的决斗无非是因为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到后期。
但塔尔并不关心这个,他在狱卒离开期间时常越过铁栏杆走到暗道的石门旁,可荒鹤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一点关于虞影溯的消息。而玄逐归,他买下了那些和他同场后投降的奴隶,日后会安排在琳琅天城的玄家宅邸,成为里面的侍从。
昏暗的水下牢狱终年不见天日,塔尔始终都站在那盏昏黄的灯旁读信,但他的影子却正好让帕雷格眼中的最后一束光被挡住了。
“小子,让让,”帕雷格说,“你挡到光了。”
塔尔并不打算理会他,肮脏至极的环境让他异常烦躁,这里的气味令人作呕,衣服也染上了这股味道,久久无法散去。
“我以前见过你,小子,你跟在布雷尔身后,就是吸血鬼最喜欢的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帕雷格笑了一声,“怎么到这里来了?嗯?是不是和我一样受够了联盟长老殿那群道貌岸然的疯子?”
塔尔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帕雷格之前发疯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帕雷格的表情少有的冷静,塔尔直至此时才想起自己曾经是见过他的,在三年之前。他也曾是联盟的首席猎人,死在他手里的吸血鬼不计其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沦为叛贼。
他和联盟究竟是因为什么决裂?从前的首席猎人风光无限,他没道理不选那样的生活。
“长老殿冤枉你杀人?”
“没有,”帕雷格双手抓着铁栅栏,似乎是想要把头也从牢里伸出来,“但他只会告诉你们我杀了人,对原因却只字不提……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子,长老殿对你又做了什么?”
塔尔看着他,恍惚间竟然有种看见了自己的错觉。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那束暖光照到了帕雷格的眼睛,像是摇摇欲坠的夕阳。
“索萨家没了,”塔尔低声道,“大长老要杀我。”
帕雷格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突然笑了,他看着那束光,那种眼神就好像扑火的飞蛾。
“这就叫宿命。”
“没有人能决定我的命运。”
“我可以,”帕雷格低声道,“你的宿命就是杀了我。”
塔尔看着他,半晌之后突然笑了一声。
“这不是我的宿命,是你的,”他说,“杀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设定细化:角斗场的最初在我脑中的样子就是古罗马斗兽场,colosse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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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 血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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