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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国庆假期结束,段临惊奇地发现,江致与时宁又和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江致每天开车搭时宁上学,晚上又送他回花溪园,形影不离,风雨不阻,几乎不回江家主宅住。

段临问过几次,江致神色淡淡,说要陪十一。

有时喊江致打篮球,他也要找借口先开车送时宁回家,再回来与球队汇合。次数多了,段临察觉不对劲。

江致说“凑巧”,段临一个字都不信。

某天趁时宁不在,段临逮着江致:“你到底怎么回事,当司机当上瘾了?竟然还要把人送回家再来球场。”

江致闻言,又重复之前说辞:“没有特地送他,我回家换衣服,顺路捎上而已。”

段临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傻?”

江致挑起薄薄的眼皮,“那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特地送他回家?”

段临被问住了,任谁也找不到江致非要送时宁回家的理由。他挠挠头,边回座位,边嘀嘀咕咕,“反正就觉得挺奇怪,又不是女朋友,天天送什么呀......”

时宁握着保温杯,从水房回教室。

明市入秋,他喉咙干哑,离不开温水润嗓子,一回座位,察觉背后有道虎视眈眈的目光。

时宁侧过头,问段临:“你看我一上午了,段临,是有事和我说吗?”

后座的江致也将目光转向段临。

不知是不是段临的错觉,江致眼神含着戒备和警告,仿佛在暗示他,不许在时宁面前乱说话。

段临话一转,胡乱编个:“......有,下个月学校安排去崇嘉县的学农活动,你要不要跟我住同个宿舍?”

时宁有感冒前兆,神色困倦:“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一个宿舍?”

段临:“你看起来睡相很好,肯定不打呼噜。”

“......”时宁无所谓和谁一个宿舍,于是应下,“可以。”

江致冷不丁地插嘴,说时宁睡相并不算好。

时宁想反驳,又想起自己爱裸睡脱衣服的毛病,严格来说,确实不算完美。

段临一听,不穿衣服有什么,大家都是男的,谁没看过谁啊。

时宁认为有道理,但江致很不爽,尤其听到段临那句“时宁,看你游泳游得很好,我下次摸一下你腹肌练得怎么样”。

时宁才不想被摸腹肌,他真的很怕痒,但段临明显在开玩笑,他也就答应了。

德瑞的秋季校服,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领带,搭一件休闲款黑色西装外套,时宁板正纤长的身材适合得不得了。

时宁头越来越沉,午休时间长,他吞了颗感冒药,药效发作快,眼前的习题册字符越来越模糊。从江致的角度,前桌那颗毛茸茸的头,即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撞击桌面。

时宁将要撞上桌子的前一刻,一只手托住他的前额,抽走桌面的习题册,轻轻扶着他趴在桌上,并凑在他耳边说:“睡吧。”

时宁趴伏在自己的臂弯里,“嗯”了一声,倒头就入眠。

躬立身体的江致回到座位,徒留一旁的段临目瞪口呆。段临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作为一个宇宙铁直,他忽然违背自己的直男认知,有了个不太妙的猜测。

由于猜测过于离谱,段临不敢妄加求证,他开始每天关注江致和时宁的互动。

一关注简直不得了,江致这家伙未免太不收敛——

比如上课时,江致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时宁脖子,警惕任何靠近时宁搭话的女同学,甚至不动声色地打听时宁的周末动向,然后说“好巧,我也要去那里办事。”

或者时宁要见什么人,江致状似无意地问:“男的女的,跟我们同校吗?”

听听这语气!

有回段临忍不住试探,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江致,时宁和人出去吃饭还要向你报告啊?”

时宁在这方面不敏感,对于江致向来有问必答,被段临一提点,确实觉得江致管得有点多。

江致耸耸肩:“受我妈和外公之托,要我好好照顾你。”

时宁很喜欢温云起和温城,心下一暖,将周末安排一五一十地告知江致,巨细无遗。

等时宁转过身,江致不咸不淡地瞥了段临一眼。

段临如遇大敌,很心虚地辩解:“干嘛!我就随便说说,这犯法吗?当然不犯法!”

江致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我又没说什么。”

段临:......你真的很狗。

本次崇嘉县学农活动,德瑞与明市其他五所学校联合展开,以校为单位在学农教育基地集合。

宿舍按照班级分,两人一间,公共澡堂,学农活动为期一周。

学生们白天下地学农,晚上安排了篝火晚会、秋日诗会,最后一晚还有校际联欢晚会,每个班级必须出一个节目。

按照之前的登记,时宁与段临一间,江致与李乐章一间。时宁拿到钥匙,先去宿舍整理自己的床铺。

不足十平米的宿舍,两边墙壁各放置一张单人床,中间并列两张书桌。家具陈旧,但维护得整洁干净。

时宁将行李箱内的衣服,挂到衣柜里,他还自带了烧水壶。整理完毕,段临却迟迟没来,时宁打算去基地的超市买些东西,担心段临来了没钥匙,掏出手机,右上角显示无信号。

学农基地位于山里,移动信号差。

时宁举着手机,想去走廊搜信号,一开门,就见江致带着行李箱,手指屈起抬空中,像个敲门姿势。

时宁问:“你走错房间了?”

江致不太客气地拖箱子进门:“没走错。”

时宁:“段临呢?”

江致放下箱子,自觉移到隔壁空床,说:“段临想和班长一间打游戏,怎么,你更想和他住?”

阴阳怪气的,时宁否认:“我没这个意思。”

别的学生只带一件行李箱,江致这位少爷带了两个超大的箱子。眼看时宁要出门,江致床铺都不整理,神色自若地说也要买东西,一起去吧。

时宁硬生生把“你带了两大箱东西还要买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好的,走吧。”

楼上,被迫与李乐章同房的段临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两个身体靠很近,正走向基地超市的身影,忧伤地感叹:“时宁对不住了,我没扛下江致的逼迫,我这是助纣为虐,造孽啊。”

李乐章上前,啪地拍他肩膀:“脸皱出褶子了,你演林黛玉呢?”

段临神色幽幽:“班长,问你个问题。假如我有个朋友,他......”

李乐章嘿嘿一笑:“众所周知,那个朋友是你自己。”

段临没心情插科打诨,再三用自己的游戏排位担保,他所说的朋友真的另有其人。

“那位朋友好像弯了,喜欢上了男孩子。”

李乐章收起笑意,默默系上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后退一步远离段临,“我尊重世间每一种感情,爱是平等的,不该被定义。话说回来,要不要帮你申请一间单人宿舍?我怕你见了我的肉/体把持不住。”

人贵有自知之明,很显然李乐章没有,段临无力吐槽,这都什么毛病,谁他妈对你感兴趣了。

李乐章不服,说我这身材男女通杀,你懂不懂欣赏啊,所以你到底对谁感兴趣??

“我对......靠,都说了是我朋友,他喜欢......喜欢时宁那一型搞艺术的,平时拉拉琴,长相也好看......”段临越说越惆怅,除了性别,其他都没问题。

李乐章:“劝你朋友放弃吧。”

段临眉毛一竖,那怎么行,不能看着江致单恋失败吧。

李乐章解释道,时宁那样的,虽然平日说话温温和和,但真追起来难比登天,别想轻易走入这类人的心门。

对方必须也是个大帅逼,还得舍得花钱花时间花精力,至少得江致那条件。

段临:“......”行吧,你说得对。

学农基地给每位学生发了装沐浴露、洗发水的洗漱篮,众人拎着小篮子去公共洗澡间淋浴。条件有限,浴室格局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共澡堂”,淋浴头一字排开,没有任何遮挡。

无论男女,多少有点害羞。

时宁被委派了在联欢会上演奏小提琴的任务,不是独奏,而是给一个女生唱歌伴奏。女生叫周晴,在德瑞小有名气,天赐的一把好嗓子,长相甜美,据说曾被星探挖掘,邀请参加女团练习生。

周晴和时宁约在宿舍外的空地,商量表演的的曲目、服装发型、动作编排,等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半了,江致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澡堂十一点准时关门,时宁打了声招呼,拿了洗漱用品匆匆出门。他以为江致已经洗完了,却没注意到,江致还穿着白天的衣服。

时宁的皮肤,在一众男生中偏白,身材比例优越。澡堂还有零星其他几个学生在冲洗,鉴于空空荡荡的淋浴间必须坦诚相待,大家默契地间隔五六个淋浴位置,各占一方天地。

江致走进浴室,一眼便锁定时宁,走到他边上的淋浴位置,拨动水阀,喷头哗啦啦工作。

时宁将头发上的泡沫冲净,眼眯着看旁边,疑惑道:“江致?你还没洗啊?”

水流从头顶淌到脚底,江致抹了把脸:“嗯。”

等身上泡沫彻底冲干净,时宁关掉阀门,此时水雾散去,终于能看清身边人了。青春期的男生,虽不至于无聊到在浴室间比大小,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他人。

虽然静默状态下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有些人......

时宁看到江致的,愣住了。

常年打篮球,江致腹肌块垒分明,人鱼线一路向下,时宁的目光也跟着向下。

这尺寸,天呐。

时宁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尺寸也不是浮夸到非常人水平,但就是无端叫人觉得......好可怕啊。

没错,好可怕。

时宁脖颈到耳根泛起一股暖意,越来越烫。

陡地,江致也关掉水阀,扯过一条毛巾围住下身,似笑非笑:“喂,还要看多久?”

浴室残留的水汽,掩盖不了时宁耳尖的红,他逃也似的带着随身物品:“我洗好了,马上走!”

向来有条不紊的时宁手忙脚乱,匆匆趿着拖鞋往埋头跑,开什么玩笑,再看下去绝对长针眼。

越慌乱越容易办坏事,地板湿滑,时宁跐溜一下没站稳,眼看要摔倒,江致勾手抄在他腰间。

气息贴在耳边,带着笑意:“怎么冒冒失失。”

时宁手搭在江致腰侧,江致这个身体部位好像很敏感,被时宁碰到后,全身僵硬,肌肉绷得比平时紧。

他松开时宁:“行了,这边没暖气,小心着凉,快回宿舍吧。”

时宁离开后,江致过了好一会儿才解开身下的浴巾,热水温度一再调低,直至变成冷水,这才勉强消解被时宁激起的**。

没错,是**。

是男女之间很常见,同性之间虽不常见,但却一样真实露骨的身体**。

洗个澡洗到浴室关门,江致湿着头回宿舍,他推门就看到时宁眼睛闭着,身体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时宁本人并不知道自己装睡技术很烂。

江致体内有股邪火,公共浴室无法发泄,宿舍内更无私人空间,硬是靠冲冷水淋灭了。

罪魁祸首是时宁,虽然时宁什么都没做,但不妨碍江致坏心眼地作弄他一下。

呼吸声越来越近,热量也越来越贴近,时宁无法再伪装,倏然睁眼,江致好整以暇地离开些距离:“还没睡着啊?”

根本就是故意的,时宁道:“早点休息,明天要挖番薯。”

江致毛巾盖在头上,随手揉了揉:“睡不着。”

时宁:“为什么?”

江致:“热。”

入秋了,哪会热,再说屋里也有空调。时宁想到刚才浴室中的场景,犹豫又贴心地问:“江致,那你需要我出去一下吗?”

江致莫名:“什么?”

说着,时宁起身穿鞋:“我去练会儿琴。”

深更半夜在山里拉琴,明天基地能传出一百个版本的鬼故事。

江致坐在时宁床边,制止他起身,说:“又和周晴约了讨论节目?大晚上练什么琴啊,别去了。”

时宁眼眸清亮无辜,轻轻道:“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江致心下一颤,薄薄的毛巾什么也遮不住,他有了猜测。照例说这种暧昧话题该揭过,但江致不受控制地问出口。

时宁实话实话:“看到你硬了。”

“所以要把房间留给我?”江致面色精彩纷呈,“时宁,我不至于难耐到要在宿舍纾解。”

时宁心说真的吗,你看起来反应超大,怕你忍不了。

江致好似看透了他的内心戏,再次强调:“真的。”

时宁斟酌片刻,口气轻松不少:“你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安心睡了,外面很冷,真要走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一头栽回枕头里,卸下心事,说睡就睡,还不忘含声提醒。

“江致,头发要吹干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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