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山顶平台过夜,等第二天的日出。
江致提前让人支好帐篷和天幕,露营桌子的台面罗列着精致的保温餐盒与无酒精饮品,不远处还还搭建了临时使用的卫生间和淋浴室。
江少爷十分讲究,哪怕只住一晚,也得安排上占地十平米、干湿分离的“豪华卫浴室”。
浴室内部备品完善,牙刷、毛巾、拖鞋、沐浴用品都是成双成对出现。时宁洗完头,取下挂在镜子旁的吹风,边吹边打量屋内陈设,心想果然是家里开酒店的,对住宿要求高。
浴室与睡觉帐篷相隔十来米,时宁洗完澡,换了轻薄的睡衣睡裤,趿着拖鞋快步钻入帐篷内。
江致好像在收拾东西,见到他后一怔,手忙脚乱地将换洗衣物揉成一团。
地上铺着两个睡袋,时宁钻进靠里面那个,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催促道:“你快去洗吧。”
江致点点头,镇定地揣着衣物钻出帐篷,一出门,他的淡然稳重全没了,快步跑向淋浴室,做贼心虚似地关门落锁,确保四下无人,才敢露出藏在换洗衣物中的东西——
是满袋子计生用品,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江致交代策划公司布置山顶,不知沟通过程哪里出了问题,对方以为江致上山谈恋爱,所有布置均按照小情侣的出行需求打造。
策划当时问话比较委婉:“日用品要准备哪些?”
江致没多想,以为牙刷牙膏这些,于是说:“都准备着吧。”
“好的,了解。”策划意味深长地加了句,“帐篷搭建的地方没有监控,请放心。”
江致回过味,一阵无语,策划贴心过头了,把一袋子安全套、润滑油、以及亮瞎狗眼的助兴小玩具明晃晃摆在睡袋中间,生怕别人不知道姓江的“图谋不轨”。
幸好时宁没看到,太他妈尴尬了。
这个澡洗得很漫长,等江致再回到帐篷,时宁已经睡着了,他看着时宁毫无戒备的睡颜,联想到浴室那袋东西,突然很想把时宁喊醒,教育他不管和谁出门都要保持戒心。
鉴于这个想法过于无理取闹,江致当然不会实施,他关掉帐篷内的夜灯,枕着时宁的呼吸声浅浅入睡。
凌晨四点,看日出的闹钟准时响起。
山中天气多变,本预报是个晴天,日出概率80%,却突然转阴,乌云密布,见不到一丝光亮。
江致在外站了许久,确定天不遂人愿,无法观看日出,于是猫着腰悄悄回帐篷,也不喊醒时宁,索性让他睡个饱。
山里落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睡梦中的时宁又犯老毛病,把衣服裤子都蹭掉了,江致怕他裸睡着凉,将睡袋掖实,挡住时宁细致的锁骨。
时宁睡得沉,有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但不行,今天是返回明市的日子。
学校安排了大巴,十点在基地门口集合,江致计算归程时间,卡着警戒线,把时宁喊起来。
也许是熟悉小提琴盒带时宁梦回童年时期,一向沉稳懂事不出差错的人,在灰蒙蒙的天里撒娇耍赖。
时宁往睡袋缩了缩,眼睛未睁开:“我好困,再睡五分钟好不好。”
江致想,等下回去的车开快点也行,擅自作主让他多睡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时宁还是不起,哼着鼻音:“马上,稍等。”
江致明白了,这根本是战术性拖延,如果在花溪园也就算了,可等下要赶大巴,被李数发现二人偷偷溜出去,检讨起码五千字。
江致先礼后兵,时宁被他的手冻得脖子一凉,倏然睁眼,问:“几点了,我们不是要看日出?”
江致指着天:“看不了,它不配合。”
星星和日出,能看到一样时宁也满足了,与外边的天气相反,时宁的心情春光明媚。
他刷牙时还对着镜子傻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想江致,时宁止住笑意,用冷水泼在脸上降温,消去一些心虚可疑的红。
江致催时宁赶快出来吃早餐,时宁应下,匆匆转身时撞到了一边的柜子。
啪嗒,简易支架柜后边隐藏的塑料袋子掉在地上,里边东西散落一片,时宁弯腰,碰到个四方小盒子,愣住了。
他拿起盒子,看到超大的三个字,【超薄款】。
时宁一怔,下意识扫了眼袋子里的其他东西。
嗯,花样繁多,大开眼界。
说不上气愤或失落,毕竟江致之前就表露过与顾泽相同的意思,虽然是在误会的状态下。
时宁默默将袋子收好,归回原位,心情晴转多云,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江致等不到人,以为时宁出了什么事,刚走到门口,时宁便出来了。
江致确定自己已经对时宁上心了,放在心底在意的人,江致对其情感变化更为敏锐。
他察觉时宁比起床时消沉了一些,问:“怎么了?”
礼物很用心,夜空也很美,对方也没真做什么逾矩的事,时宁自知没有立场苛责,会显得不识好歹,于是牵了牵嘴角,转移话题:“没什么,还有点困,我们现在下山吗?”
江致下巴朝天幕的桌子扬了扬,保温盒中的早点摆盘完毕,他说:“吃完再走,不过只有十分钟,不够的话打包带车上吃。”
时宁先入座,江致跟他身后。
吃饭间隙,江致仿佛有直觉,莫名扫了眼卫浴间。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回到车里,江致挂档踩油门,滑行出十来米,忽然刹车。动作急促不耐,开车人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轮到时宁莫名:“怎么了?”
江致握紧方向盘,转头直视时宁:“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都可以问。”
他刚才又去过卫浴间,装满计生用品的塑料袋子移位过,时宁肯定已经误会他动机不纯了。
江致想喊冤,天可怜见,他这辈子就没那么哄过人,一掷千金,花去时间与精力,讨得一个拥抱满足整宿。
谁能有他纯情。
一番心意被曲解,江致骨子里是少爷脾气,哪能次次都是他上赶着。
可等了半天,时宁完全没有问话打算。要换做以前,江致心气高,完全无所谓别人误会,可现在他对时宁上了心,没办法不在意时宁的想法。
江致气鼓鼓的,时宁懵然道:“你要我问什么?哦,对了,我们赶得上大巴集合吗?”
江致服了,直接拉了手刹熄火。
绕绕弯弯的谈话效率太低,他直奔主题:“浴室里的安全套不是我让准备的。”
“带你来山顶,主要为了让你开心。”
“能不能多信任我一点?”
时宁傻了:“......哦。”
“哦”?就一个“哦”?!
江致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法对着时宁撒气,忍吧,还能怎样。重新启动车子,江致手扶在档位上,时宁抓住他的手腕:“别生气,是我误会了。”
江致懊恼刚刚又先低头了,这会儿端着傲娇,装模作样:“你知道就好。”
时宁递给他打包的三明治:“你刚刚都没吃早餐,要不要吃点?”
江致轻踩油门,轻飘飘地说:“在开车,没手拿。”
时宁不解风情:“行,那等下吃。”
江致血压又上来了:“我饿。”
怕时宁还是木脑袋,直白地提要求:“先喂我一口。”
江致自己开车到山脚下,俱乐部安排了司机送他们回基地。白天比晚上路况好,司机开得也快,赶紧赶慢,到达目的地时将近十点。
段临上午收到江致信息,提前帮他们收拾好了行李,带到大巴候车点,江致与时宁到达时,李数正在点名。
还好赶上了,段临捏了把汗,江致上午的信息说,他与时宁在外面过夜,段临脑海中闪过几个不太健康的念头。
现在见他俩都活蹦乱跳的,应该......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依次排队上大巴,时宁先入座,班长李乐章受段临之托,火速占了时宁边上的位置。
江致没想到这还能被截胡,只好往后排走。
段临坐到江致旁边,揽着江致肩膀,压低嗓子审问:“我们是兄弟吧?接下来的谈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致:“......”
为了照顾少男心事,段临决定循序渐进,步步诱导,省得江致对谈话产生抗拒。他体贴地试探:“你和时宁关系不错呀?”
江致没打算瞒着:“是不错,但不够,我想追他。”
段临仿佛被一个雷劈在原地,他事先准备的盘问技巧一个没用上,江致坦坦荡荡,直接承认了。
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江致关心道:“你还好吗?”
段临眼神复杂:“你喜欢男的?你真的喜欢男的?”
江致说:“我也才发现我喜欢男的,你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只对时宁感兴趣。”
考虑到江致如此直白如此高效,段临问:“时宁知道吗?你昨晚去表白了?”
江致目光越过前几排座位,落在时宁的后脑勺:“没有,太冒失怕吓到他,我要从长计议。”
不光江致与段临是好友,江家与段家也是世交。江家的三个孩子,江霁已在集团身居要职,江致与江意大概率也要继承家业,日后少不了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虽然现在社会宽容很多,但同性恋对于多数人来说依然难以接受。
并且,江家本身与新桓的品牌捆绑太深,是把双刃剑,一举一动都关乎品牌形象。
段临看着咋咋唬唬,但从小在经商氛围的家庭浸染,该懂的门道都懂,他以为江致与他一样,不会在大方向上出错,谁知好友上来就扔个王炸。
不过也说不准,江致才十八岁,变数难定,说不定是新鲜感作祟,总不至于放弃康庄大道不走吧?
可到时时宁怎么办?
靠,杞人忧天的段临快抑郁了。
江致拍拍段临的肩膀,将同样的话还给他:“是兄弟吧?需要你帮个忙。”
段临:?
江致:“你和班长坐,把时宁换来我身边。”
就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段临含恨找时宁换座位,声称要和班长打游戏。时宁不明所以,但同意了。
段临发愁地看着时宁的背影,觉得自己在“助纣为虐”,时宁毫无心计走向后排的样子,更显得江致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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