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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长孙无忌举棋不定 李弘生死缓兵之计

王婠和长孙无忌的见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和谐,没有了皇后对一直在背后支持自己的监国大人的敬重,也没有了长孙无忌对王婠这个皇后的恭敬。

长孙无忌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王婠的兴师问罪:“皇后,我已经警告过你要安分守己,不是让你这么胡作非为。”

长孙无忌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做什么调查,他直接就把无辜加害李弘这件事归咎在王婠的身上,李治需要证据,长孙无忌不需要。

对于长孙无忌的兴师问罪,王婠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因为王婠有罪与否这都是长孙无忌一句话的事,长孙无忌说自己无罪,那王婠自然会无罪,长孙无忌说自己有罪,那自己无罪也是有罪,所以王婠说什么都没有必要,只能恭听监国大人教诲,就像以前一样,长孙无忌怎么说王婠就怎么做,这样就能做好这个皇后,但现在王婠不想像以前一样卑微的活在长孙无忌面前,她想换个活法,于是王婠道:“现在这样不也是监国大人想做的事吗?”

长孙无忌不可理喻的看着王婠道:“皇后,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王婠笑着道:“皇上一心想要李弘承继太子之位,这是明摆着的事,本宫不相信监国大人看不出来,可是皇上这么做无疑是与诸位朝臣,以及监国大人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与其有这君臣之争,倒不如一劳永逸,没有了李弘自然也就没有了这纷争。现在有了这样的结果,监国大人何乐而不为呢?想来这都不知道是朝堂多少大人巴不得的事了,监国大人以为呢?”

长孙无忌没想到王婠居然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把谋害一位可能上位太子的皇子的事说成一件“好事”?说成是朝臣的想法?说成是君臣之争?长孙无忌不知道王婠是怎么胆敢说出这种妄议朝政的话,于是怒喝道:“皇后,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王婠轻笑道:“本宫说的是与不是监国大人心中自有定论,又何必多此一问?”

长孙无忌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王婠说的是事实,可是这些话由王婠说出来长孙无忌多少都一些惊讶,这不是长孙无忌记忆里那个始终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皇后。

皇后,变了。

但这不是长孙无忌现在关心的事,长孙无忌只是惊讶于王婠的改变,仅此而已,长孙无忌不是那个听得王婠三言两语就会改变自己想法的人,王婠还不够这个份量。

长孙无忌道:“皇上让我来是为了审理李弘皇子被巫蛊之术加害一事,这件事不会像上一次安思定公主被害一事草草了事了,希望皇后娘娘能做好准备,不然老臣也说服不了皇上。”

长孙无忌能对王婠说这样的话还是希望王婠能做好撇清自己的准备,不要让李治再抓住收尾,不然长孙无忌在李治那里也不好交代,长孙无忌还是不想失去王婠这个皇后的,这是王婠早就预料到的事。

当然,长孙无忌这一次也不会帮王婠处理这些龌龊事,这也是长孙无忌要给王婠的教训,长孙无忌看着快要失去控制的王婠,希望让她吃一些苦头,然后做回乖乖的皇后。

王婠看着依旧把自己当做棋子的长孙无忌简直快要气急攻心,但王婠越气越冷静,她不露痕迹的掩饰了自己的愤怒依旧笑着道:“监国大人,本宫觉得有一句还是要说的,现在李弘生死不明,万一他要是死了的话,那太子之位就会是萧淑妃之子李素节的囊中之物了,我想这也是朝堂许多大人的共识,如果这个结果成为事实的话,不知道未来的太子会怎么看待现在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娘,长孙大人以为呢?”

王婠这句话又是令长孙无忌举棋不定的一句话,这也同样是都被巫蛊之术谋害,李弘不同于安思定公主的地方,因为李弘还活着,只是生死不明,问题也就是出在这个生死不明上,生和死完全代表着不同的结果。

如果李弘生,那太子之位还是李弘的,李治必定会对谋害李弘的人追查到底,恐怕到时候萧淑妃和王皇后都会被牵连在内,就看王婠能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王婠还需要一个替罪羊,就像上一次谋害安思定公主的刘贤妃一样,这一次最合适的替罪羊自然就是萧淑妃。

如果李治死,那李素节就会成为竞争太子这条路上的唯一人选,这样的话就算萧淑妃是加害李弘嫌疑最大的人,但她已经注定会成为太子的生母,别说长孙无忌,就算是李治也没有办法处理这个矛盾,毕竟还没有这么治罪一个太子之母的先例,那样的话谁还关心加害李弘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真凶到底是谁?这些都会不重要,死人总要为活人妥协,李弘就要为李素节妥协。

这就是王婠现在说的话,她希望李弘死,甚至不加遮掩的、最直白的就把这个想法对长孙无忌说出来,这时候的王婠也像是一个赌徒,认为把自己想要的结果说出来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天亮之后的朝议大会是一群精神不济,瞌睡连天的人,这些人就是昨晚上被李治和长孙无忌的大臣。话说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可是大臣们昨天晚上的中秋之宴,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李治散席的口谕,然后大家就一起赏月至天明,直到到了快要朝议的时辰大家才如释重负,有了朝议总不至于还待在宴会上吧,然后朝议大会上就是各种经历了彻夜赏月的朝臣。

另外还有一些就是心事重重的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他们现在已经是昨晚李弘被害事件的知情人,昨天晚上他们各自前去众多妃嫔处做调查,写口供,长孙无忌去的就是皇后那里,所以他们心事重重,不知道这件事将会给朝堂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在朝臣等待的时候,双眼通红的李治也是来到了朝上。

没有太多的废话,李治就开始直接询问长孙无忌昨天晚上皇子李弘被巫蛊之术谋害一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李治的一席话惊起千层浪,刚刚还各种迷糊的朝臣听到这些话就像是被惊雷震醒一下,马上清醒过来,自己是错过了什么?皇子李弘被谋害?这莫不是南柯一梦还没有醒?李弘是谁?是李治中意的太子人选,这就被谋害了?

还有人想到了昨晚接连离开的李治和长孙无忌等人,难怪他们会离开,原来是后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去调查李弘被害一事。

还有人嘀咕,难怪自己等人被遗忘在了宴会上,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谁还能记着宴会?

可是马上就有人想到了这件事的原因和影响,以及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因为最近的大唐对突厥人一战就是决定太子人选的一次比拼,一方是武贤妃之子李弘,一方是萧淑妃之子李素节,最终李弘胜出,这样李弘就会成为大唐的太子,李治也开始为李弘造势,就等一个合适的黄道吉日昭告天下,所以这就是有人不希望李弘成为太子,所以就在李弘正式成为太子前谋害了李弘,这么猜测合情合理,至于嫌疑最大的人,那自然就是比拼中失败的人,李素节生母萧淑妃,或者还有支持李素节的皇后娘娘?朝臣不是傻子,在李治刚刚说出李弘被害的时候大家就把真相猜了个**不离十。

只是大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都要还默默考虑李弘被害这件事对自己的利益得失。

褚遂良等几位参与调查的重臣则是把目光看向了长孙无忌,他们不知道长孙无忌会怎么说这件事。

只见长孙无忌在李治的询问后,略微沉吟片刻道:“皇上,皇子李弘被谋害一事其中有诸多古怪,也因为昨晚参加皇后娘娘中秋宴会之人数众多,人多手杂,现场的情况也就更加复杂,所以老臣以为还是要谨慎为上,暂时也就还没有调查出什么。”

思前想后之下长孙无忌还是选择了王婠的说法,这也算是王婠已经看透了长孙无忌的心思,那就是长孙无忌在不能确定李弘生死的情况下不敢先下结论,而是选择了拖,拖到李弘是生还是死成为事实,然后再决定李弘被害这件事的“真相”,至于现在,长孙无忌对李治的询问就是一切还需要调查。

长孙无忌的回复令李治脸色一沉,昨天晚上的真相李治在现场已经看的比较清晰,怎么到了长孙无忌这里反而更加模糊起来?

李治不悦道:“长孙爱卿,昨天晚上萧淑妃可是被武贤妃人赃并获,怎么到了爱卿这里反而说不清了呢?还有人赃并获说不清的事吗?”

李治的话又印证了很多大臣的猜测,嫌疑人的确是萧淑妃,并且萧淑妃还被武贤妃人赃并获,这戏可就好看了。

长孙无忌不慌不忙道:“皇上,老臣在昨晚的调查中了解到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曾经在宴会上发生了人身冲突,这样就造成了宴会现场的大乱,所以老臣现在还不能确定贤妃娘娘的这个人赃并获是不是某些人趁乱所为,所以老臣还不能轻而易举的为淑妃娘娘下定论,此事事涉淑妃娘娘,贤妃娘娘,两位正宫娘娘,受害者还是皇子李弘,所以老臣还是以为要慎而慎之,还请皇上给老臣一些时间。”

长孙无忌说的合情合理,就连李治也没有办法。

稍微犹豫一下长孙无忌问道:“皇上,现在不知皇子李弘情况如何?”

长孙无忌一问还在听这件事发展的朝臣一愣,什么李弘情况如何,不是李弘被谋害吗?还能情况如何?

就听李治道:“弘儿还在御医院的加急治疗中。”

大家才知道李弘还没有死,只是被谋害,现在还在被御医治疗。

事情说到这里李治也没有了开朝会的心情,直接就宣布散朝,他现在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子的病情,还有武贤妃的状况,毕竟武贤妃的肚子里还“怀孕”了一个孩子。

退朝之后的各位大臣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分析李弘被害这件事对眼下的影响,因为李弘事关太子之位,现在他被害必定会带来一些影响,所以李弘的生死就会决定接下来的朝举,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所有人就开始等待李弘生死的结果。

然后这样的等待就是两天的时间,在这两天中朝堂已经开始各种暗流涌动,只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静,但谁都能看出这是暴风雨茜的宁静。

在这两天里如意只关心自己的儿子,她总会一直看着李弘,看着御医们为李弘治疗,各种针灸,推拿,艾灸,但李弘依旧不见退烧,李弘本人也一直在昏睡当中,如意只是在这里听着儿子粗重的呼吸声才能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这就是她的希望。

武母杨氏和武顺倒是进来看过李弘几眼,可是因为武顺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她哪敢在御医院这种遍地都是御医的眼神下停留,万一被御医看出端倪怎么办?也就不敢多做停留,杨氏知道女儿的苦衷,也就赶紧看两眼李弘就离去,但她为女儿担忧的心却是有增无减,先大女儿怀了李治的孩子让她担忧,现在又是自己的二女儿,明明这些年在皇帝的后宫熬了出来,女儿的儿子也有望承继太子之位,偏偏就会被人谋害,这也是杨氏的担忧。

在这两天中如意也要分心控制自己,不止是因为李弘,她同样需要扮演一个孕妇,因为现在武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如意自己的孩子,她还需要为这个谎言骗过所有人,所以如意想要一直陪着李弘也做不到,她需要养胎,需要休息,只是如意休息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她一直都能听到自己儿子和女儿凄厉的哭声,李治告诉她那是猫叫声,可是如意依旧听到这种声音就开始揪心。

在这样的不安中经过两天的时间,作为谋害李弘的主要嫌疑人萧淑妃依旧被关在内廷狱中,王婠在乔装打扮之下已经在内廷把事情的发展告诉萧未央,最好的结果就是李弘不治身亡,那样萧未央就能以太子生母的身份从内廷中昂首走出。

可是要是李弘被治好呢?那是不是就说明王婠又一次谋害李弘失败,不但失败,还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折了进来。

萧未央看着隐藏在斗篷中的皇后问出了这个问题,王婠只说李弘不治身亡,萧未央当然也希望出现这个结果,也期盼自己能有一天成为太子的生母,她和王婠联手做了这么多追求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嘛?让自己的儿子李素节成为太子!

可是最近王婠做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萧未央对王婠失去了一些信心,并且萧未央被关在内廷的狱中也真的开始害怕,所以问出了相反的问题,萧未央更不想做王婠的替罪羊。

王婠沉默一下道:“萧未央,既然我们选择了做一些事,就需要承担做这些事的后果。”

萧未央咬牙切齿道:“王婠,你这是怎么意思?是让我听天由命吗?你就不怕我把你招供出来?”

王婠惨然笑道:“萧未央,你到现在还在糊涂吗?你以为你不把我招供出来我就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吗?你以为你没有和我做这些事你就会有好的结果吗?简直痴心妄想,你别忘了你是武如意的宿敌,是你让她娘被赶出武家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在她心里也是你杀了她的女儿,你还妄想她对你一笑泯恩仇吗?就算没有谋害李弘的事,你还以为武如意会放过你吗?这是早已注定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就算把我招供出来有什么用?再说了,就算你没有把我招供出来,想必我在武如意心中也早就是十恶不赦之人,杀害安思定公主也有我一份,现在又谋害了李弘,所以你招供不招供其实不重要了,武如意都不会放过你我的,所以听天由命的不只是你,还有我,所以我劝你倒不如坦荡一些,哪怕临死了也别让人笑话,尤其是被武如意笑话,哈哈哈,你觉得呢?”

萧未央看着已经心怀死志的王婠,王婠不怕死,但萧未央不想死,她气急败坏喊道:“王婠,你疯了,你想死那就自首啊,告诉皇上我是无辜的,别把我拉下水啊,你什么都没有,死了也就死了,我还有儿子和女儿,我不想死啊,王婠你这个贱人,你误我。”

王婠笑着道:“萧未央你别急啊,这不是还在听天由命吗,我们已经输给武如意两次了,难道还能输给她第三次不成,老天不会这么不长眼的。”

王婠说的两次一次是高句丽之战,一次是突厥之战,在这两次赌博中王婠和萧未央都输给了武如意,她不相信老天会让她一直输给武如意,王婠不信这个命。

王婠在和萧未央不信命的时候,昏迷在御医院的李弘也缓缓睁开了眼,看着旁边魂不守舍的如意,李弘道:“娘,弘儿渴。”

李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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