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放出了引子,将那几人诈了一番,总算能歇过一口气。
柳时熙一行人回了院子去,才将坐下,门上便来了人传话。
听那语气颇为着急了些,外头天冷,柳时熙是自己不想再出去的,索性让杏花将人带进来说话。
一瞧,原是王韶的贴身女使来传信,面色颇为焦急,绿玉见人几句话说不清楚,便将人牵到炭火旁道“你暖和暖和,慢慢说给我家大娘子听。”
那女使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朝柳时熙施礼说道“柳大娘子,我家大娘子这几日因着我们爷要北上参军,着急的不行,我家大娘子才有身孕,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听见王韶有了身孕,柳时熙有些惊讶,想来两人比之前倒要好些,心里也替她开心,便接过那信瞧了起来。
柳时熙看过,便将信纸收了起来朝王韶的女使道“难为你想着你家大娘子,大冷天的跑这一趟”
说罢,便将信放在一旁,外头便陆续上了各色早点来,那女使一瞧柳时熙没有下文,着急的双手交叉报成一团,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再多说两句,绿玉便将人拉住“姑娘就算再急,也得等我们大娘子用过早饭再说。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说对么?”
女使无奈点了点头,绿玉便笑着将人拉到耳房去了。
待绿玉回来,便听杏花嘟着嘴朝柳时熙道“王大娘子就是再急,哪有一早就巴巴的过来等着的,大娘子还忙了一早,连饭还没用呢,就着急的想让人走。”说罢,忍不住番了番眼皮子。
柳时熙顿了顿,忍不住严厉的看了两眼杏花,虽晓得杏花的性子,却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又想到不知说过多少回,仍是改不了,便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放下勺子朝杏花道“今日,你便留着看屋子吧。”
杏花听罢,耸着肩朝柳时熙吐了吐舌头,见绿玉来,便朝绿玉眨了眨眼睛。
绿玉笑笑,朝柳时熙直直的过去,便问“大娘子要去么?”
柳时熙拿起绢帕擦了擦唇角道“去吧,难为这一大早专遣了近身的女使来,想必也是遇见了难处。”
说着便起了身,待行至门上,又朝杏花道“桌上的奶酥留三爷留一碟,味道不错。”说罢才带着绿玉同那女使一道往墨家去。
***
才到了墨家门房上,便瞧着墨染疾步往外走,许是太过着急,也没瞧见门上还站着人,便直直的迎面而来,绿玉忙挡在柳时熙前头,那女使也匆匆叫了句“墨大爷!”
墨染将绿玉撞了个趔趄,听见有人唤,才停下脚步,刚皱着眉想发作,才瞧见站在绿玉后头的柳时熙。
也是许久未见了,墨染瞧着柳时熙围着藕荷色掐了毛边的披风,或是冷风吹的缘故,鼻尖微微发红,脸若白瓷,已然将头发绾作了妇人发髻,一时便有些恍惚起来。
柳时熙朝他轻施一礼,未曾开口。
王韶女使见自家大爷有些发愣,便又道“大爷,大娘子今日邀了柳大娘子来小聚。”
墨染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道“柳妹,好久不见了,近来可还好?”
柳时熙笑着点了点头“尚好,多谢了。”
说罢,绿玉便朝王韶的女使道“王大娘子还等着呢,请这位姐姐前面引路吧。”
那女使连忙应和,便带着人往内院去。
见人往里去,墨染一时也不知进退起来,站在门上往里看了看,鬼使神差的也跟着往里去。
原想着躲进书房去也罢,只人还没进去,便听见王韶在喊“夫君不出去了?”
墨染一时有些尴尬,便硬着头皮回道“原也没什么大事,今日便不出去了。”
王韶随即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会,转身拉着柳时熙的手往暖阁里去,边走边说道“妹妹可是瞧见了。”
柳时熙只笑笑,也不便开口,待进了暖阁里头坐下,才看着王韶道“妹妹先恭喜姐姐,如今有孕在身可得好好保重”
王韶嘴撇了撇,抬起眼睛往外头指了指,“妹妹可是瞧见了,也不是我不愿意去将就他,平日心里眼里没我也就算了,如今我怀了他的孩子,也没见他多半点的心。我如今对他也没其它的心思,就一点,我不允许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王韶说完,低头苦笑了两声,又道“上回妹妹同我说的话,我心里记着,也让我醍醐灌顶一般,我何以自苦。这中间关系才缓和多久,他就想着要往外跑了?”
柳时熙端坐在长榻的边上,见王韶愁绪满面,倒不似她说的那般,其实心中仍是在意,心中有些无奈,理了理袖口,微微呼出一口气,才缓缓道“姐姐,你肚子里还有个小人儿呢。”
王韶听见,神色比之温柔些许,忍不住抚了抚肚子,微笑道“如今还不足月呢。”
此话说罢,又想起墨染,脸色又垮些下来,忍不住拉上柳时熙的手“北防的事情,我听我父亲说起过,怕是要顶不住了,他一个读书人,去了又能做什么?”
说起北防,柳时熙也有些唏嘘无奈,如今的情形,倒像是一触即发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想到谢照,他也要去十六州,想着此处,又看了看王韶满眼里都是担心,忍住思绪问道“姐姐可是多虑了?他便是想去,又如何去呢?”
此话一出,王韶满脸无可奈何道“妹妹可是小瞧了他去,他原在秋闱后就该派官的,可不知他哪里晓得的消息,此事一拖再拖,后头又求到我父亲那里去,想让我父亲脱我哥哥的关系,让他进十六州,我父亲倒是觉着他有些男儿血性,好在我母亲还拦着,将事情告诉我,我才晓得,如今我又有了身孕,若他再出些事情,我的孩子可怎么办?”
待她说完,柳时熙拍了拍她的手“如今看来,姐夫也是没有门路了,姐姐还担心什么?”
王韶叹了口气,将柳时熙的手放开,“若真是如此也罢了,也不知他哪里认识的人,还想着只身北上。”
说到此处,王韶顿了顿,眼神祈求般的看着她,顷墨片刻,才有些心虚的开口“上回妹妹愿意同我说那样的话,我心里便将妹妹当作交了心的人了,如今我也是难为,只求妹妹替我劝一劝他”
王韶声音越发的低下“想来,你同他是自小认识的情分,你劝他还能听一听~~”
听到此处,柳时熙心中有些发笑,原还不觉她如此傻,现下看来,倒真是令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绿玉朝柳时熙投向吃惊的眼神,先前在外头,王家大娘子当着自家大娘子的面同自己夫君发作,便让人有些不自在,如今,绿玉又看了看王韶,心中忍不住摇头: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柳时熙眼神安抚了绿玉,朝王韶笑了笑道“姐姐,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样的事,我如何劝得?姐夫是个孝顺的,我看姐姐去找伯母倒比我管用些。”
王韶脸上显出些失望来,不再开口,二人沉默良久,王韶再开口,却让柳时熙一惊,只听她道“他母亲也因这事气的卧病在床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心性,铁了心的要去。”
王韶忍不住冷笑两声“怕是想眼不见为净吧。他若执意如此,那我只能舍了这孩子,再求一封合离书家去也就罢了。”
此话一出,惊的屋里人皆向她投去惊讶的眼神,王韶的贴身女使更是,忙上前拉住她,带着哭腔道“小姐。”
王韶拍了拍那女使的手道“苦了你了,飞霜,若不是我这孩子,怕是我还将你要不回来呢。这孩子也算做了好事了。”
说罢,又朝柳时熙道“妹妹,是我冒昧了,飞霜,将柳妹妹好生送出去吧。”
柳时熙站起身来,定定的看了看王韶,神色虽倔强冰冷,却也抵不住眼眶里快要翻滚而出的泪珠,又瞧她一手抚摸着肚子,分明是舍不得的,也罢,柳时熙无奈叹了口气“姐姐,此事何至于?我原不想劝,一来是此事外人本就不好插手多管,二来我也是嫁了人的,自然也要避嫌的;姐姐的孩子无辜,也不该承受大人们的纠缠因果,姐姐将我扯进去又有什么好处?”
那满眼眶的泪终于奔流而出,多少委屈心酸,如今只剩面庞上的几行热泪了。
王韶捂面哭过几息,才道“我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这般的遭遇,也是我自找的。当初,我就不该随父亲来青都。”
柳时熙听她说完,又道“姐姐今日既邀了我来,想必也是病急投医,我既劝不了,就替姐姐想一想法子吧。”
说完,柳时熙便围了披风准备出去,待行至门上,又朝王韶道“姐姐,这世上,没有谁都能事事如愿,有得有失皆为常事,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遇见不顺心的便自伤自害,那这日子便不要过了。”
柳时熙说罢,看了看王韶“姐姐放心,无论有无法子,不过两日,我一定来信告知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心急,多多保重。”
说罢,便带着绿玉往门上去,许是书房里头听见了声音,绿玉余光便瞧着有人出来站在门廊下瞧着。
不过片刻,便听王韶也在门廊下说道“妹妹好走。”
柳时熙回头朝王韶笑了笑,便朝她挥手道“姐姐回去吧,外头冷。”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墨家大门,便瞧见外头站着一身姿挺拔的男子,那男子见人出来,便笑迎上去。
还未走近,柳时熙便先笑开了“你怎么来了?”
谢照笑了笑,伸手将人揽住“为了那一碟奶酥,我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柳时熙忍不住笑了笑“你吃了?可好吃?”
谢照将人抱上马车放好,自己又一跃上去,捏着柳时熙的脸道“好吃,夫人留的,自然好吃。”
说完,又亲了亲,才抱着人坐好家去。
如此,待家去了,已过了午时,柳时熙早已饿的两脚发软。
谢照瞧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墨家也太抠了些,一顿饭而已,也不愿意留你吃。”
柳时熙故作凶狠的瞥了谢照两眼,心中实则不太信他的投桃报李,忍不住哼哼两声。
瞧她的样子,谢照又大笑两声,拉着人往屋里去。
杏花忙迎上来,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大娘子回来了?终于可以用饭了。”
柳时熙将披风褪下,便瞧见暖阁里头早摆上了吃食,忍不住笑了笑,转头看向谢照“你早备好了?”
谢照不说话,拉着人坐好,才忍不住邀功“还是你夫君好吧。”
柳时熙听罢,咯咯的笑起来,也学谢照,捏了捏他的脸“是是是,夫君最好。”
又学他,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亲,便将人撂开,用起饭来。
谢照宠溺的笑了笑,便在柳时熙对面坐下,一道用饭。
***
用过饭,柳时熙便翻身上了床榻,谢照才擦洗过手,待过去一看,人早已睡了过去,谢照爱怜的抚了抚柳时熙的脸,便上床将人搂进怀里,屋内暖气升腾,天色也有些发暗,恍恍惚惚间,谢照也睡了过去。
待二人醒来,也不知是何时了,柳时熙睡眼惺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见谢照正搂着自己,睁开眼睛瞧着,便笑了笑“夫君!”
谢照也笑了笑“夫人!”
说罢,将人搂的更紧了些“可睡好了?”
柳时熙点了点头“什么时辰了?”
谢照闭着眼回道“许是快酉时了~~”
柳时熙勿的睁大眼睛,退开谢照的怀抱,坐起来“睡了这样久么?”
谢照又将人重新按入怀里“无妨,我今日也是好眠了。”
夫妻二人说过一阵话,柳时熙才匆匆起身,嘴里有些怨道“吃了睡,睡了吃,唉,像个什么样子。”
谢照忙补一句“像猪。”
柳时熙听罢,回头笑着瞪了他一眼,“那你今日也是了。哼。”
二人说笑一阵,柳时熙又才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谢照边斟过一壶热茶,边道“还算顺利,我让观止带着人护送一批先行一步。我后头轻装过去,会更快些。”
柳时熙接过谢照递来的茶盏,有些发愣,想到王韶也是有了身孕,所以对于墨染北上的事反应极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谢照见她发愣,出声叫道“熙儿?”
柳时熙回过神来,忍不住道“那你一个人走么?”
谢照只默然点了点头。
二人顷默一阵,谢照才开口问道“今日墨家找你有事?”
柳时熙放下茶盏,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王韶找我。”
见谢照静坐着,洗耳恭听的样子,柳时熙便继续说道“这事,我原也想寻你商量的;墨染想去十六州投军,王韶本就不愿意他去,更别说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更是不肯了,今日寻我去,想让我替他劝一劝墨染,我回绝了她。”
听到此处,谢照缓缓放下茶盏,不解的看向柳时熙“王韶让你去劝?”
柳时熙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的拿起茶盏喝了两口,才道“嗯,我就说我如何劝得;我瞧王韶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说替她想一想办法。”
谢照轻笑一声“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你夫君的头上了?”
柳时熙有些心虚,胡乱的看了谢照一眼,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照无奈的摇了摇头,片刻,才正色说道“墨染想投军,倒是出乎意料。”
柳时熙起身坐到谢照一旁去,谢照顺势将人揽住,便听她絮絮说道“王韶抚着肚子哭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我想若是我也有了身孕,你还会去吗?我还会愿意你去吗?”
说完,便抬头看着谢照,谢照忍不住将人抱紧,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二人静抱了一阵,才听谢照说道“真是难啊,别说你有身孕,便是你现在没有,我也很是不舍,若你有了身孕,我心里更是一万个放不下。”
说到此处,只见谢照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可是,熙儿,我必须得去,不过就算我去,也定是事事都要给你安排好了,我才敢去。若你真有了身孕,我一定是要将观止留在你身边的。”
柳时熙忍不住笑了笑“倒是意料之中。”
此话将谢照听得更是心疼歉疚,忍不住将人亲了亲“熙儿,对不住。”
柳时熙摇了摇头“没有,你大可放心,你不在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得。”
说完,柳时熙便抛开这话头,继续说起王韶来“夫君可有什么法子帮一帮他们?”
谢照摇了摇头“让墨染不去,我是没法子,不过若他去了,照拂一二,倒是可以,王韶不放心,便让他去伙房,或是在后方也不是不可。”
柳时熙点了点头,“我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
第二日一早,柳时熙便同谢照往柳府去接了柳夫人来。
到了煦园,还未进屋,孔妈妈便找来。
见她神色有异,柳时熙便让杏花将柳夫人扶进屋去。
自己则带着绿玉同孔妈妈往外院去。
路上才听孔妈妈说道“孙二娘和王婆子如今手上没了事,这才一天就憋不住了。说让放了他们出去谋生,哼,想得倒是好呢。”
绿玉问道“身契还在里头,难不成还白放了他们出去不成?”
孔妈妈回道“采买那头我已经照大娘子的话吩咐了,这头还没换外头的商户呢,这头就憋不住了,还不做贼心虚。大娘子怕是不知道,今天采买的伙计来跟我说,园子里头的菜还是孙二娘的弟弟在送。你瞧瞧,这里头不晓得有多少事。”
柳时熙问道“王婆子呢?”
孔妈妈皱眉道“厨房那头不让她粘手了,王婆子看着倒不怎么说,不过我瞧着,底下的事多半都是她拿主意撺掇的。是个阴着坏的。”
绿玉又问道“那如今送时蔬的可是要换了?”
柳时熙停下,顿了顿才道“狗急了还跳墙呢,里头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让石头把着采买暗中打听瞧着吧。”
待几人到了外院,柳时熙叫开了西厢偏厅,把孙二娘和王婆子叫了过来。
且还为瞧见呢,外头便多出些怨怼,刻意抬高了声音,便是有意叫柳时熙听见呢。
孔妈妈刚想出去便备柳时熙叫下道“妈妈,且慢。不碍事。我们就且等等。”
原就觉得柳时熙太过好说话了些,如今这样明目张胆得怨怼主家,若是换在上京里头,哪个府上能容得下,想罢,便按捺住心中气愤,静等着人来。
不过片刻,便瞧见那两人挨着走进来,到了门上便噤了声,不过瞧着气焰倒是不减几分。
柳时熙先笑了笑,问道“你们刚才在外头说什么?”
还未及回答,柳时熙便又道“如今,虽准了你们休息,可这大院子里头也不是能闲聊的地方,往后你们还且多注意些。”
一语将二人想说的话尽数噎进喉咙里头,神色又比之刚才多了些不满来。
待说完,这才进入正题来,柳时熙便不再开口,只让孔妈妈说,自己则在一旁喝起茶来。
便听孔妈妈声带厉色的开口道“昨日大娘子才因你们失责责罚了,不过一日不到,你们便开始嚼起口舌来,是打量着大娘子好说话不成?”
那二人听完,倒是神色不改,面带委屈,王婆子便说道“哎哟,不是奴家说,上头人也未必晓得,我们这些忽地被撤了事情的人,在底下要受多少闲言碎语,受人白眼的。”
孔妈妈一听,立刻拔高了声量吼道“还不住嘴,你这个赖皮子的。我大宅院里头什么没见过,想唬了人去,哼,还不能够。”
孔妈妈忽然发作,倒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还未等那二人反应过来,孔妈妈便继续道“你们私下里说的话,还真当没人晓得?你们既闹着要大娘子放了你们出去,可你们也支着你们那二两轻的脑袋想想,身契还在谁手里捏着的;别说放你们出去,就算找个由头将你们发卖了也不是不可。”
几人虽日常里头虽都见过孔妈妈,却不曾见过她如此发作,又见柳时熙似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完全不理,便将头往衣襟里缩了缩。
一时,西厢里头便静谧起来,好一阵,柳时熙才幽幽开口“昨日之事,当着众人的面,你们如此行事,不罚你们我难以服众。既你们有异议,那今日便说来我听听。”
孙二娘同王婆子,便顺势跪下,这才朝柳时熙行了行礼。
柳时熙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便整了整身姿,等着她们说话。
二娘开口便道“大娘子这样做,我们这些做奴仆的自然得接受。只是还望大娘子垂怜,我手上没了这桩差事,家里头便是要断粮了。”说完,便匍匐在地,好似恳切非常。
王婆子见状,也忙匍匐在地上求道“还请大娘子高抬贵手罢,我们这把年纪,谁家里头不是好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还求大娘子可怜可怜我们罢。”
这场面,着实没让柳时熙想到,一时心中便有些发笑。
还未开口呢,孔妈妈便拉着脸说道“你们丢人不丢人,少扯这些,唬小孩儿呢?”
只见地上的二娘直起身子朝柳时熙道“大娘子,我没骗你。说来也是让人见笑,家中双亲并几位兄弟,都是要我赡养接济的,我实在是没法子。还请大娘子宽宥。”
柳时熙朝孔妈妈对了对眼神,便朝孙二娘道“话虽如此,可我如今话已出口,不好再改的。若你们真心悔改,自然不会让你们没有差事做。”
那二人一听,只觉着其中有转圜的余地,便立即收了声去,朝柳时熙作揖磕头道“自然,自然,此前也是我们猪油蒙了心的,还请大娘子宽宥一二。”
柳时熙不愿再同二人扯下去,说过两句,便让人回去了。
带二人走后,柳时熙便朝孔妈妈问道“妈妈,我记得你早间还告诉我,这园子里头采买的蔬菜瓜果都是孙二娘的大哥在供?”
孔妈妈点了点头,“石头昨日接手,今日一早出去接东西的时候晓得的,瞧瞧,二娘一家都在采买里头,就是不晓得是不是九姑娘在的时候掺和进来的。”
柳时熙站起身来“让石头多打探打探吧。”
刚说完话,便听见谢照寻了过来,还未走近,便朗声唤道“夫人!”
两三步的走近,将人牵在手中又道“岳母大人接来了,就将我一个人晾在外头?”
柳时熙摇了摇谢照的手臂“哪有,孔妈妈寻我有事的。”
谢照问声看了看孔妈妈,又朝孔妈妈拱了拱手叫道“孔妈妈,近来可还好?”
原本板着脸孔的孔妈妈,见着谢照眼睛便笑的有些眯起来,连连柔声道“好好,我都好。照哥儿瞧着倒是更壮实了。”
柳时熙噗呲笑了一声,又抬眼瞧了瞧谢照,见他神色倒是坦然,只是耳尖有些发红起来。
谢照回瞧了柳时熙一眼,眼波染出些野性来,瞧柳时熙不敢再看,只笑着看了看孔妈妈。
如此行状,孔妈妈便笑着先辞了去。
绿玉倒是比杏花更懂事些,自朝院门口去等着。
留下夫妇二人,谢照低头看向柳时熙,悄声问道“夫人也觉着我壮实了些?”
这人嘴里向来没什么好话,柳时熙一听便噌的红了脸来,颇为羞涩的看了看谢照“我~我~我未曾~”
谢照听着柳时熙莺语一般,挑了挑眼尾“夫人这是怎么了?不过问一问嘛。”
柳时熙晓得谢照逗她呢,忍不住噌了一眼“我不知道”
谢照不自觉笑了笑,将头朝她抵的更近了些,气息若有似无,顺着一缕白烟扑向柳时熙“是么?夫人夜里难道没感觉么?”
这话带着些蛊惑,将柳时熙的脸彻底点燃,忙伸手将人的嘴捂上,喉间窜出些莺莺低语“你真是,真是不知羞。”
谢照反手握住脸上的柔胰,俯在柳时熙耳边道“夫人既然不知道,那今晚夫人再细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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