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在厢房里头等了好些时候,刚瞧孔妈妈得样子到是要紧事,一时有些担心,就想出去寻去,李嬷嬷好歹将人按下去道“夫人可是多操心了,我瞧小姐倒是不很着急得样子。咱们且在等等。”
这话刚说完,便瞧着谢照牵着人过来了。
见两人面上皆是春风未消,柳夫人才堪堪放下,面色带笑朝柳时熙问道“外头的事情可料理好了?”
柳时熙从谢照的手中滑出,悄看了他两眼,才缓步到柳夫人身边去。
谢照笑了笑,便朝柳夫人拱手道“时熙很是想念岳母大人,既来了,便让时熙多陪陪您。小婿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柳夫人点点头“照哥儿事情要紧,尽管去做你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们。”
谢照这头一走,柳夫人便拉着柳时熙问起来,开口便道“你少哄我,我瞧刚那妈妈来寻你的样子,倒不是一般的事,快说来我听。”
柳时熙无奈的偎到柳夫人身边去,如同在闺阁里一般;柳夫人倒没如往常一般抱住女儿,倒是伸手将人推开,面色比之刚才要严肃许多“你好生说完。”
柳时熙瘪了瘪嘴,拉住柳夫人的手“母亲别担心了,没什么要紧的事。”
柳夫人见她不愿说,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虽是自己的亲女儿,现在看来,自己也管不到那么多,不觉神色柔软下来,伸手摸了摸柳时熙的头“我的女儿长大了,也能干了。”
柳时熙在柳夫人的手上蹭了噌,叹了叹气才缓缓道“本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日换下两个偷懒的婆子,今日在外头闹起来了。”
柳夫人拍了拍柳时熙的手“母亲看你如今这样能干,也能放心了。”
刚说完,柳夫人忽的想起,又问道“今日怎的突然来家接我过来?”
柳时熙垂眸眨了眨眼睛,瞬息便抬头笑着说道“元景说今年除夕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我觉着他这主意很好,所以就来了。”
柳夫人心中叹息“怕不是你在家哭鼻子想娘了,照哥儿被你哭怕了?”
说罢,李嬷嬷便笑起来,柳时熙一时有些震惊母亲如今能这般说笑起来,有些发懵,听李嬷嬷在笑,便也笑起来“母亲说什么呢?我哪里会哭!”
柳夫人也笑起来“照哥儿事事能想着你,这就很好。”
柳时熙点头,心中也是同意,便道“所以母亲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新年。”
柳夫人有些怔愣,也不知能陪这女儿多少时日,一时有些悲从心来。
李嬷嬷笑着道“夫人福气,哪家女子出嫁还能接了婆家来一道过年的。”
柳夫人见李嬷嬷如此说,才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
如此到除夕前日,王婆子和孙二娘皆安生了些日子。
柳时熙也乐得如此,原就年节底下的,哪里腾得出空来管他们,只让石头仔细盯着,越是年节下事情越多,就越要注意些。
说来这石头也倒是能干,这日才从外头回来便传信说孙二娘的兄弟原不是给府里头送菜的,是在孙二娘接了采买的差事后才换成他家的,好巧不巧,孙二娘接差事那年正是元宗二十一年。
这样一说,柳时熙心中倒是有数了,又传了话给石头,只叫他打听清楚一件事,便是孙二娘之前干采买的人是谁,还在不在,又因何缘故丢了这差事的。
说完,又让绿玉取了一枚金圆饼让交给石头去,“石头年节下难得休息,交给他,让他家里头人也能过个好年”绿玉得了意思便拿着金饼去了。
除夕这日,柳时熙张罗着在园子四处装点了一番,专开了正厅,用屏风单隔了一间出来,挪了两三个碳炉子在里头,又仍了几个芋头红薯进去偎着。
夫妻二人并柳夫人一道围着炭火坐着,印着几人脸庞温热发红,门廊下早已点了灯,映衬着发出熠熠暖光。
这或是今年难得的宁静时光,柳夫人脸上也挂着温柔的笑意,瞧着正用铁签子戳红薯的女儿,忍不住笑道“你个贪吃嘴,才偎着呢”
柳时熙笑着放下铁签子,道“母亲~”
柳夫人越发笑起来,原就瘦削的脸庞,此时因着炭火倒将褶皱掩盖了许多,看向谢照问道“照哥儿,可要将你父亲请过来坐坐?”
闻言,柳时熙也看向谢照。
谢照目光还停留在表皮开始发皱的红薯上,笑着道“晚间宴席时再去请他不迟。上京这几日来的事情不少,我父亲忙着,怕是顾不过来。”
谢照说完,便紧问柳时熙道“熙儿,你看看它可是熟了?”
柳时熙意外的笑了笑,看向谢照问道“你没吃过烤红薯,烤芋头么?”
谢照摇了摇头道“上京那头没有这样的吃法。”
柳夫人瞧着二人,便道“时熙小时候他爹没少带她在外头混玩儿,少说烤红薯这类东西了,有一回还专门带了盐巴跑到东门外的河边去,这头捕了鱼,那头就烤着吃了;等他们爷俩回家来,身上都是湿的,她一个女娃娃,裤腿也挽了起来,真同农家里头插秧的没区别。”
柳夫人边说边笑,眼睛里头好似有灼灼光辉。
惹的谢照频频看向柳时熙,满眼皆是不可置信,这还未完,便听柳时熙接着说道“我父亲瞧我母亲要发作了,拉着我就跑回屋了,我瞧我父亲那样子,怕我母亲怕的要命。”
柳夫人听罢大笑起来“你爹爹惯会躲的。说了多少次你是个女儿家,少带你外头晃荡去。这头答应的不能再好,转头你个贪玩的求他几句,他就忘了我的话去。”
柳时熙用铁签子戳起一个红薯,放置在一旁,笑着回应道“现在看来母亲的担忧多余了吧,你的女儿如今仍然端庄秀丽吧。”
说完将脸朝柳夫人扬了扬,柳夫人听罢笑起来,忙去捏柳时熙的脸“你个不知羞的!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柳时熙一阵笑起来,又偏头看向谢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照笑着点头,“再对也没有了!”
柳时熙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便拿起烤好的红薯掰出两块来,递了一块给柳夫人,又将自己手上那块的皮细细剥开,吹了吹递到谢照嘴边“你没吃过,先尝尝。”
谢照尝了一口,忍不住点头说道“味道不错!”。
柳夫人看着两人感情甚笃,心中安然大定,自家中变故以来的紧张焦虑在今日总算放下。
已近晚宴时分,谢照父亲才珊珊赶来,面容比之往常却更为严肃些,眉头也微微蹙起。
谢照先迎上去,隔着门廊,谢父停下脚步对着谢照耳语了几句,谢照不时回头瞧了柳时熙两眼,待说完,二人才进来。
李嬷嬷扶着柳夫人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今日也是第一回见到谢照的父亲,倒是气势颇盛;柳夫人朝谢父点头致笑。
谢父敛了敛神色,朝柳夫人说道“今日还是第一回见柳夫人,我来迟了,还请亲家不要见怪。”
柳夫人摇头道“都是一家人,这是哪里的话。”
谢父点了点头,便招呼几人入席“今日除夕,咱们一家人边吃边聊。”
说罢又深深看了两眼谢照。
此番时节,柳时熙也颇为敏感,心中即便有所想问,如今也只能按捺住。
宴过中旬,谢照起身朝柳夫人、谢父拱了拱手道“容晚辈离席片刻,去去就回。”
外头夜色正浓,许是那很多的灯笼,发出幽幽暖光,衬出这洌洌寒冬也多了一丝暖意来。
忽的发出砰的一声,将席上几人惊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外头瞬间又迸发出几样色彩,在空中劈里啪啦的响起来。
柳时熙有些惊喜,着急看了两眼柳夫人,便跑到门廊下瞧,烟花正盛,绚烂无比,谢照朝着她迎面走来,待走近,又顺势将人揽住。
柳时熙外头问道“你便是去准备这个了?”
谢照笑了笑“这个除夕于我意义非凡,我希望同我的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柳时熙心中默然,不过一瞬,便又抬头看起烟花来“这烟花这样复杂美丽,我倒还是头一回见。”
谢照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往后每年我都给放给你看。”
夜空黑暗静谧,烟花如同黑暗中开放的鲜花,声势浩大,将黑暗照了个透亮,柳时熙忍不住双手合十,闭眼许道“愿世事,光明永现;愿我在意之人,平安康健。”
谢照侧头静静看着她,心中止不住的发软,忍不住伏低身子,将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轻声道“夫人放心。”
柳时熙听罢,怔愣一瞬间,便轻轻放下手,将头脸又往谢照靠了靠去,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子时的爆竹声响过,柳夫人便由李嬷嬷扶着去了休息了。
谢父坐了片刻也起身道“往后,这岁便由你们来守了,我老了,也该歇歇了。”
说罢,便起身回了东院,临走前又朝谢照道“你且记得,书信务必要先达。”
待人散后,柳时熙同谢照索性回自己院子去。
又让杏花温了一壶桂花酒。
夫妻二人相坐在长榻上。
谢照见她取了两个杯子来,便问道“夫人还未尽兴?”
柳时熙有些不大好意思,便笑道“今日除夕,我们俩守岁总得寻点事做吧。”
谢照挑了挑眉“总会有事做的。”
柳时熙抬眼瞧了瞧,谢照面上总是那样一本正经,嘴上却轻佻的不像话,伸手将酒杯推向谢照“你猜这桂花酒是几时的?”
谢照轻咂了一口,道“是你闺中时做的?”
柳时熙点了点头,又问“你再猜,是哪次摘的呢?”
谢照无奈的笑了笑“夫人,你都这般说了,我若再猜不到,岂非是我蠢笨了。”
说完,又道“那回阳光正好,你坐在桂花树下睡着了,恬静的很,好像时间也跟着变慢了。我还记得你那日穿的衣裙。蓝底碎花的料子,桂花掉的你满头都是,阳光一照,我就只瞧得见你满身的花,还未走近,我就闻到花香了。”
谢照低头笑了笑“真是奇怪,我的心就莫名的跳起来。”
柳时熙饮完一杯,脸上笑意深浓“那时你是喜欢我么?”
说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谢照抬眼看着柳时熙笑起来“嗯,是,只是那时我不曾正视过自己,只一味的想靠近你,逗你,同你说话。若不是褚家老二,或许我会错过你也未可知。”
柳时熙听完,手承载方几上,托着一张红晕升腾的脸,笑着道“如此说来,褚大人还是你的媒人了?那你得谢他一番才好。”
谢照仰头将杯中甜甜的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两声,也将自己的头往前支了支,鼻尖碰着鼻尖“夫人说要怎么谢才好呢?”
柳时熙将头往旁边一偏“我怎么知道呢?”声音娇滴滴,软绵绵。
谢照听着鼻息加重,扯了扯嘴角,伸手将她的头牢牢固定住,眼睛染上一层薄雾,湿意盛浓,眸子深沉又蛊惑“那回我听见褚无涯想娶你,我心中慌乱至极,我总觉得自己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也觉得自己不该娶亲,可那回,我将这一切都推翻了,我就要你,就想要你。又想,即便我娶了你,难道我该做的事便不能做了么?如今我只有庆幸。”
说完,谢照使劲的亲上去,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和放纵。
柳时熙握住捧着她脑袋的大手,忍不住拍了拍,几息之后,谢照才将人放开。
柳时熙忍不住舔了舔嘴“你要吃了我不成么?”
谢照仰头笑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柳时熙无奈摇头,心道:可还有他接不住的话?
说话间,不知柳时熙下肚了几杯酒,谢照将酒壶拿起来晃了晃,忍不住摇头“这一壶,你就饮了大半了。可有些醉了”
瞧柳时熙眼神比之前要迷离些,嘴上却黏糊糊说道“说什么呢?我才没醉,今日我高兴,多饮几杯如何了?”
谢照无奈将酒壶放下,便起身将人抱入怀中“老实些,我抱你去床上躺会儿。”
柳时熙忍不住扭动了身子,双手抱住谢照的脖颈,灼热的鼻息喷薄在谢照的皮肤上,嘴里嗫嚅说道“我真没醉,夫君可是太小瞧我了。”
虽这样说着,眼睛却忍不住微微眯起来,晃动间,只瞧着一张俊逸的脸庞,便忍不住挪出一只手摸上去“夫君真是好看。”
谢照低头看了看怀中浑身发软的女子“是么?一会儿让你再细看可好啊?”
柳时熙咧嘴笑开“好,今日我就要细细的看!”
语气笃定非常。
谢照将人轻轻放下,又让绿玉去打了热水来,自己将柳时熙上上下下擦拭一番,这过程艰难,难以描述。
谢照长呼一口气,看了看床上的人,还不老实的撑着脑袋看着他。
谢照咬牙说道“柳时熙,你等着。”
柳时熙听完忍不住笑起来“我等着呢。”
谢照挑眉笑起来,三两下,将身上的衣衫脱了去,跳上床榻,将人搂进怀里,气息飘忽说道“夫人确实没醉,是为夫看错了。”
说完,便将自己的唇附上去,在脸颊耳垂间反复流连。
柳时熙忍不住仰头,从齿间流出些嘤咛来,脑袋晕晕乎乎,身子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手忍不住攀上谢照的胸膛,忽地轻声唤了一句“夫君~”
谢照笑起来,更卖起劲来,一双大手炙热非常,在柳时熙身上游走,顺着脊背一路往下,翻越丰满,触达秘密中心,带着一丝电流,柳时熙身上忍不住战栗起来。
年年岁岁,只争今朝。
炙热的潮汐,一浪接着一浪,席卷而来,暖帐之内,只剩喘息嘤咛,柳时熙忍不住抓住谢照背上紧实的肉,双腿无意识的圈紧谢照的腰身,指甲无意在他背上划出几道划痕。
他却毫无倦意,感受着身下的人忍不住抱紧他,心头热血一路冲进脑子里,就只剩冲锋。
待潮汐退去,谢照忍不住将人圈进身体里,将人亲了又亲。
或是潮汐太盛,卷去了柳时熙几分醉意,眼睛比之前更要清明些,双手圈住谢照的脖子,脑袋埋在脖颈里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情潮后的沙哑“明日你就走了么?”
谢照将头靠向怀里的人儿,轻轻的“嗯”了一声。
过了几息,他又道“外头形势比我想的要更严峻些。太后如今把持朝局,十六州已经守到极限,却仍不出兵。你可知道为何?”
柳时熙摇了摇头,今夜却不大想听这些了,忍不住掐了一把谢照腰间的皮肉,捏了几手,发现捏不起什么,才无奈的收手。
谢照侧头看了一眼怀中不老实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上京的蒲氏家族同太后关系不一般啊,蒲家现在的掌舵人夜夜伺候太后就寝,这关系~~~”
柳时熙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向谢照“那圣上呢?”
说完,又软软的窝进谢照怀里。
便听他继续道“朝廷关系盘根错节,蒲家也算是部署多年了,先掌控太后,再掌控朝廷,圣上哪里还有实权呢?”
说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已然呼吸平静,安然睡去了。
谢照无奈的笑了笑,将人轻轻放下,自己下床又将人抱到侧间,洗了洗,才抱着人安然睡下。
***
次日一早,柳时熙起身,只觉着身上酸疼非常,无意间脑子里便闪过些昨日夜里的片段来,忍不住低着头闭眼摇头,只消将那些片段摇出这记得颇清楚得脑袋。
今日谢照便要北上,柳时熙只匆匆收拾妥当,便寻着往书房里去。
“元景?”
柳时熙在门外出声叫道。
还待敲一敲门,便见谢照忙将门打开,将人拉了进来“外头冷,进来。”
说罢,又将人拉到书桌前,瞧见一男子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柳时熙朝他点了点头,便朝谢照问道“今日什么时辰出发?可定好了?”
谢照点了点头,回道“要入夜的时候了。”
说完,又看向那男子说道“这是寻云,我把他留在你身边,有任何事你只管差遣。”
柳时熙看了看寻云,又偏向谢照问道“观止同寻云?”
谢照笑了笑“他们是两兄弟,寻云的功夫虽比不上观止,可在外头,怕是也没人能比得上他了。”
话才出口,寻云忍不住哼了两声,身姿倒比之刚才要站的挺拔些来。
柳时熙瞧在眼里,忍不住笑了笑,才问谢照“你们可说完事情了?若是完了,夫君便随我去拜见父亲、母亲吧。少说今日,也该发一发红包吧。除夕怕是忘了。”
谢照听完,笑起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倒是没发现,夫人还是财迷?昨夜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
说着,声音便低沉下去,靠近她的耳边缓缓吐出。
柳时熙脸噌的红了一片,忍不住往后瞧了瞧寻云,又朝谢照拍了一巴掌。
寻云忍不住又哼哼两声,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出声说道“三爷若是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说完,又朝柳时熙道“夫人有事,用这个唤我就是。”
说着,朝柳时熙递上一枚白玉竹节哨子,又忍不住补充道“这是三爷特意做的。”
说完,看了看谢照便转身走了。
柳时熙摩挲了两下捏在手里的东西,忍不住笑起来“这哨子瞧着颇为精致呢。”
谢照偏头看着她笑起来,自己也有些高兴起来,忍不住说道“自然,这比那竹子做的好多了。”
说完,柳时熙笑意更甚,心中却是甜蜜非常,不忍戳破他的小心思,如今瞧着,他自己说的真是没错,褚无涯还真是他难以忽视的原因。
二人先去寻了柳夫人,刚到呢,柳时熙便撒娇说道“母亲,昨日您还没给我红封呢?”
说罢,便悄生生的伸出双手支在柳夫人面前。
见她这样说,柳夫人笑起来朝她的手拍去“你个不知羞的,如今已是成了亲的人,还问我要红封呢?”
柳时熙睁着水滴滴的眼睛,撒娇似的委屈道“母亲是嫌弃我了么?怎么成了亲母亲就不爱女儿了么?”
这话说的自然至极,谢照有些宠溺的说道“往后每年,我都给你红封。”
柳时熙偏头朝谢照眨了眨眼睛,便又看向柳夫人。
柳夫人捂着嘴笑了会子,忍不住戳了戳柳时熙的脑袋。
李嬷嬷忍不住说道“小姐哪里的话,夫人逗你呢,你瞧这不是红封是什么?”
柳夫人接过李嬷嬷手中的红封交给柳时熙“拿去吧,你个顽皮的。”
柳时熙笑意盛浓的接过,娇俏说道“多谢母亲大人!祝愿母亲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话咋一听倒好,谢照倒率先笑起来,柳夫人在二人脸上来回看了两眼,忍不住伸手拍向柳时熙“你个顽皮的,还想每年都有红封呢?”
柳时熙笑道“自然想每年都有的嘛,谁会嫌钱多呢?是吧”
说着,得意的看向几人。
待二人去东院时,已至辰时三刻。
谢老爷子同往常一般,还在院中练着。
大冷天气,身上却不停的散发热气,谢父瞧见来人,将手中长剑往坚叔那扔去,转头便朝谢照说道“来啦?”
说罢,便转身接过坚叔递过的帕子擦起汗来“可用过早饭了?”
谢照点了点头“已经在岳母大人那头用过了。”
谢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两人一眼,不可察觉的弯了弯嘴角,转身便往厢房那头去,只留下一句“等着。”
随即,坚叔便引着两人往书房里去候着。
待过半炷香,谢父推门而入,柳时熙忙站起身来行礼“父亲。”
谢父摆了摆手“一家人,不必多礼了。都坐下说。”
还未等两人开口,谢父便从掏出红封交给柳时熙,说道“今年是你倒谢家的第一年,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该表示一番,拿着!”
柳时熙看了看谢照,便笑着接过“多谢父亲,愿父亲身体康健,永葆百年。”
谢父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便摆手道“哪里还百年,我能活到我孙儿娶妻生子便是大福了。”
柳时熙听完,心中一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谢照,心道:这算是在催生么?
谢照回看了两眼,随即便问道“父亲可预备好何时回京了?”
此话一出,谢父神情倒严肃了几分来“说到此事,以目前的境况来看,恐怕得提前了。”说完又看了看柳时熙。
“今年天气大寒,水路都结冰了,若等到水路能行不知要等到何时了。我预备着过了元宵便启程。”说罢,看了看谢照,有些欲言又止。
谢照直言“父亲有话但说无妨,时熙要去上京,多知晓些也没坏处。”
谢父无奈叹了口气,便接着说道“上京恐怕要变天了!你上回同褚家老二通了消息,他怎么说?”
谢照捏了捏拳头“官中迟迟不发兵也就罢了,朝廷多半官员一力主和,粮草也不发,褚家也是孤掌难鸣;行军打仗,必然是粮草先行,如今没有先行也就罢了,连补给都做不到。叫幽云如何支撑?”
顿了一顿,谢照接着道“蒲家近来倒是低调,只是把持着太后,余下几兄弟里头,同北戎联系的是蒲庭维;剩下蒲庭坚,蒲庭莱在朝堂之上同蒲庭傅形成三角之势,真是密不透风啊。褚老二即便有心,私下里悄悄派了自己的人往幽云去,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圣上如今毫无实权,太后那头若是能找个说得上话的人,虽不一定有大用,试一试倒也无妨。”
谢父皱着眉头,胸中浊气一时难以散尽,出口语气便带些难以言喻的愤恨“一个把持太后,两个在前朝造势,呵呵;当初先帝安定大宁多么艰难,如今眼瞧着百年基业就要毁在蒲氏手上。若不是太后的缘故,哪里有如今的蒲氏!早该被杀个干净了。”
柳时熙有些心惊,见书房门关的严密,心中也不忍有些惴惴。这些秘辛,远在青都的人很难找得到知晓的人,自己也是头回听到。
面色不忍严肃起来,只听谢照接着话口道“如今上京的世家人人自危,不敢直言,担心受到牵连。更有甚者堂而皇之的结交蒲家,简直毫无风骨。”
谢父一掌拍向书案,立即扬起微尘在空中飞散。
“说来说去,如今岂不是毫无下手之地?”谢父有些恼怒。
谢照站起身来,走近谢父,嗓音有些发沉“如今圣上那头正需人手重整朝纲,父亲回京以后,定要谨言慎行。才好助力圣上。”
谢照如此一说,谢父才将散发的怒气硬往回收了一收,顷默片刻,才郑重点头。
说完,谢照便准备带着柳时熙回去,还未出门,谢父又追问一句“你可是知晓些什么?”
谢照回头看着谢父,目光坚毅,朗声回道“世事变幻无常,若我都能知晓便也罢了。如今,不过就是凭心,不忍大宁热土承受北戎之冷罢了。还请父亲,回到上京之时,只消暗中蛰伏,以护佑满俯安宁为重。”
柳时熙脑子一时有些发乱起来,若情势已至如此地步,那该如何破局?以谢照一人之力么?
想到此处,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谢照,心中担忧明显非常,将谢照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怎么了?”谢照侧头看着柳时熙。
柳时熙索性停下脚步,抓住谢照的手臂道“这般境况,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眼神不断再谢照的脸上流转,似乎想找到些可以令人安心的东西来“你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
柳时熙又忍不住说道。
看着柳时熙流露出的担忧,谢照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一寸寸的细看,过了片刻,捧着柳时熙的脸,笑了笑说道“夫人放心,如今多余的打算还没有;若有,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说罢,又碰了碰了柳时熙的额头,才继续说道“待我去了幽云,见了贺将军,才好做打算。你放心,我一定和你常通书信。”
柳时熙不知为何总是心慌,即便谢照如此说,仍也放心不下。
只是如今这般,也只能点头。
“我之说一句,万事都可变通,不能一味以命相博。你这条命,现在有半条是我的。你可记得?”
谢照听完笑起来,“是,是,别说半条命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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