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地牢里，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季卿临已经彻底疯了，这点毫无疑问。
“维斯特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艾莉瑞拉打破了这份沉默，有一件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问吧。”维斯特拉说道。
艾莉瑞拉问道：“齐霁是神谕使，为什么会帮你隐瞒这些事？”
虽然艾莉瑞拉不知道维斯特拉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一点：既然被判了神罚，就说明一定做了对尼比鲁神灵亵渎的事情。
这种人，神谕使齐霁向来是几欲杀之而后快的，怎么可能袒护她？甚至一路帮助她逃过阿努纳奇的追捕来到地球？
维斯特拉解释道：“大概是为了报恩。”
“报恩？”
“没错，因为我曾经救过齐霁的命。”维斯特拉说道：“虽然我不认为因为这件事，齐霁就会放过我，但是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能具体说说吗？”艾莉瑞拉有些好奇：“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你以前的故事，究竟为什么你会被判处神罚？又为什么宁可面临无尽的痛楚也要逃离神狱？我对从前的你几乎一无所知。合作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
维斯特拉说道：“因为我得罪了神灵。”
“这点我很清楚，可是为什么？”艾莉瑞拉问道。
维斯特拉说：“因为神让我做一件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是什么？”
“杀死我自己的儿子。”维斯特拉眼中含泪的说道。
艾莉瑞拉听到这话，被维斯特拉震慑到了。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一种在信与不信之间的反复碰撞。
艾莉瑞拉问道：“怎么会……这……不可能吧？为什么呢？我们尼比鲁的神灵创造了一切，创造了世界。它是善良的，仁慈的主，怎么会强迫一个母亲杀死自己的孩子？”
可是，艾莉瑞拉明白，当自己问出口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本身对神灵的虔诚和信任了。
维斯特拉点了点头，说道：“要不是亲眼见到神谕，我也不会相信的。”
“神谕？”
“没错！”维斯特拉情绪激动起来，猛地拍桌，吼道：“这件事情不是神谕使来给我传达的，而是神直接对我下达的神谕！让我杀死自己的孩子！”
这？
“不相信的话，自己看吧！”维斯特拉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一把扔给艾莉瑞拉。
艾莉瑞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神殿的专属纸张，是只有神和神谕使才能使用的东西。
上面用阿努纳奇的楔形文字，清清楚楚的写着神谕：“杀死奇奥，不要让他活过1岁。”
艾莉瑞拉抬起头，听到维斯特拉解释道：“奇奥是我儿子的名字。那个时候，他正好出生一个月，我便收到了这条神谕。”
“那个时候的神谕使是？”
“基尔，我单独找过他，他说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他不敢随便用这种纸给普通人发信息，这对神是亵渎和污蔑。”维斯特拉说道：“也就是说，这条信息只有可能是神灵给我的指引。”
“……”艾莉瑞拉点点头，接着问道：“那然后呢？”
“我并没有遵从神的指令。”维斯特拉说道：“我下不了手，我怎么可能下手呢？那是我儿子，我亲生儿子啊！”
艾莉瑞拉瞬间明白了一切：
维斯特拉是因为违反神谕，才受到了神罚，只能终身监禁在神域。而这条神谕的内容，就是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这太匪夷所思了，神灵大人怎么会下达这种丧尽天良的指令？它是创造一切的主啊！难道它不知道阿努纳奇生育需要遭受到多大的痛苦吗？
“那，最后呢？”艾莉瑞拉问。
维斯特拉说道：“我被关进了神狱，接受神罚的制裁，奇奥也被杀死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等这次神罚结束了，我再向你具体解释一些细节吧。”维斯特拉说道：“现在我需要休息一下。”
艾莉瑞拉看到维斯特拉略显疲惫的神态，知道她翻阅那份记忆，一定忍受了巨大的折磨。
这便是阿努纳奇，任何痛苦的记忆都能选择保留或者遗忘，并且随时随地都能将这份记忆翻阅出来。
一清二楚的翻阅出来，不带任何杂质。
“去吧。”艾莉瑞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空空的。
她还是想着季卿临。
艾莉瑞拉看向图书馆的窗外，心念：如果季卿临知道边月渡那件事情，一定会恨死自己了吧……
* * * * * * *
许言蹊和喻新月互相凝视着对方，空气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许言蹊才缓缓吐出一句话：“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你是指什么办法？”喻新月问道。
“如果维斯特拉的生命树存放在过去，那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传送到现在吗？”许言蹊问道。
喻新月摇摇头：“没有，时间固定是维斯特拉独特的契约能力，只有她自己能破解。况且就算能破解，也要回到过去才能破解，既然可以回到过去，直接毁掉这颗生命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带到现代呢？”
许言蹊说道：“当然是为了谈判，如果维斯特拉的生命树能够带回到现代，那我们则有了谈判的主动权，可以要求鬼母在神罚降临的时候，前往其他星球，而非停留在地球。毕竟她是阿努纳奇的犯人，如果她愿意不给地球造成影响的话，我们没有权利处决她。”
喻新月看着许言蹊，仿佛曾经那种温暖的感觉，又慢慢回来了。
许言蹊虽然说着没有权利处决，但实际上他考虑的一定是自己的心情吧？毕竟维斯特拉是救活了自己的人……
表面上冷脸相待，实际上内心和火山一样热情。
“没有办法带回到现代的。”喻新月斩钉截铁的说道：“但是我有办法让你回到过去，去找到这颗生命树。”
“什么办法？”许言蹊问。
喻新月回答道：“用我的契约能力。”
“你的？”许言蹊问道：“你的契约能力是什么？”
喻新月说：“我的契约能力解释起来有些困难，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简单点说是就是——分散时空。”
许言蹊挠挠头：“你要这么说，那我确实不能理解。”
喻新月解释道：“简单的说，我可以将从前所有的时空都提取出来，但是无法固定选择，你可以随意进入这些时空，然后去寻找鬼母的生命树。”
“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许言蹊问道：“要是我就回到了昨天怎么办？”
喻新月摇摇头：“你忘了你的契约能力是定位了？”
许言蹊问道：“有什么用吗？”
“在地球上，人类就是一个个允许被你定位的个头，那如果在时空的世界，这个个体就变成了时空，不是么？”喻新月反问道。
许言蹊吃惊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定位时空？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喻新月回答道：“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按照契约能力的运行逻辑是这样的。你的属性是人类，所处于地球，所以只能定位人类的存在点。但是一旦你的属性发生了变化，比如你自己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时空，所处的环境也是时空生存的环境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你是可以定位时空的。”
“……”听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荒谬。
喻新月问道：“怎么样，要试试吗？”
“要！”许言蹊点点头：“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我们回到了过去，毁灭掉了维斯特拉的生命树，我们现在的世界会怎么样？”
如果毁灭掉了维斯特拉的生命树，就等于改变了历史：维斯特拉不存在，任何一次神罚都不会被触发，那地球的文明不就没有出现过断层么？
也就是说之后的文明，全部都没有存在过？
喻新月回答道：“听维斯特拉说，如果回到过去，改变了历史，再回到现在，大方向是不会变动的。”
“怎么说？”许言蹊问道。
“也就是说现在是什么样子，改变之后还会是什么样子。”喻新月说道：“历史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们常常以为改变了它就会影响到我们现在，但是实际上它没有那么脆弱。如果你回到过去杀死一个对历史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历史就会重新选择一个人，让这个人在同一时刻接手原有人物的任务，并且完成他的使命。这也就应验了那句话：历史是没有规律的，但是有其本来的韵律。”
许言蹊说：“也就是说，如果我杀死维斯特拉，现在的世界并不会改变，对吧？”
喻新月点点头：“没错，历史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之前的五度文明在原本应该毁灭的时间被毁灭。但是在当下，由于鬼母已经死亡，所以我们不属于历史的范畴。除非……”
许言蹊马上问：“除非什么？”
“除非出现了历史也无法纠正的事情。”喻新月说道：“维斯特拉的契约能力里明确指出，除非出现历史也无法纠正的事情，否则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偏移或改变。至于这个历史也无法纠正的事情，就谁也不知道了，维斯特拉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也就是说，维斯特拉也借助过你的契约能力回到过去？”许言蹊问。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叫第六织影教？”喻新月问道：“因为六度文明，每一度文明都有织影教，维斯特拉带着蜘蛛回到过去，和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签订条例后才回到现在来，所以我们才能救这么多人。”
“……”许言蹊倒还真没想到第六织影教是这么来的。
许言蹊说道：“大体情况我都了解了，总而言之，只要我们回到过去，将维斯特拉的生命树找出来，并且毁掉，就可以了。对吧？”
喻新月点点头，说道：“如果你们能在维斯特拉启用契约能力之前，获得那颗生命树，那带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一旦鬼母启动了契约能力，就一定要马上销毁，千万别想着带回来的事情了。”
许言蹊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喻新月说道：“随便，你准备好之后再来找我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许言蹊点点头。
眼下的情况就是赶紧将这里的好消息告诉季卿临和家珂沐阳，然后商量对策。
“哦对了，缺人手的话，织影教里有些人或许能派的上用场。”喻新月说道：“里面有些人是我的心腹，可以信得过的。”
下一章就是第四卷了，不出意外的话，第四卷就是最后一卷了，争取过年前完结，谢谢大家支持到现在。
下一卷开篇会以维斯特拉为第一视角，讲述她的回忆录，以及阿努纳奇神谕使齐霁的往事。
随后就是所有伏笔的收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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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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