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些修士岂不是凶多吉少?”缓过神来,白牧尘恍惚道。
“他们中毒已深,来不及解毒。那吞天蟒又是准元婴修为,刀枪不入,我们亦无能为力……”气氛一时僵沉。
虽然他们素未谋面,但那日广场之上,各门精英齐聚一堂,意气风发,笑谈江湖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生死茫茫,长明灯灭,如何能不叫人唏嘘。但眼下他们自己都是下落不明,找不到出路,亦来不及伤感那许多。
夜间,冼星辰傍晚时出洞打了两只野兔回来,正好成为了当下的口粮,白牧尘将其架在松木枝上,又撒上自己的秘制调料,香味四溢。
辟谷数日,两人已许久没有吃到过这等鲜味,不由得一同大快朵颐起来。
“诶,你别说,你找的这小洞倒是挺舒服的,也不知是什么妖兽挖的,竟就这么弃了。”白牧尘边吃边闲聊道。
冼星辰没搭理他,只专心吃兔,表示对这烤兔的最高敬意。
到得第二日清晨,白牧尘二人被洞口的一阵“吱吱”声吵醒。冼星辰率先坐起,环顾着洞外情况。
只见洞口两只半人高的硕鼠双手叉腰,对着洞内“吱吱”尖叫,饶是听不懂鼠语,也能感受到满腔委屈,好像还有辱骂?
白牧尘揉揉眼睛探出洞来,定睛一看,“诶,通体白灰,体型硕大,两颊囊物,尾短能立,这好像是……牵机鼠吧?”
牵机鼠,纯天然无公害的小妖兽,平日啃竹为生,勤劳乐观,最大爱好便是打洞筑窝,品阶高的甚至能给自己建出座房子来,是外界女修士们爱不释手的灵宠。
看这牵机鼠灰白靓丽的毛发被雨浇得杂乱不堪,面容也是十分憔悴,白牧尘讪讪道,“咱们这些天……不会是占了他俩的窝吧?”
冼星辰淡淡点头,“我说这几日怎么总感觉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睡不安稳。”
“大哥,有点同情心吧,咱们不知情占了人家的窝,让人家在外边风餐露宿的……人家正控诉呢!”白牧尘连忙出洞,还弯腰侧手,表示将窝还给了二位硕鼠。
两只牵机鼠这才停了满嘴“吱吱”的脏话喷射,愤愤然回了窝,表示让给你俩几天算给你们面子,哪成想赖着不走了,哼!
被牵机鼠赶出小窝后,二人不得已又开始了流浪生涯。
“这小竹林倒像是一方净土,全无凶兽,恬静得很。”白牧尘悠然地走在林间,冼星辰负剑缓缓跟在身后。二人元气已然恢复,灵力却没那么容易复原,只能靠慢慢调息,多加修炼才能恢复如初。
好在白牧尘本身也不靠灵力去战斗,他只要尚在呼吸,掌中心光便会为他护住身体,万法不侵。
保险起见,二人还是打算在这竹林之中专心修炼,恢复灵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二人隐隐都有了将要晋阶的感觉。
此刻正好白牧尘手中各类灵宝灵药充足,再加上冼星辰储物袋中各类上品、极品灵丹,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白牧尘让冼星辰先入定,一边恢复灵力一边谋求进阶,他掏出所有灵宝符箓,忙前忙后布置符箓阵法,好做出一个严丝合缝的守护阵。
冼星辰抱臂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似乎很是享受这人为自己咋咋呼呼、忙忙碌碌的样子。
“显灵符该放在东南角,多放几个……还有驻灵符……诶,你那储物袋里头应该有许多灵石吧,快拿些出来,咱们摆个聚灵阵,也周全些!”这些寻常用作修炼、聚灵的阵法是他们筑基弟子的必修通识,没想到如今竟真的派上用场了。
只是这冼星辰面若臭鱼,只会呆傻般站在一旁,显是什么都不会的,唉,看来上天还为他关了这扇门啊……白牧尘在心底喟叹道。
“布置好了,你这便安心修炼吧,我在外围替你护法!”白牧尘拍拍手走出阵法,又将冼星辰推了进去,在一个干草做的蒲团上坐下。
冼星辰难得听人摆布,嘴角微翘,一甩手,一件类似钵盂的法宝冲天而上,无限放大,直至盖住整片竹林,无限金光笼罩在竹林之上,好不圣洁。
白牧尘微微瞠目,“这……这是什么东西?从前舀水也没见你用,这得能装多少水啊!”
冼星辰险些被哽喉,出来道,“此乃圣法兰盂,在我入定之时,能护你周全。记住,不准出这竹林半步,其他妖兽自然也是无法进来的。”他素来不爱带除了不渡之外的外物,这次也是他那便宜老爹硬塞给他的各路法宝,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其他修士呢?”白牧尘呆呆道。
“都不能进来。除了我的口诀,此钵无任何筑基、金丹修者可破。”
白牧尘还想再说,冼星辰已经转身入阵,“不用想了,口诀我不能告诉你,免得你又闯祸。还有……我进阶所需时间不定,你须顾好自己……”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手中灵气四溢的九阳神花,心底一片柔软。
如此,白牧尘过起了漫长的望夫石生活,此夫仅代表男人!要知道这个男人出关之日,就是他们重出江湖之时!
他白日里百无聊赖,同竹林中那些无害的小妖兽厮混聊天,夜间便照常休息,调养身体。外边反正有金钵护着,小妖不怕,大妖没辙,自己只要时常注意,不能让一些未生灵智的小妖兽误闯阵中,破坏了阵法打断冼星辰修行即可。
不过一个月,他已经同牵机鼠夫妇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天知道它们俩有多可爱,超爱抱在怀里蹂躏!
可冼星辰的进阶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又过了两个月,连竹林都显黄了,这位天才仍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大少爷没唬人,真的要等很久诶……
眼见他们进入这秘境已到了第九个月,距离试炼结束只剩三月,传送阵发便会被开启,届时所有佩戴有试炼铭牌的弟子都可以捏碎铭牌离境,回归外界。如此看来,只怕是没时间给自己修道进阶了。
不过白牧尘也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他原本就是个半吊子,进不进阶的,灵气还是存在了体内,只是需要时机罢了。况且他境界再高,修为却只堪比筑基,又有何用,没得给人笑话罢了。
到第十月中旬,冼少主终于睁开了那灿若星河般明亮的双眼,眉间痣也瞬间恢复了生气,他仿佛刚入尘世,仍有些不适应,还颇为戒备地环顾了一番四周,直到看到阵外正抱着两只硕大的牵机鼠打瞌睡的白牧尘,才稍稍平复了心绪,眼神恢复到正常冰点。
“咳咳。”冼星辰故意清了清嗓子。
白牧尘瞬间被惊醒,连带着怀中的牵机鼠都被摔到了地上,小家伙们骂骂咧咧地跑开了。
“诶,你醒了啊!真的进阶到了金丹中期诶!”睁开眼见冼星辰悄无声息站到了自己身旁,白牧尘充满惊喜。
“抱歉,你久等了。我为极阳命格,每次进阶都极为艰难,因而耗时也久,倒耽误了你悟道,出去必做补偿。”冼星辰上前将白牧尘拉起淡淡道。
白牧尘瞪大双眼大感无语,“什么?补偿什么的先放一边。你竟管十九岁进阶金丹中期叫艰难?你叫其他修士怎么活啊?”
冼星辰无奈,“若是寻常修士,修为、感悟已至关口,破境至多不过一月,我却用了将近四月,且这已经是我为了你在外等候提早出关的速度了。”
“那你这极阳体质究竟是好是坏啊?”白牧尘疑虑道。
“自然是好,我进阶用时虽久,效果却也很明显,极阳体质可令我每一次进阶都根基深固,如此到突破大境界的时刻也能少许多麻烦,实力也比同阶修士强出许多。”
“哦哦哦,难怪你敢孤身单挑那沼泽巨鳄,连吞天蟒也要砍上一砍,实在顽皮!”
冼星辰,“......”那下次到底救不救?
“对了,介绍给你认识一下,这是囡囡跟仔仔,是咱们上次遇见的那两只牵机鼠的两只小宝贝,才不到三个月大呢。宝贝们快见过冼哥哥,没骗你们,今天终于让你们见到活的了吧。”白牧尘拉过躲在石头后边的两只十分害羞的牵机鼠宝宝,大方介绍道。
两只牵机鼠咬着手中的竹子,无忧无虑的,也不知听没听懂。
“我从前也不知道,这牵机鼠每日吃的忒多,倒是没想到三个月竟能长这么大!”白牧尘拉着冼星辰咬耳朵,“不过这两只脾气大的很,你可不兴在它们面前说它们胖啊!”
冼星辰一脸无语,“难为你了,是我的疏忽,让你缺了陪伴......”
白牧尘一脸便秘,“好好说话!人家牵机鼠爹妈已经同意将仔仔囡囡送与我了,它俩现在管我叫爹爹呢!”
冼星辰颇为头疼地扶额,那牵机鼠一生生一窝,自己难养活,倒是找到了白牧尘这个兴致勃勃的冤大头。
“仔仔好可爱,囡囡别吃醋,你最漂亮了宝贝......”
“闭嘴,我们该上路了。”
“太棒了!有了我这两个宝贝在,以后去哪都有窝住咯!”
“闭嘴!”
“不行,我一个人兜不住,你得替我背一个。”
“不背!”
“人家可是孤零零等了你三个多月......”
“......把背篓给我!”
“冼少主真好!仔仔快谢谢叔叔!”
牵机鼠将一根竹子递到冼星辰嘴边,“......”竟然真的听得懂人话,看来那厮三个多月来自言自语的还没疯......
走出这片翠林,再次回到灵气广袤无边却充满杀机的秘境,两人顿觉呼吸都压抑起来。
“再叫我碰到那吞天蟒,我定将它打回蚯蚓进化之前!”冼少主记仇得很,眼神凶厉环顾了下四周。
“那咱们回去找它?”白牧尘见他豪言壮志,不由得兴奋道。
冼星辰稍作犹疑,又背过视线道,“尚且放过它,继续游历,找寻门派之人要紧。”
“你真的打得过吗?”白牧尘嘴贱道。
冼星辰脸色一沉,似乎要发怒,急促呼吸了几个来回,最终只将背篓狠狠盾在地上,飞速朝前走去,“不背了!”
白牧尘只得一前一后各一只,急忙追上去道歉,“我错了大哥!别跑啊,真的背不动了!黑黢黢的我怕啊啊啊啊!”
两人不再继续往南,一来试炼即将结束,再往南未知太多恐生变故,二来此行颇丰,也没必要再去冒险,只在回程的路上多打打低阶妖兽,充实一下储物袋即可。
后半程借着补偿的名义,冼星辰打下的多数凶手内丹都收入了白牧尘囊中,尤有几只五阶凶兽,诸如剑齿妖虎、白目魔狼等也算极为少见,还打了一只犀角兽,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那两派修士追的那只。
唯一可惜的是最初冼星辰送给他的那颗巨鳄妖丹,在被吞天蟒卷走的时候掉了出来,也不知道落入了哪位好运之人手中。他们回程也再没遇到此类妖兽。
眼下,白牧尘连这些稀有妖兽的皮肉都没放过,央求着冼星辰用他的爱剑不渡,将皮肉切割分离,都装进了自己的一方世芥,同里面两个宝贝牵机鼠的翠竹存粮做伴。
偶尔嘴馋了便割几片出来烤着吃,也算不负冼少主一番劳作。
这天夜里,两人两鼠照常找了片空地驻扎休憩,白牧尘嘴上说着有了这俩小宝贝,以后都不愁找不到窝了,临了到头需要他那俩宝贝搭窝的时候又是一千个不愿意了,什么孩子还小、伤了指甲、等不及要睡了......一大堆借口,最终还是两人踏踏实实搭法帐。
冼星辰坐在法帐之内打坐,白牧尘在外边凑近篝火都俩毛孩子玩,一派和谐。
“救命啊!”
白牧尘瞬时站起身,“是花戎的声音!”立刻飞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追去。
冼星辰亦是立即随其前往,临走前还不忘替他把俩毛孩子拎进法帐。
“小姑娘,我们几位哥哥也不强求你那芥子里的其他东西,只要那颗妖丹。你若识相还好,若是不识相......哼哼,少不得废了你的修为,带回去给我大师兄做炉鼎哈哈哈哈。”只见几个筑基中期,身穿蓝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团团围住形容憔悴的花戎,正猥琐笑成一片。
白牧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身站在了他们身后,冷冷道,“哦?那几位不妨看看我做不做得这炉鼎啊?”
几人立时回头,这人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
“牧尘师弟!”花戎眼见帮手已到,还是失踪已久的小师弟,立即崩溃大哭起来。
“呦,看不出来你竟还有个金丹期的小师弟,莫不是早就成了人家的炉鼎了?”几人色厉内荏,慢慢后退,亦在思量着五打二,筑基中期对金丹初期的胜算,似乎想要放手一搏。
“再不走,便留在这儿吧。”少年身后传来另一道少年的声音。
几人一看,竟是冷面小阎王冼星辰,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立时就奔逃四散了。
“哼,便宜那几个狗东西了!”白牧尘咬牙道,又连忙上前扶住昏昏欲倒的花戎,“小师姐你还好吧?”
“不好,呜......一点都不好......我们都还以为你死了......哭了大半宿呢......你个臭小子!还在这吃烤肉!本姑娘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姑奶奶,给您,都给您......半座山的肉呢,绝对管饱!”
“这儿怎么还有两只活的,现杀吗?”
“什么鬼,这是我儿子!”
“你果然是被妖兽拐走双休去了,儿子都那么大了!还养的这么好!呜......”
白牧尘偷偷看了看冼星辰,“......”
冼星辰微微捂嘴,可恶,憋笑憋得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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