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收拾东西,本座要下山寻珠!”杨山阳一把取下清心卦玉,一派正义凛然地昂头道。
“掌门大义!”内门为数不多的十数弟子纷纷俯身道。
此刻被它握在手中的清心卦玉依旧散发着温润无害的白光,充沛的灵气纷纷拥入握住它的大手之中,大手的主人却浑不自知。
骤然,天地有感,释出一道凌厉非常的青色天雷,直指长恒山清涯峰峰顶,吓了众人一大跳。
“这……青雷……不是晋升元婴的渡劫雷吗?我派竟有哪位金丹修士要渡劫吗?”一小弟子迷惑道。
此时掌门杨山阳汗如雨下,他只觉体内灵力满溢,识海更是在无限膨胀,头痛欲裂,经脉逆行似要走火入魔般。“好像……是本座!”
修者进阶有四大门槛,练气到金丹多看机缘与天赋,讲究一个水到渠成,但金丹晋元婴却是实实在在要从天道过明处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越往后越来劲,更遑论元婴晋渡劫,渡劫至飞升得需要经过天道多么苛刻的考验了。
“啊,掌门金丹臻满,要晋元婴啦!”小弟子反应过来道,丝毫没察觉这说渡就渡的奇怪时机,杨山阳不日前还是金丹初期呢。
“快……快为本座摆阵、摆阵避雷啊!”一般人破升境界都是在有所感悟后进入洞天福地打坐苦修,再配之辅助晋升、阻挡天雷的法宝法阵,做好一切准备才会安心破境。哪有人像他这样,既无所感,更无准备,说升就升的……真的是要了老命了。师祖啊师祖,弟子都还没去寻珠呢,您可别急着召我去侍奉您啊!
门内弟子顿时乱成一锅粥,掌门不过一百二十岁就晋升元婴不可谓是当世英才,真真是大喜,但这避雷阵怎布,实在也不是他们一介刚筑基的小弟子该知晓的啊,“坏了坏了,大师兄出门游历,长老们纷纷闭关,门内又无人主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第二道天雷降下,直接劈进殿内,房顶立时一个大洞,吓得小弟子们四处乱窜。
“你们快走!退出殿内!”杨山阳急道,此刻他体内灵气充沛,正好没处使,用来抵挡天雷再合适不过,但若毫无外物辅助,也不知能撑多久。
天道无情,足足要劈七七四十九道。杨山阳平时疏于实战,一派乱打全出于求生本能,半柱香后已是精疲力尽,体内灵力将近于无也只是勉强接下四十道,莫非真是天命如此?杨山阳一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残血,却无意间摸到了一块硬物,拿出一看,是那块清心卦玉。
“对了,就是你这家伙突然传我灵力,害得我无故破境,这因果你可得替我背,我要是没了,你也别想再去找洗尘珠!”
那卦玉竟似是听懂了人语,灵气大涨,直接脱手而出飞向屋檐,慢慢释出一道莹白色屏障笼下全殿。此刻第四十一道天雷劈下,直直砸到屏障之上,却如羽毛轻落,殿内感受不到丝毫。
“这破玉有这神威,早干嘛去了!害得本座还要以身试雷!”杨山阳气的又吐出一口残血,昏了过去。
阴云散去,阳光普照下,弟子们才敢上峰替掌门收尸,有的弟子早已捶地痛哭,掌门这才上任数月,一代英才就此丧命天雷之下,简直惨无人道哇!
“掌门……呜呜呜……”
众人小心翼翼踏入主殿大门,只见殿内虽然早已残破不堪,却仍有灵气涌动,正殿中央是掌门伏倒在地,一块白玉静静垂落于胸前,一派圣洁光景。
“掌门遗容竟还如此干净,丝毫未被天雷劈焦呢!”有不知事抽泣着的小弟子天真道。
“遗……遗你大爷!”
“掌门怎么骂人!”小弟子停止抽泣不服道,但又瞬间反应过来,毛骨悚然,“掌门诈……诈尸啦!快快补刀!”
众人“……恭贺掌门成功渡劫,晋升元婴!”
小弟子瞬间瘫软,“快补……补刀杀鸡,好好庆祝一番才是啊!”
杨山阳在弟子的搀扶下艰难起身,一手拾起胸前卦玉一看,见这玩意儿此刻又恢复了从前普通挂件的模样,不再通体发光,想是刚刚灵气耗尽,又当吉祥物去了。
只得先把它放进了袖里乾坤袋,再做打算。
“待……待本座休整数月,再去寻珠!”说罢再次晕了过去。
“掌门明智!”杨山阳晋升元婴,容颜更是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十几岁,众弟子心中更多了恭敬。
山下凡尘间,白牧尘正饱受圣贤书之苦,如玉般姣好的小胖脸满是愁容。
夫子今天不知何故说他老白家朽木难雕,他说他家是卖布匹的,不雕木材,心想还真是白瞎了每年腊春里爹娘送去夫子家那些好布匹了,这都不记得。
惹得学堂子弟们笑破了肚皮,夫子更是气愤,日日叫他罚站。
他就说他不乐意来私塾,可爹娘别的能对他千依百顺,唯独这读书是一步不让,这不单纯影响他外出游猎的好兴致嘛,还得每月旬休才能出去浪,晚上又要回家写考论,更是煎熬,想想都觉人生无望!
“我儿今日在学堂又学了什么?”白石礼难得空闲在家享用午食,便招来儿子询问学业。
白牧尘正疯狂扒拉着碗中好吃的蒜蓉山鸡肉,自顾不暇道“今天看了《杜三娘误入风尘记》,情节跌宕起伏,甚是扣人心扉……”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什么风尘记?”白石礼撤下慈爱的面容与抚在儿子头顶的大手。
“就是额……就是《诗经》里边的一首颂情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您听过吧,就是这里边儿的哈哈哈……”犹疑片刻,白牧尘搜刮尽空空如也的脑袋瓜里所有的知识储备找补道,他就赌他的商贾老爹不读《诗经》。
“嗯……亲亲子敬,油油我心,写得好,我儿书没白读,还能读《诗精》哈哈哈哈!可比隔壁老赵家的强!”又覆上了慈爱的大手,嘱咐他多吃鱼,长聪明脑袋。
“爹,赵棠是我好兄弟,风尘记还是他借给我的呢!”白牧尘替兄弟辩解道。
“爹不管,他也读得懂《诗精》吗?”
“那他可做不到像我般如数家禽,他顶多背得出《三字经》嘻嘻嘻……”
“那就是我儿子厉害哈哈哈哈!”
入夜,白牧尘堪堪写完自己都看不懂的考论已是将近戌时,而他明早卯时就得起,日日如此简直是对他柔弱身体的无限摧残。他匆忙去院里围栏处看了看前几日辛苦抓来的野兔,见它还活蹦乱跳的,也就梳洗上榻了。
今夜星辰明朗,想必明日又是艳阳天。
方入睡,白牧尘就感觉自己跌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雾里,如何走也绕不出这团迷障,急得他哭爹喊娘,明知这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突然天降一束白光,跟他天生自带的白光竟有莫名的熟悉感,仔细一看竟是一块白玉。
那白玉似在为他指引方向,它所到之处白雾四散,很快就带他来到一座大山之下。
一位仙风道骨的神颜哥哥头顶玉冠,一身浅色长袍涌动间金丝闪熠,臂间托一拂尘,自山间小径缓缓走来,这人长得是真好看啊我滴天爷,白牧尘都顾不上奇怪,只剩两眼痴迷了。
“找到你了,洗尘珠!”道人拂尘一甩,装逼上头只差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诶不是,什么猪?神仙哥哥,小弟虽算不上清瘦,也不至于说我是猪吧,太无礼了!”白牧尘不爽,本公子脸上这点婴儿肥,到哪儿谁见了都是一句白家好福气,生了个可爱漂亮的公子哥儿呢!想他在私塾背不出书时,夫子都没骂过他蠢笨如猪,他最讨厌猪,至今记恨着去年岁上山野猎被野猪追的囧事!
不过先前引路的那白玉却是对他十分亲昵,直围着他打转,他一伸手就立刻飞到了他手中,然后他就如同坠入了深水之中直往下沉,梦醒了。
窗外东方吐白,他院子的鸡厩里,那只待宰的野山鸡也跟着打起鸣来,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什么莫名其妙的怪梦啊……”白牧尘只觉有些头痛难耐,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罢了,今天不去上私塾的理由有了!
“爹,儿子今儿个身子不爽,怕是上不了课啦!”
“儿子,你等会儿,待爹吃完这碗面去取了家法来,你身子就爽利了哈!”
又是一个鸡犬不宁的早晨,白牧尘踩着私塾的开课钟声匆匆进了门,额头还顶了个大包,惹得过身的同窗们捂嘴直笑,“哈哈哈白牧尘又被他老爹修理了!”
“哼,就他那榆木脑袋,天天只会偷鸡打狗的,也不知来咱们私塾读什么书……”
白牧尘目不斜视,直接往自己座位走去,总有些看不惯他的长嘴妇,背后说人坏话,本少爷才不与你们计较哼!嘶,白牧尘摸了摸额头,这黑心老爹,刚刚还好有阿肆替我挨了几下,不然他今天这屁股也废了,还上个屁私塾!
“白牧尘今日早课迟到,罚站一日!”门口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夫子手捻长须,眼神不善道。
“是!”白牧尘早知道这老夫子看他不爽,事事要针对他,他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习惯了,得嘞,留了屁股来私塾也没地儿坐,被排挤就是他们帅爷们儿的宿命,他懂的……下午本少爷就逃学,弹弓都带好了!
“赵棠赵棠,午后等我信号,咱们去城郊打野兔,给我家长生兔逮个伴儿!”白牧尘趁夫子往窗外吐老痰,悄声道。
“好嘞”赵棠早就被那些个之乎者也绕得昏昏欲睡,此刻得了兄弟指令瞬间满血,擦拳磨掌只待午后了。
“那咱们要不要顺便去长安街马坊看看咱们买的小马驹啊,还能拉去城郊溜溜呢,多威风!”
“也行!”白牧尘想着的确挺久没见半月前自己与赵棠两人花光了私房钱才高价买来的西凉纯种的小马驹了,一直寄养在城西马坊,每月专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也不知长大些没有,能不能骑了,想想就心痒。
白牧尘肆意这十多年,别的癖好没有,就爱与大自然亲近,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物都想养,奈何爹娘不让,才只能隔靴搔痒捉些野鸡野兔解解手馋。
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人打发书童应付了夫子来到马坊,见了那小马驹才被马师告知,近日?都传起了畜病,正是严重,实在不宜将马驹带去城郊。两人这才只得作罢。
“我听我侍童阿泰说,前几日有一猎户在城郊西门山上打猎莫名失踪,村民们上山寻,最后只找到一身血衣,都说那山生了妖,很是可怖呢!咱们可不能去那儿涉险,咱们今儿个去畬山如何?”赵棠那侍童小道消息很是灵通,但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的奇闻轶事,偏赵棠很是当真。
“畬山不是有虎吗?就咱们这小弹弓能冒这险?”畬山有虎是出了名的,这赵棠竟被这种不着调的传言唬得都敢去畬山了,白牧尘却是不以为意,“就去西门山,可不兴听你那小厮道听途说。”
赵棠一向还是以白牧尘为头,不单是因为他好看,主要是气质这块就很大哥,便爽快道,“行!”
然后他们就在西门山上迷了路,明明是摸透了的老路,可就是回不到山下,眼看就要天黑,若是被困在山上过夜也着实有些危险。两个半大少年此刻都有些慌了起来。
“牧尘……咱们这是碰上……碰上鬼打墙了吗?明明就是原路,怎会到不了山下呢?”赵棠立刻就想到了阿泰故弄玄虚讲的那些传言,顿时有些腿软,只能紧紧扒拉着大哥。
白牧尘此刻也有些不安,就一条下山的路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怎么都不正常,实在是有些怪力乱神了。
“牧尘,你赶紧试试发光,发光能不能打破这鬼玩意儿!”白牧尘天生能发奇光他这好兄弟是知道的,小时候也经常在夜里一起当夜灯玩,看白牧尘收放自如的,很是有趣。后来大了,为了不引人侧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白牧尘也就没再在人前显露过,怕容易被视为异物。
“我……我试试!”说罢便凝神聚力,汇于掌心,瞬间白光大盛,往前一推,一条下山的康庄岔路立即就现于眼前。
“成了成了,牧尘,果然是鬼打墙!”赵棠兴奋得直跳。
白牧尘却只觉身后一股凉意,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凝视着他们。
于是他猛一转身,白光就照上了一位身穿白衣,双瞳碧绿,满脸白粉还长着长毛的人形生物,正阴恻恻地站在他们身后,伸着长长的红色指甲就要往他们肩上搭。
“啊啊啊,妖怪啊!”赵棠顿时吓得不管不顾一把推开白牧尘就往山下跑。被推得倒磕在石头上的白牧尘一脸猝不及防,“我去,赵棠你这混蛋!”
那白毛女立刻就将目标对准了白牧尘,呲牙咧嘴地扑了上来。
白牧尘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白光往前一推,竟真的将这妖怪吓退大几步,绿瞳都变红了。白牧尘抓紧时机从地上爬起就往山下跑。
那白毛女似是被狠狠激怒,“喵”地一声立即追了上来,原是一只大猫妖!白牧尘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逃,那猫妖竟一时都有些追不上。
白牧尘目无前路,只往山下跑,一不留神间就被什么东西绊倒,顺着山坡直直滚了下去,余光间看见倒在路中间那物什竟是早就跑了的赵棠。
这蠢货想是在跑路途中被石头绊倒,直接摔晕了过去,真真是被这废物坑死。
白牧尘光滑的脑袋瓜在磕在路旁的树桩上晕过去的最后一刻想道,天要亡我,大猫啊大猫,请一定先吃赵棠那厮蠢物,没准吃完你就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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