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熹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却迟迟不敢上前查看那是什么,靳渊却一直注视着他,一时间,车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直到开进市区,褚熹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两声,他才掏出出来,见来电显示,他微微皱眉,随后摁掉了。
“怎么不接?”
褚熹把手机塞回兜里,搪塞道,“垃圾广告推销的,不必在意。”
可过了一会,手机却又震动起来,褚熹刚想挂掉,却听靳渊淡淡开口,“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褚熹。”
闻言,褚熹似乎无声地重重叹息了一声,那眸中似乎有化不开的愁绪,复杂得让人解不清,他还是摁了接听,随着电话的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
“怎么不接我电话?果然是翅膀硬了啊——”对头声音顿了顿,随即又陡然变得更森冷,“儿子。”
这话让靳渊不禁心头一震,那是褚熹的父亲?
褚熹却只是笑笑,“这里没别人,不必装了吧?褚先生,您这大忙人如今怎么抽出手来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呵……关心民生么?”
“褚熹!你别跟我来装疯卖傻那套!周文殊废物没打掉你那破店,我早晚也得把你带回来,别忘了你是褚家的儿子!”对面似乎大怒,声音陡然拔高,要有小孩子在这,只怕要被吓得哇哇哭。
“褚先生别闹了,当年是谁纵容自己的妻子对我百般凌辱?是谁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逼我学狗叫?
如今你儿子夭折,为着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想把我弄回去,做梦!”褚熹吸了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过往的恐惧一般,“你就算施暴力把我拖回去,我也会即刻自杀!你以为谁都是你?稀罕那点所谓的名声!”
闻言,靳渊眼圈通红,全身气血都在往上涌,似乎愤怒已经汹涌而来无法压制,这几句话却像锤子一般定定锤在靳渊心口。
关禁闭,地牢,逼学狗叫……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掌不自觉地握紧,褚熹这特么过得是什么鬼日子?!
“褚熹!你个混账——”
突然,面前冲出一辆大卡车,距离近在咫尺,褚熹大惊,忙打方向盘调转,可距离实在太近,车又有惯性在,千钧一发间,褚熹只觉耳边嗡鸣,似乎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
“褚熹!”
随后身旁那人挣脱安全带的束缚径直冲上来护住自己的身体,那人覆过来的时候,褚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似乎都要炸开来,他只能感觉到重重的压迫感。
“嘭!”
随后听到挡风玻璃骤然碎裂的声音,似乎玻璃碎片没入血肉,血溅出去的声音与那人闷哼交织在一起,随后就是无尽的眩晕。
“205国道发生一起卡车冲出事件,祸及当时一辆私家车,车上一人重伤一人轻伤,目前警方已控制局面深入调查……”
“急转!两个病人被车撞了!一人背部重伤!”
“让让!急诊!”
“急诊!”
耳边是无尽的慌乱,还有消毒药水的味道,靳渊似乎手中抱着什么不肯松手,似乎身体沉重地像被绑了块巨石沉入海底,那海底越来越黑,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游上去。
他似乎被带到一个封闭的实验室一样的地方,这里摆着各种药剂和玻璃器皿,甚至还有大玻璃圆柜,他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泡着好几个人!
他慌了,拼命地想逃,却被一个人抓住,那人疯狂地笑着,举起一把刀就划开他的脑袋,生生把一枚金属样的东西塞进他脑子里,任凭他怎么哭喊那人都无动于衷。
脑子愈发的疼,几乎要炸裂开来无法控制,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那天见过的新城公司创始人许盛峰!
“咳咳!”
猛地一声咳嗽把他胸腔里的空气咳个干净,靳渊的意识渐渐回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白墙,蓝色窗帘,以及身上的……病号服。
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慌乱地四下查找,终于在一旁的床上看到了褚熹,他没什么伤,却还是脸色苍白地静静躺着。
有护士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忙叫几个白大褂医生来,“你身上还有伤,先躺回去,张医生马上就到!”
靳渊没理她的话,指着一旁的褚熹道,“他怎么样?不会出事了吧?”
那护士把他扶回去,“没事,他就是受了点冲击,你这伤才是真重,玻璃碎片都扎你背上了,又遭受冲击……”
他只觉后背一痛,似乎牵动背后的伤,疼得他眉头紧蹙,冷汗直流。
医生匆匆赶来,查看一番他的伤口后,有些严肃地看着他道,“你的伤很严重,建议住院治疗,不要乱动,跟你一起送来的那位先生情况好些,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不必担心。”
听医生这番话,靳渊才松下口气,“谢谢。”
那医生点了点头,又例行询问一些状况,便又推门离去。
褚熹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动了动身子,缓缓掀开眼帘,迷迷糊糊中窥见陌生的环境。
这是……医院?
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是去送花……
他抬手摁了摁额头,只觉胀痛,遽然间,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惊了一惊。
不对!当时一辆卡车直冲过来……靳渊呢?!
顾不上穿鞋,褚熹掀开那道浅蓝色的隔帘,只见靳渊头上缠着绷带,侧躺在病床上,后背也满是绷带,甚至还隐隐渗出血液。
褚熹一日水米未进又骤然受卡车冲击,站起来没走两步便体力不支,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声音却把靳渊惊动了,他睁开眼撑着起来,回头见他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样子,顾不上背后有伤就掀被而下,扶起褚熹的肩膀,“还没好全就下来,褚熹,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
褚熹撑着缓缓起来,嘴犟地瞥了他一眼,“我说靳先生,咱俩到底谁伤得更重?到底是谁该先反思?”
“……”靳渊撇了撇嘴,“我看你全身上下嘴最硬吧?滚回去躺好!”
靳渊无奈地抚着他的肩膀将他缓缓扶起,感受到那双有力的手抚上自己的肩膀,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安稳感从这人手掌心释放,褚熹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偏移了。
“所以你感觉怎么——”
他刚刚坐好,忽而抬头,却见靳渊却也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似乎十分严肃似的,“褚熹,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什么?”似乎惊了一惊,“你想起来什么?”
靳渊抬眸看着他,不知怎的,褚熹总觉得那眼眸中藏着淡淡的忧伤似的,只见他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我是京郊实验室逃出的实验体。”
“什么叫……逃出的实验体?”褚熹骤然听这话皱了皱眉,似乎自己的话都很难言一般。
“我有记忆以来,就被人关到一个实验室里,那个工程师很疯,会把一种芯片强硬植入人脑中,炮制出来的人……怪物,会变得极易控制,从此失心失智,变成**机器人。”
褚熹被震惊到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
难怪他会在实验室爆炸那天浑身是伤地困在他家门口,难怪他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怎么敢做这种事?
褚熹只觉心口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搅他的血肉,无法控制的颤抖笼罩全身。
他们怎么敢?!
靳渊抚了抚他的肩膀,眸底的忧伤像是掺杂了什么复杂的情绪似的。
察觉到靳渊眸底的变化,褚熹抓住他衣领,“你想做什么?”
“褚熹,感谢你这几天给我的人间温情,这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过的。”靳渊拿开他的手,缓缓直起身子,“但我该走了,我需要拿回我的公道,我要让阳光撕裂那个魔鬼,让我的同胞脱离苦海,褚熹,这一趟,我必须得去。”
“不行!你……你伤成这样怎么去?!”褚熹连忙抓住他,满眼都是抗拒。
靳渊却笑了笑,这笑却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僵硬了,就像里面的寒冰已经全然化掉,化得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没事,改造过后的身体自愈力强,我感觉不到痛。”
随后那人身形一顿,俯身下来贴近他,似乎带着试探地吻上褚熹的额头,褚熹也是一怔,“你……”
似乎那人正在经历什么重大心理斗争似的,褚熹只觉得那冰凉的嘴唇吻上来时都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轻轻地犹如鹅毛掠湖,不留一丝痕迹。
说褚熹没感觉是假的,他与周文殊也算竹马,也曾有过一段少年心动的日子,可那都不像面前这人这般小心翼翼,被人这样偷偷摸摸地觊觎着,褚熹心里突然生发出一种酸涩来。
靳渊缓缓放开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支蓝色的郁金香来,塞到他手中,褚熹一怔,“午夜蓝……郁金香?”
“我知我此去凶多吉少,但我至少不想抱憾终身,褚熹,我就是看不得周文殊拥有你,你扔掉他送的玫瑰香薰,我心里隐隐很高兴。”
他似乎眸色瞬间坚定起来,“他的玫瑰配不上你,这朵才相配。”
褚熹一怔,午夜蓝郁金香……花语不是?!
不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那人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褚熹。”
他抬起头,却撞见那人充满盈盈水光的柔情眸色里,“我无端坠入深渊,你就是我的救赎。”
两人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就像缠进一个线团中,纷乱复杂解也解不开。
不等褚熹问出来,靳渊迎上他的目光,“当时我从实验室逃出来,满身伤痕,迎头看到了远处的灯光……是你在打着灯晨跑,所以褚熹,是你救了我。”
这话让褚熹久久不能平静,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么?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去送死!”褚熹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
“那个工程师能做到那种地步,实验室内部肯定森严缜密,报警……我们报警!”褚熹说着就颤抖着要去拿手机。
却被那人的手摁住了,褚熹抬头,却见那人摇摇头,尽是叹息,“许盛峰名声在外,没人相信他不是个造福人类的科学家而是个恶魔,没有证据,警察是不会信的。”
“还有褚祯……他在锦城有势力,我去……”
靳渊摁住他,“我不想让你去面对那个混账,褚熹,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至少你不能就这么莽撞地去送死!我们商量一下对策,那许盛峰肯定有可攻破之处。”
“靳渊,你不能就这么去,法律会给每个恶魔该有的惩罚,不该脏了你的手赔进你的一生。”
闻言,靳渊神色一动,“他……性情倨傲,或许可作为突破点。”
见他神色松动,褚熹只觉心里的巨石落了地,“这就是了,他还有什么行动比较可疑么?”
“……他做的事都很匪夷所思。”顿了顿,“但有一件我很在意,他是怎么避开锦城官方,运来那么多人的呢?”
褚熹微皱眉头,心却一沉,那肯定有保护伞在给他保驾护航。
等等……那近日京郊附近接连发生的失踪案,有没有可能也是他干的?
褚熹不自觉地问了出来,靳渊闻言静静思索了一瞬,随后沉默地点了点头,那神情不言而喻。
“那我们就把这个作为一个突破口。”
没几天褚熹就出院了,回花店第一件事就是去调查京郊失踪人口共同点,以及他们最后去的地方,最后,褚熹和靳渊就将目光锁定在一个酒厅,说是酒厅,其实鱼龙混杂,里面就是个地下交易所。
远处实验室中,各种难闻的气味堆杂在一起,在最隐蔽的一间房里,有个人正盯着手机里的消息发出森然笑声。
“拯救人类身体素质的……健身新工程?”
那男人将手机撂在桌子上,左手撑着头,右手点了点那个隐匿账号,“有意思……”
“……你确定是这?”
褚熹忍着喧闹的酒厅歌舞,皱着眉瞥了一眼身后的靳渊,只见那人有些尴尬地一愣,随后干笑两声,拉着他找了个角落坐下。
“我进去之后,你留意周围动静,早点脱身回去,静待我传回数据。”靳渊忽而抱住他,轻声道。
“不是说好我去的么?你这张脸……太扎眼了。”褚熹状似有些嫌弃地瞥了瞥他的脸。
“咱俩到底谁更扎眼?”
褚熹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无奈,再睁开眼时,已经严肃下来,“别扯了,你这张脸在他库里存了档,我去比较妥当。”
“小哥哥,怎么在这坐着也不喝酒啊?要不要喝一杯我们的独家配方?”
正说着,一个身着包臀裙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颜色很漂亮的酒。
褚熹推开靳渊,接过一杯粉中带蓝的酒,笑着站了过去,“当然,小姐这么漂亮,端的酒想必也是唇齿留香。”
那小姐姐陡然被褚熹搂住腰,只略微颤了颤,就笑了一声,“那咱们坐下聊?”
靳渊微微皱了皱眉,可却还是像在抑制什么似的,转身走了。
那一杯酒下肚,褚熹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身旁环境太过嘈杂,酒厅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到他脸上,晃过他的眼睛只觉不适,状似有些酒醉。
“小哥哥醉了么?”
闻言,褚熹晃了晃脑袋,颠三倒四地说了几句胡话,那小姐笑着将他扶起来,褚熹一路上半眯着眼睛,低低喃喃着“没醉”。
忽而似乎停了下来,耳边传来女孩喷薄而出的温热气,门陡然被打开,他被一股力道拽了进去。
还不等褚熹反应过来,那女孩已经被打晕倒在地上。
他自己也天旋地转,被人摁在墙上胡乱啃噬亲吻,直怼得他喘不过来气,那人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似的,房间里弥漫着两人低低的粗喘声。
“靳渊你可真行,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事……”褚熹终于能喘口气,瞥了一眼对方,却被对方的严肃眼神看愣住了。
“一会带好东西,万事小心。”
褚熹点了点头,余光瞥见那倒在地上的女孩,“一会把她扶起来吧,虽然被褚祯蛊惑,但毕竟错不在她。”
靳渊最后抱了抱他,才缓缓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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