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出，蒋序的困意少了几分。
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趴在桌上，竖起耳朵偷听旁边传来的声音。
听了几分钟，他感到有些无聊，都是在讲题，一句他想听的东西都没有。
又有点困了。
蒋序打了个哈欠，想继续睡觉。就听到教室前面有人喊：“周晏如，外面有人找你。”
周晏如对孟阮说：“待会儿再讲，我先出去一下。”
他一走，蒋序立马就从桌上立了起来。
孟阮还在垂头在草稿纸上面写东西。
蒋序假装不经意的说，“又有女生找周晏如了啊。”
孟阮没什么反应。
蒋序怀疑她没听到，于是凑近跟她说，“之前在七班的时候，就经常有女生找周晏如表白，不知道这次找他的这个是不是也是来表白的。”
孟阮总算抬起头来。
蒋序以一种羡慕的语气，继续添油加醋：“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是事实证明，脸长得好看，就是受欢迎啊。可惜……伤害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孟阮犹豫了几秒，没忍住道，“可是，刚才找他的是男生啊。”
蒋序为自己找补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受女生欢迎。”
他说完，注意孟阮的神情，看不出丝毫落寞和黯然的痕迹。
好像，确实对周晏如没意思啊。
蒋序忍住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卑劣心思，没立刻笑出声来。
孟阮“嗯”了一声。
她有点没太明白蒋序跟她说这些的目的。
联想起方才的一幕。
又觉得无比费解。
孟阮突然认真地问蒋序：“你喜欢周晏如吗？”
听到这话，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表情惊悚：“你干嘛问这种恐怖的问题？”
孟阮到底是误会什么了啊，蒋序严肃澄清道：“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刚才的话，你就当他发神经。”
就在这时，周晏如回来了，坐到位置上，“你俩在聊什么？”
孟阮不动声色的扫过周晏如的脸。
又想起刚才，被蒋序逼问着暗恋谁时，他脸涨得通红，说他暗恋蒋序。
再联系刚才蒋序的反应，可以明确知道，他不认为周晏如的话是认真的。
还三番两次的提及，周晏如多么受女孩子欢迎。
恰在此时，蒋序阴阳怪气的回答道：“我们在讨论，你可真真是受欢迎呢。”
孟阮抬眼，心头莫名得出了一个结论。
——蒋序是吃醋了吗？
他说完这话时，还朝她看了眼，仿佛在暗示，让她帮他说话。
孟阮点了点头，对周晏如说，“早恋是不对的，会影响学习。”
周晏如怀疑蒋序乱七八糟的给孟阮说了些什么，他心里发虚，故作镇定地说，“我没早恋。”
孟阮嗯了声，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不管是暗恋的是同——”她顿了下，而后说，“不管是暗恋什么人，都应该把学习放在首位。”
周晏如心里很害怕孟阮发现什么，所以并发现她这段话当中存在的认知偏差。
等孟阮走后，周晏如攥住蒋序的衣领，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给她说什么了？”
蒋序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衣领勒住，他装作摸样的喊，“救命啊，要杀人了！”
周晏如松了下来。
蒋序咳了两声，而后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帮你测试一下她对你有没有感觉而已。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晏如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你详细的说出来。”
“就说有很多人找你表白啊，你很受欢迎啊。”蒋序说，“她要是对你有感觉，肯定会吃醋吧，但是——”
说到这，蒋序就贱嗖嗖的笑起来，故意戳他伤口，“没有诶，nothing，懂吗？”
周晏如沉默了几秒，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嘚瑟什么？我有说是她吗？”
“反正我猜到了啊。”
周晏如平复了下情绪，平静地道，“随你怎么想。”
见他这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
蒋序又问：“那你怎么解释，你刚才在她面前，那么慌不择路的打断我的话，然后还说出暗恋我这种屁话来恶心人？”
周晏如没说话。
蒋序继续跟他掰扯：“还有，你干嘛那么紧张我跟她说什么了。”
等待两秒，蒋序勾起唇角：“是不是哑口无言了？我可是小侦探，这不就被我查出来了？耶耶耶耶耶！”
他愉快地在周晏如旁边唱起歌来。
周晏如冷不丁的打断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跟孟阮住在对门？”
蒋序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故意在炫耀吗？”
周晏如扯了扯嘴角，“蠢货。”
他神情正经了几分，似真似假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在学校的风吹草动，孟阮知道了，也就代表我爸知道了。”
周晏如眼也不眨，脸不红心不跳。
蒋序迟疑道：“真的？”
周晏如嗯了一声，平淡道：“你爱信不信。”他轻飘飘的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要喜欢早喜欢了啊，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听他这么说，蒋序半信半疑：“说得又有几分道理。”
时间就这么过去，上课铃响起来。
这个话题就有惊无险的被带过了，周晏如却没有多少听课的心思。
他写了几个字，突然停下来，脑海里浮现自己刚才跟蒋序说的话。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要喜欢早喜欢了啊，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周晏如嘴唇向下扯着，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摸了下心脏的位置。
好像，有点酸涩的疼痛。
-
下午和李相宜去食堂吃完饭，孟阮回到位置，看到桌上放着的，被折叠得工工整整的围巾，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写着：晚上不一起回去了，我要去网吧打游戏。
孟阮愣怔了下，她下意识转头。
恰好和周晏如的目光对上一瞬，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瞳仁黑黝黝的，色彩浓重，深邃而又淡漠。
很快他就错开她的视线，眼睑微垂，遮盖住瞳仁。
孟阮有些无所适从。
手指紧紧捏着那张小纸条，她又垂头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眼。
没有多余的，其他的原因。
好像只是因为去网吧打游戏。
可是，孟阮知道，不会只是简单这样的。
周晏如的情绪一向表露得很明显。
明显到哪怕他故意伪装成平静的模样，孟阮也会一眼看出。
她拿着那张纸条，从位置走出来。
坐到周晏如前排空位，周晏如原本装作认真的写作业，刹那间，他连题干都没心思读下去了。
也因此停下了笔。
孟阮直接地问：“你怎么了？”
按照往常，周晏如肯定就干脆的说出来了，然后要孟阮哄他，可是这次，他没办法说出来，他若无其事道：“没怎么，就是在写作业啊。”
孟阮皱起了眉头。
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很不周晏如。
她认真地道：“可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周晏如心一涩。
他用力抿了下嘴唇，哪怕极力掩饰，语气还是发着闷，“我就是想去玩会儿。”
周晏如没经历这种事情，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尤其是现在，孟阮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以前一样关心着他的情绪，他却不会再有之前那种窃喜的感受，反而心里更难受了些。
胸口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发着堵，让他透不过气来。
周晏如始终低着头，他胡乱的找了个理由，轻声说，“重点班的课程太赶了，我感觉好累啊，每天都在赶作业，还要被物理老师每节课抽上讲台挨骂——”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涩道：“我有些受不了。”
孟阮安静的听完他的话，也不太知道怎么安慰他。
因为高中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度过的，每个人都会有受不了，觉得难熬的时候。
“那你去玩会儿吧，放松一下。”孟阮轻声说，“之后再慢慢调整。”
周晏如嗯了声。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孟阮提出：“趁现在还没上课，要不去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周晏如垂着头，还是嗯了声。
阳台摆放了一排盆栽，据说是之前的二班班主任拿班费让班长添置的，为的就是学生学累了出来看一下绿色植物。
由于现在冬季，大部分盆栽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几盆绿油油的盆栽。
孟阮见周晏如还是垂头丧气的，她从旁边拿了一把小喷壶，递给他：“你可以给它们浇浇水。”
周晏如就跟个傀儡一般，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表情木然，迟钝的在那浇水。
孟阮见此，伸出手，而后顿住。
她表情僵住，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内心竟然萌发一种，想要揉揉他脑袋的冲动。
但由于身高差，她只是拍了拍他的背。
整个动作做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也就没发觉，周晏如一瞬的僵硬。
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李相宜打开窗户，探出头来，“孟阮，帮我扔一下垃圾。”
孟阮哦了声，过去帮李相宜扔垃圾。
李相宜笑眯眯地看着她，“谢了啊。”
而后啪地一声，关上窗户，避免外面的冷空气进来。
孟阮转过身，看周晏如面无表情，有条不紊地拿着小喷壶浇水。
一整排浇下来，让他感觉自己现在真是又蠢又呆。
孟阮走到他旁边问：“现在好点了吗？”
周晏如侧头，盯着她看：“感觉非常好。”
两个人站在阳台边上聊天，夜色沉沉缓缓的铺展，天边还残留着几点晚霞。
李相宜撑着脸往外看，突然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穿着普通校服的少男少女，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傍晚，并排站在阳台聊天，好像有别样的一点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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