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台待了一会儿，见周晏如情绪好了许多，孟阮才回到位置上面。
刚坐下，李相宜就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她看，眼底含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不太清楚状况，孟阮挠了挠脸，问道“怎么了吗？”
闻言，李相宜扯起唇角神秘的笑了下：“没怎么。”
虽然觉得有些不解，但是孟阮也没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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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晏如说了要去网吧打游戏，放学铃响起后，孟阮没急着收拾东西。
身旁的李相宜已经收拾完书包，“走了，明天见。”
孟阮含糊的应了一声，打算把手里的这道数学题写完再走。
因为放学，所以周围非常吵闹。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孟阮埋下脑袋，屏蔽掉那些声音，专心写那道题。
那些声音变得像是被什么蒙住，变得模糊且遥远。
身前的光线变得若明若暗。
孟阮顿了下，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径自坐到她的面前。
她抿了抿嘴唇，收敛思绪，写完手里的题目。
桌子被人轻敲了下。
孟阮抬眼，周晏如坐在略显狭窄的座位里，显得有些局促。他舔了下嘴唇，神情有些不太好意思，看起来又有点奇怪，声音像蚊蝇那般，“我不去网吧打游戏了，我们一起走吧。”
孟阮多说什么，只说，“好，我们一起走。”
周晏如唇角一松。
紧握的掌心合拢又松开，他站起身来，神情轻松，“那我在外面等你。”
孟阮嗯了声，她一边收着东西，一边发散思绪。
也许是因为方才她的开导，对周晏如起了作用，所以现在他幡然醒悟，觉得不应该那样郁郁不振，玩物丧志。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能够安慰到别人，引导对方向正确的道路上前进，也会给自己带来成就感。
可惜只对周晏如生效。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至少证明着她具备这样的能力。
孟阮背上书包，步履轻盈的走出去。
因为是放学时间，走廊上学生很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周晏如站在边上，靠着栏杆，视线似乎在看人群，又好像不是，有些漫不经心。
身后是漫无边际的夜色，他的神情放空，莫名多了些怅惘的意味。
意识到这一点。
孟阮脚步一滞，又眨了眨眼，是她看错了吗？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周晏如侧头，注意她已经出来，掀起唇角，朝她招手，“孟阮，这儿啊。”
一如既往的，懒散又欠揍的笑容。
孟阮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她走了过去，和他并排往外走。
之后也没再说什么话，孟阮时不时的，自以为很隐秘的打量他的脸色。
倒也没看出什么心情不好的蛛丝马迹。
她纳闷的垂下头，盯着脚尖往外走。
就在她垂下头的那刻，周晏如不太自在的摸了摸脸，掌心冰冷的温度，驱散了那股无处安放的热意。
他暗暗吐了一口气，而后练习似的扯了下唇角，又松下来。
心情貌似也随着唇部肌肉的起伏回落。
周晏如感到一阵无力，偶尔又像是力气太多了，导致心脏要飞速弹跳消耗掉力气一样。
但是，他的这一切变化。
孟阮都一无所知。
两人默然无声的一直到校外。
沿着左边走，过马路，再经过一座小桥，桥边栏杆挂着一些相亲介绍。
之前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好像是才挂上去的。
孟阮好奇的瞟了几眼，“咦，这个……”
还没等她细看，周晏如不耐催促：“还不快走，你明天不读书了？”
孟阮只好收回视线，哦了声。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小声嘟囔道，“我就只看了几眼，又不耽搁时间。”
又没有看很久。
干嘛直接就说她是不是明天不读书了。
“人家都是相亲的，有什么好看的。”周晏如语气不太好，他定定的看着她，“还是说，你不读书了，要和别人私定终身吗？”
孟阮一时被噎住。
她不就看了两眼吗，这就上升到要私定终身的地步吗？
似乎看出她表情的抗议，周晏如语气松了几分，可语气还是刻意严肃道，“既然没有那个意思，那就更不应该看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孟阮听完，不满道：“我哪有占着茅坑不拉屎？”
觉得他说话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见此，周晏如眉眼微微上扬，用轻飘飘又很欠的语气说，“那谁知道呢。”
孟阮本来还很认真的，可是听见他语气中的戏谑，她忽然顿住，注意到他微微勾着的唇角。
是在和她玩笑着的意思。
那点认真计较的心思一瞬没了。
孟阮没再说话，直接往前走。
倒不是因为生气或是怎么样，而是本来准备武装战斗，结果发现对方拿了一支小水枪滋你。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会产生一种是在欺负对方的感觉。
她不可能因为对方的水溅到自己身上了。
然后掏出大炮，一炮把对方轰死吧。
周晏如走上前，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孟阮看他，唇角一抽，很认真地说，“因为，我觉得你没达到让我一炮轰死的地步。”
周晏如：？
走完小桥，前方的路灯坏了一盏，光线有些昏暗。
不远处也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似乎在闲聊，手牵着手，走得很慢。
孟阮和周晏如很快超过他们。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孟阮！”
声音有些熟悉。
孟阮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
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个是她的前桌，何枝。
另外一个男生她不认识，长得高大清秀，皮肤白净，还有点腼腆。
何枝拉着男生走上前来：“我就说好像，果然是你！”说话的间隙，她的目光顿住，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孟阮本来还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人紧握着的手。
然而下一秒话题就延展到她和周晏如身上。
她顿时就想说不是，一道声音却比她回得还要快，“不是。”
这声音带有一种抽刀入鞘的利落和干脆感。
由于他回得太果断，竟然有点冷冽的意味。
孟阮不由得朝周晏如看去。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平静得过分了，倒像是刻意粉饰过的平静。
孟阮虽然心里怪异，但也没在此时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对何枝说，“他是我朋友，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啊。”
何枝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盯着周晏如看，方才由于光线，她并未认出来。盯了两秒，她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地说，“刚才没认出来。”
她笑了下，又说，“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周晏如瞥了眼孟阮，而后慢悠悠地道：“早恋会影响学习。”
当着早恋的当事人说这种话，何枝神情不太自然地说，“我们也没做什么。”
气氛莫名尴尬。
周晏如倒是神情自若，似乎根本不在意尴尬，他看向孟阮，问道：“你觉得呢？”
话扯到她的头上，孟阮愣了下。
这话是她之前振振有词说的，在眼下这节骨眼，哪怕她觉得有点尴尬，也不可能自相矛盾。而且万一，她说那种体面话，让周晏如误入歧途怎么办。
于是她硬着头皮点点头，“确实会影响学习。”
周晏如莫名勾起唇笑了：“所以你现在不会有男朋友，我也不会有女朋友。”
孟阮对这话感到有些莫名，还是嗯了声。
得到这样的回答，周晏如神情说不上是好是坏，他轻扯了下她的胳膊，而后转过头，“走了。”
背影利落干脆。
孟阮只好给何枝说：“那我们先走了。”
何枝笑了笑，挤眉弄眼地说：“去吧去吧。”
孟阮露出那种呆呆的表情。
何枝收敛了下，问：“怎么了？”
孟阮犹豫了几秒，还是没说出来，“没什么。”想到周晏如刚才的话，又为他解释了下，“他没有说你们早恋不好的意思，就是……”
她挠了挠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何枝笑眯眯地，“没什么，我都知道。”
知道？怎么知道了？孟阮表情一滞，又有些呆。
隔了几秒，她略带茫然地说：“那好吧。”
与何枝在岔路口道了别，孟阮这才往前面走去。
周晏如走得并不远，他步履很慢，像是在散步。
慢慢悠悠的，非常悠闲。
孟阮很快跟了上去，小口的喘着气。
她莫名想到周晏如明显铺垫而来的话：所以你现在不会有男朋友，我也不会有女朋友。
——我也不会有女朋友。
脑海内浮现他与蒋序之间奇怪的氛围。
一个刻意的“表白”，一个暗戳戳的试探。
那些莫名，令她摸不着头脑的东西，一切都以另一种方式，诡异的连接在一起。
孟阮犹豫了下，忽地仰头，冒出一句，“你喜欢蒋序吗？”
道路上汽车疾驰而过，卷起一阵劲风。
周晏如表情僵硬，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
孟阮瞬间有些心虚，她嘟嘟囔囔的，“算了。”
“什么算了？”周晏如敛起眼皮，语气不太好，“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孟阮闷不吭声，当作没听到那般，埋头往前走。
走了两步。
胳膊被人拽住，一股力道往后扯。
似乎她不说清楚，就不许她走了。
周晏如背着光，面容隐没在晦暗的光线底下，浮动着微小的情绪。
孟阮只好磕磕绊绊地说：“我以、以为……”她几乎不敢看他的脸，因为这样曲解脑补别人，让她感到很难面对，“对不起。”
周晏如没搭理她的话，自顾自地说，“我现在不会有女朋友，不是说我喜欢男的。”
他眉眼认真，字字清晰，“而是因为不能早恋。”
“听懂了么？”
周晏如弯下身，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孟阮脸上那种迟钝又呆滞的表情瞬间被吃痛的皱眉所代替。
她摸了摸额头，低声说，“知道了。”
周晏如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默然无语一路到家。
被戳破与意识到那种情感的萌发，不过短短一天。可对周晏如来说，却是无数个被放大被颠覆的瞬间。
他从前理所当然的，认为孟阮就该和他玩，哪怕这种行为**又无赖，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孟阮好像也没觉得不对。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度过几千个日日夜夜，在彼此眼中，对方都是特殊的。
所以，那道人与人的边界，在两人这里并不明晰。
周晏如也下意识的把所有行为归纳为好朋友可以行驶的权利。
可是。
既然是好朋友，他又为什么会如此自恋的把孟阮对他的关心与包容，当做她可能喜欢他的证据？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内心深处希望着，其实是孟阮能够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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