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安眠小兵终于阵亡了。
他浑身没了骨头似的,一头向后栽倒在宁忱的课桌上,一眼就看到了宁忱那张绝世神颜,想也没想,蔫巴巴地有感而发:“课本儿哪有你好看。”
宁忱一怔,嘴角微微一抽,显然没想到经过他的反攻,再加上一天课程的连环攻击,姓安的竟然还有力气、还有脸皮、还有手段扑棱。
不过他还有要事在身,懒得搭理,起身离座。
安眠属实被他这嫌飕飕的表情搞得有点小憋屈,还有点小不爽,一个腹部滚动,坐正了,眼皮一收,不再赏他半个光明正大的眼神,只肯偷偷摸摸的,赏他一整个余光——他看见那抹修长的身影,孤零零地一个人出去了……
他不知联想到什么,微微一怔,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有点贱兮兮的,想要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今天惨遭宁忱的一系列毒手,猛地打了个激灵,继而缩起脖子,绷紧眼皮,双眼发黑,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桌上轻轻敲打着,陷入思考,一看就知道肚里正憋着什么坏主意。
正魂走神外、呲着白牙咯咯坏笑呢,忽然听到旁边梁甜脸红道:“你刚才说什么?”
安眠那摇得正欢的小狐狸尾巴一下子停住了。
他终于魂归附体,从自己意淫的世界里拔了出来,抬起眼皮,懵懵地“啊?”了一声,“什么?”
梁甜脸红支吾道:“就是,刚才,你说好看……”
“奥……这事儿啊……”小狐狸的尾巴又重新摇了起来,摇得风流倜傥,不吝夸赞:“我说你长得好看啊……甜甜。”
甜甜:“……”
甜甜的脸更红了。
如果说方才,她的脸红得像苹果;那么现在,就是红得发紫,紫里透亮。
幸好这时有女同学来喊梁甜吃饭,梁甜没再说什么,红着脸、偷着笑,小跑着出去了。
看看……
安眠欣赏着甜甜娇羞的反应,心说:“还是有很多人都喜欢我的,不是本公子招人讨厌,而是有的冰块太欠cei。”
正陶醉着,这时赵围收拾完东西,回过头来,也说了一句:“安眠,咱们也去吃饭吧。你今儿刚来,还不知道食堂在哪儿吧?哥们儿带你去,顺便带你参观一下校园!”
“吃个屁啊!”唐新语和几个同学抱着篮球,站在门口喊,“先去打球儿再去吃饭。安眠一块儿来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格外喜欢运动,尤其喜欢打篮球,几乎是从紧密的课程安排中,争分夺秒地去打球运动。安眠也不例外,当然,比起打篮球本身,他更喜欢的是和同学们在一块玩闹。
于是,他刚才还一副光荣牺牲的样子,现在又精神焕发了,“喔吼!”一声,“去啊!”
少年风一阵似的,冲出了教室。
——
去打球的路上,几个同学跟他勾肩搭背,谈天聊地,问起他今天转学第一天的感受怎么样?对各位老师的印象怎么样?又问起他以前的学校情况怎么样?
这些个“怎么样”,安眠都轻轻松松、应对自如,除了最后一个——
“你那位后桌怎么样?”
“……”
不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眠登时眼皮一垂,脸色隐隐发青。
唐新语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灰心啊,宁忱那人就那样,冷冰冰的,不光是在班里,在整个学校里,也没见他跟谁交往。倒不是人家孤立他,毕竟他长得好看嘛,是咱们学校里公认的校草,很多女孩都上赶着追他,不过他这个人就喜欢独来独往的,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谁也不感兴趣。他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可别被他打击到了。”
“打击?”
呵、
安眠手抄裤兜,下巴微抬,冷酷地轻笑一声。
“我会被他打击到?”
笑话。
他轻飘飘道:“我迟早征服他。”
毕竟是他选中的,头牌宠妃。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微微眯起,视线漫不经心扫荡着整个校园,充满帝王般的野心与自信。
蓦的,他视线一定。
赵围见他盯着某个地方出神,纳闷道:“你看什么呢?”循他视线看过去,登时眉毛一挑,“小树林啊……”摸着下巴,奸奸笑道,“兄弟,你知道小树林是啥用的么?”
安眠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仍盯着小树林的某个方向——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熟悉到仅仅用一天的功夫、就让他以“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的深刻印象所记住的人,正往小树林深处走去了……
不过他没多看,很快收回目光。
结果下一秒,就听赵围爆出了一条劲爆的消息:“小树林是小情侣幽会的地方!”
他猛地一怔,“啥???”
又迅速回头往小树林看去——
宁忱刚好消失在小树林深处……
所以,宁忱去小树林干嘛了?
难不成,是跟哪个女生幽会去了?
越想越有可能……
安眠心里冒出来一个红眼小恶魔,露出尖尖的小牙齿,嘿嘿一笑,心说:“被我抓到把柄了吧?早恋?这在学校可是犯了大忌!该当何罪!”
正当小恶魔磨刀霍霍,准备开宰,却又有个小天使安眠闪烁着圣光,飞了出来,拿着权杖,敲打了几下他的头,训道:“青春期谁还没有个躁动?威胁人家是很可耻的。”
小恶魔安眠抱着臂,噘着嘴,不服气道:“可谁让他不喜欢我的?”
小天使安眠双手合十,一脸岁月静好,阿弥陀佛道:“你又不是人民币,还能人人都喜欢你?安施主,本尊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安施主捂着脑袋,左右纠结一番,最终决定,取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看宁某人后续表现再做决断。
——
翌日。
学校。
安眠为了上课打起精神来,可谓十八般武艺统统耍尽,还冒着晚上失眠的风险,特地买了咖啡提神,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可奈何课堂的杀伤力太大,他的眼皮终究还是患上了重症肌无力。
他昏昏欲睡苟了三节课后,终于苟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也就是吃饭前的最后一节课。他饥饿的肚皮终于治好了他的眼皮,得以高抬贵皮,重获光明,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他咕噜噜滚着一双明亮的眼珠,率先看了一眼钟表,发现离下课还有三十多分钟,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眼皮还是痊愈得太早了。
不过再睡也睡不着了,毕竟三十分钟后就要解放了,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就是不知道干点什么才能打发下时间?想了想,撕了一张白纸,握笔在上面挥舞了几下,一把将纸条推到他同桌面前。
梁甜偷偷扫了一眼纸条——
甜甜,你中午打算吃什么?我这里有瓶牛奶,你中午拿去喝吧。
刚看完,桌洞里就“咚”的一声轻响。她低头一看,一瓶海盐芝士味的牛奶已经躺在自己桌洞里了,她登时脸又红了。
安眠一手托腮,一手转笔,笑眯眯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脸红,立马又找到了新话题,大笔一挥,唰唰唰,飞快鬼画符了一串字,再度把纸条推到梁甜面前。
这一回,他是发表了慰问:你的脸怎么总是红彤彤的?很热吗?
梁甜:“……”
他不关心还好,一关心,她的脸更红了。
就在这时,“梁甜。”老师忽然叫了一句,“你起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问题是什么?
梁甜不知道。
“-_-||……”
方才她一门心思都在“安眠这个大帅逼送她甜品”的事上,生出了几分旖旎情绪,走神了,哪里听到是什么问题。
她犹犹豫豫站了起来,吭吭哧哧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老师肃了脸色,提醒道:“上课要好好听讲,不要走神。你就先站着吧,长长记性。”
梁甜点了点头,一张小脸顿时又红了几个度。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被老师罚站。像她这样的尖子生,罚站是奇耻大辱,只觉得一张脸皮都被扒下来踩了个稀巴烂,接下来安眠再与她说什么,即便是安慰她,她也摇头不理了。
失去了梁甜这个话搭子,安眠登时又无聊起来,左思右想,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绝妙的点子——嘿嘿……
他憋住了不笑,大笔一挥,又龙飞凤舞了一行字——
宁宁,你是不是有女朋友?跟哥哥说实话,哥哥绝对替你保密。
写完,攒成纸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后一丢。
随后,他托着腮,静静等待着佳音……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一分一秒地过去……
佳音迟迟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有静音……
他憋住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翘起的嘴角也自觉地趴了下去。
他心说:“不理我是吧?哼、有你后悔的……”
于是,唰唰唰,又写了一张纸条,咻,向后一丢。
几分钟过去,仍是没有回信。
他发挥着铁杵磨成针的匠人精神,又飞快写了一张,向后一扔。
没有意外,仍是不理。
再丢一个纸球。
还是不理。
没关系,对方越是不理,安匠人越是来劲,嘴角噙着笑,轻轻抖着腿,一手挥毫洒墨,另一手跟耍杂技似的,咻咻咻,一个接一个的纸球向后抛着。
只见一个纸球一个纸球向后飞舞着,在空中形成接连不断的抛物线,不过多时,宁忱的课桌上便堆满了白滚滚的小纸球。
而老师,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安眠——”
安眠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我在……”
老师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安眠双手背后,随口一编,无辜道:“回老师,我向宁忱同学借学习工具,但他不理我。”
老师阴沉沉的视线看向宁忱,“宁忱,是这样吗?”
宁忱当然:“不是。”
这个答案回复得丝滑无比,毫无意外。
安眠:“……”
老师:“……”
老师抬了抬泛着冷光的眼镜,哼道:“安眠啊,我看你就跟你同桌作伴,你也站着吧。”
于是,安眠同学光荣领了罚站牌。
至此——
小天使安眠阵亡,捂着胸口,吐血倒地。
而小恶魔安眠桀桀坏笑,成功上位。
小恶魔安眠回头,暗搓搓给宁某人扎了一记小眼飞刀——
你给本恶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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