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兄长。”子夫呼喊着自己的母兄,她和少儿一左一右的架着那个昏迷的小子,刚才那位并没有进门的打算,现在已经离开了。
“怎么了?”
卫母和长子闻声而来,看到她们俩扶着一个男人,还吓了一跳,长子问:“这是谁啊?”
“他是我在府外碰见的,看起来像是饿晕了,咱们帮他擦洗一下,再喂点吃的吧。”
子夫把来龙去脉说的清楚,她其实有点懊悔自己给家里找了个不知所谓的麻烦,但又实在不忍。
反正现在家中也不缺一口吃的,如果真是个坏的,他们一大家子还怕教训不了一个半大小子吗。
卫母也是这样想的,她点点头,支使长君把人安置好,自己则是打了一些水,水是冷的,烧水太废柴木,他们一般也不用。
她把帕子透湿,先给人擦脸。擦拭间,少年原本脏兮兮的面目变的清晰起来,变成了卫母熟悉的样子。
其实当卫母把他杂乱的头发拨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熟悉的感觉,但她还不敢相信,直到她彻底看清了少年的面目,才忍不住惊呼:“青!我的儿。”
长子他们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都围了过来,这时少儿和子夫才惊觉自己带回来的是亲弟弟。
他们都有些愣住了,还是卫母率先反应过来,吩咐她的孩子们都来帮忙。
“长子你快去劈柴,多烧一些热水。”
“少儿,快去收拾床铺,尽可能铺的软些。”
“子夫,你去把炉上温着的水拿来,再往里扔两块饴糖。”
“好。”众人异口同声,马上就去忙自己的任务了。
独留卫母一人一边为青擦拭着脏污,一边抹眼泪。
其中子夫的活儿最轻巧,做的也最快,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糖水递给了母亲,“阿母,还有点烫,你小心。”
卫母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就喂入了青的口中。
她现在有孕,身子笨重,弯腰有些困难,而且因为大喜大悲,手也有些发抖,子夫发现了这个情况,主动道:
“阿母,你给我吧。”
卫母没逞强,把碗给了女儿,她自己则是又擦拭起了青的手。
直到热水烧好,她才让长子擦拭青的身上,青的姊妹们回避了,卫母却在这儿看着。
衣服一解开,竟是一身伤,新旧交加,长子都不敢下手,卫母更是立刻就流泪了。
伤心过后,就是愤怒:“郑季那个畜生!”她狠狠地骂着郑季,气的脸都红了,没多久就感到肚子疼。
长子担忧地喊:“阿母!”
守在门外的少儿和子夫听见了大哥的声音,怕出什么事儿,也忙推门而入,安抚着母亲。
她们也看见青身上的伤了,心里一样恼火非常,可他们这样的身份,哪有复仇的能力呢。
他们是一群被世界抛弃的人,只有依偎在一起才能取暖。卫母想,她错了,她不应该把儿子送给那个畜生。
卫母的眼神都空洞了,她的两个女儿抱着她流泪,“阿母。”
“没事儿。”卫母抱住她们,“我没事儿。”
“好孩子,都别哭了。”
这时,卫孺也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堆东西,卫母有孕了,不好劳累,所以叫她去置办一些成婚要用的物品。
虽然卫母和男人都穷,但也终究是个喜事,总要意思意思。
卫孺把东西放下,看着眼前的景象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怎么都哭哭啼啼的。”
她没有得到母亲和妹妹的回答,只好转而望向自己的兄长。
长子叹了口气,语气艰涩,“是青回来了。”
“什么!”卫孺惊呼,她忙走向前,正看见躺在床上的青,还有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清楚。”长子道:“他晕倒在了府外,是被少儿和子夫带回来的,具体情况还要等他醒来再问。”
现在卫孺也忍不住哭了,可她毕竟是家中长女,也不好意思和同妹妹们一般,掩饰性的擦了擦眼泪,就去炊饭了。
她看大家应该还都饿着肚子呢。
众人都没什么胃口,但也都吃完了,一是不想让其他人忧心,二也是不舍得浪费。
到了晚上,也是大家轮流照看着青,不过第二日可就都忙了,长子,卫孺,少儿三人还要去做事,家中只留卫母和子夫在。
青迟迟不醒,卫母有些担心,对着子夫道:“你注意看着,我去请医师。”
子夫看着她的肚子,眼睛里充满担忧,“阿母,还是我去吧。”
卫母没说话,摇了摇头,他们这样的身份,到哪里也少不得被冷待,小姑娘就更没什么面子了。
见母亲坚持,子夫也就听话了,她安生呆在家里,一动不动地盯了一个时辰的人。
许是天干燥吧,她发现昏睡的青嘴唇都起皮了,就想着喂点水给他。
这么想着,她便行动起来了,而青就是在这个空档悠悠转醒的,他一睁眼就看见端着水的卫子夫。
“姑娘?”
卫子夫手一抖,汤匙里的水翻了,沾湿了青换好的干净衣服。
“你醒了!”
子夫的语气激动,把尚且虚弱的青吓了一跳,他谨慎道:“谢谢姑娘救了在下。”
卫子夫见他还是没认出自己,急得话都说不明白了,“不是,不是姑娘。”
“那……小兄弟?”青不确定道,心还想:这看着也不像啊。
“我是你阿姊,三姊。”
这下轮到青惊讶了,天下间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事实证明,天下间还真有这样的巧合,在母亲,兄姊都陆续回来后,他终于确定自己是被亲人捡回了家。
众人面对已经清醒的青无一不喜极而泣,围上去嘘寒问暖,迫切的想知道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人看了一眼,就偷偷溜了出去。
面对这样久违的关爱,青表现的很不适应,甚至是有些微微发愣。
他在郑家的日子,一直是受冷待和轻视的,想得到别人的关心简直是痴心妄想。
母亲问他这两年的经历,青沉默了一下,还是说清了,他纵然不想惹亲人伤心,但也绝不愿隐去郑季的可恨。
卫母得知了一切,问青:“你会恨我吗?是我当年把你送走。”
青摇了摇头。
卫母又问:“你埋怨我吗?我没能力为你报仇,只能叫你白白受苦。”
“我知道,我从没想过报仇,我只是觉得……我根本不该跟郑季走。”
卫母肯定了他的话,轻轻抚上了他的头,“那你还肯认我这个失职的母亲吗?”
“认的。”青的嘴唇微微颤抖,“阿母。”
听见他这声阿母,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把青拥入怀中,“我的儿子,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明天我就去求平阳侯,求公主让你留下来,郑这个姓氏也不要了,我们姓……姓……”
卫母长出了一口气,才斩钉截铁道:“卫,你从今以后就姓卫。”
姑娘:未嫁的年轻女子,但最早的出处和广泛使用在清代,离西汉很远,女郎则是南北朝出现,西汉其实有概率称呼未婚年轻女子为“女子”、“女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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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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