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卫母奋力把男人推出了自家的陋舍,可当门合上时,她却背靠着房门而流泪。
外边的男人先是边哭嚎着边不停的拍门,后又苦心规劝,言语间多是说卫母腹中的孩子和家庭的贫困。
可当他发现自己无论是哭天抢地还是威逼利诱都不能使卫母动摇和他分手的心的时候,他也只能怅惘地问:“真要分开吗?”
“是,我决心与你相决。”
这是卫母这么多天来与男人说的唯一一句话,彼时的他们只知道要分别,却不知这分别是永恒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世界变的安静,男人终于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卫母颤抖着走向了自己的床铺,她把被子掀开躺进去,又将其蒙过头顶,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粉饰太平,可她的抽泣声实在太明显。
儿女们没拆穿,只是因为她们都知道要给母亲保留一些尊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了过去,可她的儿子卫青却失眠了,连身下柔软的床铺都给了卫青如卧针毡的感觉。
卫青只是在家人陆续醒来时才闭眼装睡了一会儿,他的伤还没好全,不能多走动。归家的这些天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房门外。
今天也依旧如此,他出门,发现卫子夫正在门前正在栽花,卫青感到很奇怪,奇怪那些花儿都围着一根枯柳枝栽种。
卫子夫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柳枝是阿母,花是我们。”
卫青不能确定卫子夫嘴里的“我们”还包不包括自己,他只能尽力掩饰道:“那你新栽的那株是什么。”
“是阿母肚子里的孩子。”
“啊。”卫青有些羞恼于自己的自作多情,他不再说话了,打算回去。
子夫却在一旁凉凉道:“你出去几年,回来不仅不认人,都不识数了。”
“你在这儿呢。”卫子夫把他拉到身边,伸手指给他看,“就这个,红色的,还是我挑的。”
卫青愣了愣,问:“为什么会想到种这些呢?”
子夫很认真的注视着青:“这是母亲的意思,你走了后她拿来一捧花种种在了这周围,让大家一起照看。”
卫青心里已经有了预想,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阿母想如果有一天你回来看我们,这就可以证明家里一直记挂着你啊。”
卫青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什么声音,半晌,他才道:“那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就好。”卫子夫朝他笑了一下,又迅速冷了脸。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冷脸的态度让卫青不明白,“你怎么了?”
卫子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丢下了“自己想”三个字后就回屋了。
卫青想不明白,站在原地沉思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卫子夫了,直到子夫喊:“风大,快进来吧。”他才回去和自己的三姊大眼瞪小眼。
今天卫母归家最早,卫青也正想与她说话,可是卫子夫在,他有些放不开。
察觉到了儿子的不自在,卫母以眼神示意女儿离开,卫子夫知道自己碍事了,撇了撇嘴就离开了。
“闲杂人等”离开后,卫青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这样子倒叫卫母很疑惑。
“你们俩这几天闹不愉快了吗?”她温声道。
“没有。”卫青先摇了摇头,后又无奈点头,“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不高兴了。”
“那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和母亲说说吧。”
卫青迟疑了一瞬,可看见母亲柔和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敞开了心扉。
卫母静静听儿子说话,逐渐理清了脉络,她对卫青道:“你的三姊并不是生气,而是吃味呢。”
“什么?”
卫母耐心的同他解释:“你们一起长大,她不高兴你记得所有人,却独独忘了她啊。”
“我没有。”卫青反驳,“我没有忘记任何一个人。”
“我相信你。”卫母抚上了青的头发,“可你要叫她知道啊,你不说,她怎么明白你也一样思念呢。”
“你们是骨肉至亲,不是需要客客气气的陌生人。”
“我明白了。”卫青垂着头,似是懊悔。
卫母笑了,“知道就好。”她拉过卫青得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不久你就会多一个弟妹了。”
卫青的神色很落寞,“可他们因我没了父亲。”他轻轻摸了摸母亲的肚子,“您和他……真没可能了吗?”
“是的。”
卫母肯定的说:“我不能原谅他劝我将你送走,更后悔自己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可我并没有责怪你们啊。”这是卫青的心里话,事实上,因为阻碍了母亲的姻缘,他还感到内心不安。
“孩子,你太为别人着想了,这只会让你自己吃亏。”卫母说:“作为母亲,我永远选择自己的孩子,本就是天理。”
“你不用觉得亏欠,因为我和你、和你的手足至亲,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
卫母和卫青说话的时候,卫子夫一直百无聊赖的托腮叹气,她现在特别好奇母亲和弟弟到底在说什么,还要避着她。
这些日子她这心里一直都不上不下的,难受。
子夫不明白,为什么青独独不记得她呢,明明他们之前那么好啊。
不过她的郁闷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她听见了母亲的呼唤:“子夫,快来。”
“好。”
子夫应了一声,就到了母亲跟前,到时,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说了一句“你弟弟有话对你说。”就离开了。
就剩他们两个人,子夫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想说什么?”
卫青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沉默又腼腆,卫子夫也不催促,就等着他说话。
好半晌,卫青才开口:“我并没有忘记你。”
子夫不信,还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说:“这位姑娘,你——”
“别说了。”
卫青打断了她,满脸难为情,他也觉得自己当时很蠢,不过卫青还是要辩解:“我都记得的,只是你的样子变了。”
青回忆了那个哭的眼睛都肿了的小女孩,对比起眼前这个窈窕少女,不禁感叹道:“你现在变漂亮了。”
他的本意很好,是欲以夸奖容貌来讨好姐姐,可是卫子夫一张口就是:“你是说我以前丑?”
卫青很无奈,觉得对方是故意刁难。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看着脸色涨红的卫青,卫子夫也难得生出了些愧疚,“我逗你玩,早就不生气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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