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局，我进来了。”时明轩推门而入的时候，沈骏平正捧着茶缸吨吨灌水。他拿盖子的手朝面前的椅子指指，示意时明轩坐下。
“小时啊，案子查得怎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沈骏平放下茶缸笨拙地敲击着键盘。
时明轩：“我让外勤探员们在报案人与诈骗犯见面的几处地点附近摸排，也调取了监控，目前还在查。”
沈骏平：“没安排人去文玩市场查吗？”
时明轩：“安排了，也安排线人去打探了。目前掌握的线索不多。”
沈骏平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是他刚刚搜出来的跟“元青花”“烛龙省博物馆”“鉴宝”有关的信息。
他一脸愁容，额头的皱纹又多了两条：“小时啊，报案人与鉴宝人直播的切片越来越多了，尤其是最后来报案的元青花！造成的影响很不好啊！今天厅里把我提过去念叨了一早上，让我们两周内破案，尽早给群众一个交待！”
“两周？！”时明轩急得想骂人，“沈局，这几起案子报案人都是过了十天半个月才来报案的，哦，那个接胎的倒是来得快，但他是现金交易，也很不好追查。
他们报案本身就具有滞后性，再加上他们转账的账户都是境外账户，我们需要提交不少手续，才能拿到账户信息。
您也知道国外的那个办事效率，不是我们不想快啊，沈局。”
想到国外的办事效率，沈骏平有点心梗：“还有没有别的调查方向？对了，今天不是请了鉴定专家组来鉴定吗，他们有没有提供有用的线索？”
时明轩：“有，省博的专家说那件元青花跟真品有九分相似，有可能是省博数据泄漏，也有可能是造假者参考相似的瓷盘仿制的。不管怎样，我打算查查省博那边。”
“行，你看着办。需要什么支援就来跟我说，咱们先全力办好这个案子，否则十四天后，咱们都得到厅里排排站！”沈骏平愁得直挠头。
“好。”时明轩站起身，“沈局，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安排人调查了。”
“去吧去吧。我也想想还能从哪些地方着手。”沈骏平板着脸，本来就严肃的脸又吓人了几分。
时明轩退出局长室，很想一脚踢翻旁边的垃圾桶。Timi哪个脑子抽的，提出两周内破案！这么能耐怎么不亲自来查！SB！
时明轩在心里骂骂咧咧，就见有人靠在墙边拿着咖啡等他：“沈局找你什么事？”
时明轩接过咖啡：“沈局说上头要求我们两周内破案……”
“什么？两周？！疯了吧。” 倚靠的成西站直身子
时明轩长叹口气：“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成西：“我去了元青花说的那几个拍卖公司，拿了监控回来，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得到骗子清晰的画面。”
时明轩两口喝掉手中的咖啡：“走吧，去会议室。看看省博那个专家还能不能提供些别的线索。”
成西跟上：“专家还在？三件瓷器要鉴定这么久？”
时明轩脸带嫌弃：“他迟到了，迟了快两小时。”
成西：“两小时？黄花菜不说凉，都重新长了好几茬了。他提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时明轩：“他说定窑和接胎有可能出自同一家工坊，还说元青花仿得有九分像。”
成西吐槽：“这消息也不大有用啊。他就不能像画像师或侧写师一样，给出个大概的搜查范围吗？”
“不太能。”去完卫生间的秦叙白出现在两人身后，纸巾擦完手，顺便俯身擦了擦脏了的裤脚。
背后曲曲别人被抓包，时明轩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秦老师写完鉴定报告了吗？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倒是有一个‘不大有用’的发现。”秦叙白看他们一眼，走进会议室。
时明轩摸摸鼻子，跟着走进去。
秦叙白从桌上拿起写好的鉴定意见书和他刚才画的分析草图：“我觉得这三件赝品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按时间来说，接胎那件是第一件，定窑那件是第二，元青花是最后，也仿得最好。”
时明轩接过草图：“为什么？”
秦叙白把放大镜、小电筒放回公文包里：“瓷器上的图样有相似性，且呈进步的状态，这些细节‘不大有用’，我简单写在草图上了。嗯……”
“什么？”成西心急催促。
“这种手艺的技师可没几个，在行内打听打听应该还是有破案的希望的。”秦叙白拿起包礼貌告辞，“表也填完了，线索也提供了，我可以走了吧？”
时明轩看着草图上标记清晰的推理过程，有些动摇，要不让他加入调查组试试？
不行，他纪律性不强，而且这些也不算是关键线索。时明轩否定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如果给秦老师多些时间，有没有可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不好说，釉料、修复手法、修复材料这些有可能是‘不大有用’的线索，也有可能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线索。”秦叙白以退为进，“而且吧，我也不是调查组的人，只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哦，还是个有嫌疑的小老百姓，详细检验这些赝品总归不合规矩。时队，还是考虑别的专家吧。”
成西被他左一句‘不大有用’，右一句‘不大有用’激得火大：“我们时队只是顺嘴问一句，并没有要让你检验赝品的意思，你别往你脸上贴金了。调查组里的都是有纪律的精英，你不过是说出了古玩鉴定师都知道常识，装什么！这种程度的，我家也能找来。”
时明轩呵斥：“成西，注意态度！”
成西不服气：“我又没说错，他除了会些鉴定知识，还会什么？调查组又不需要有人值班开鉴定证书！”
秦叙白福尔摩斯上身，他上上下下打量成西。从头发到鞋子，从手表到手机链：“成警官家世这么好，还来这么危险的岗位体验生活，真让人佩服。”
成西皱眉：“你什么意思？”
秦叙白转向时明轩：“我记得公职人员不宜穿戴过于奢侈的衣物、首饰吧。还是说现在规定有所放松？”
成西脸一黑：“你别胡说！”
秦叙白微微歪头：“衣服和裤子倒是特意挑选过了，属于工资能覆盖的品牌。鞋子和手机吊坠是不是换一下比较好？”
面对秦叙白、时明轩四道视线，成西后退两步，两手抱胸，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秦叙白侦探当上瘾了，并没有就此停下的打算：“成警官手机上的观音像可真是精致，面容慈祥，线条流畅，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她的灵气与神韵。
我记得古籍上有记载，礼朝永宁公主及笄礼时她父皇赐给她一尊小巧观音像，希望她一世顺遂。那尊观音像，很像成警官手机上挂着这尊呢。
不知道成警官的观音像背面是不是正巧也刻有梵文《心经》？我印象中，这个市场估值有小二十万吧。万一哪天被识货的人发到网上，对市局影响可不好，你说是吧。”
说完后秦叙白很纠结，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喊“真相只有一个”合适，还是“阿祖，收手吧。”合适，虽然他并不会真的喊出来。
温度适宜的会议室里瞬间空气凝滞，多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秦叙白脑补完结束词，彬彬有礼地对着时明轩告辞，向门口走去。
看到秦叙白条理分明地怼成西，时明轩的宽容面劝严苛面：“秦叙白眼光毒辣，专业能力强，要不让他加入调查组吧。”
严苛面不妥协：“可是他迟到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
宽容面继续劝：“哎呀，人嘛，都有缺点。你看成西，也没少冲动闯祸写检查，对吧。”
严苛面：“可是他有嫌疑，他不一定真心帮忙找线索，或者他找到线索也不一定真的告诉你！”
宽容面微笑：“那不正好吗？如果他故意误导调查方面，不就证明了他涉案？到时候就可以从他这里顺藤摸瓜，找到诈骗组织。这样岂不是近水楼台？咱们的破案时间只有两周啊！”
时明轩自我攻略成功，叫住走到门边的秦叙白：“秦老师留步。”
秦叙白转回身：“还有事？”
时明轩开始胡说八道：“是这样子的，刚刚我们沈局把我找去，说这几起诈骗案影响太大了，让我们尽快破案。我在他面前提了秦老师的专业能力，沈局认为您一定能为我们指明新的调查方向。他让我邀请您加入调查组，不知道秦老师有没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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