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车开始就时不时露出诡异的笑容，方才更是直接笑得蜷成了一团，还神秘兮兮地不肯说理由。
“工作上的事。”姜祈两手用力拉扯笑酸的脸颊肌肉。
“工作能有什么好玩的，这破工作上一不了一点。”林子毅说，“哎，晚上去不去玩？”他是坚定的享受生活派，从白塔毕业以后最主要的工作是在家游手好闲。
“我要养活我自己的，大哥。”姜祈斜睨这位阔少一眼，“我爱工作，工□□我。”
“你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去喝一杯。”林子毅方向盘转得眼花缭乱，兰博基尼扭着屁股挤进了车流，已经往酒馆的方向开去了。
“行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我们两个聊聊天就行。”
嘿，这还是你吗。趁着红灯，林子毅扭过头来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姜祈索性瘫坐在椅背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随他看。
“我鄙视你这个样子，太颓废了，在白塔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老同学有理有据地抗议。
姜祈一哂。
那确实，大二那一阵子，大概整个中央白塔没人没听说过他姜祈的名字。
其实白塔算是半军事化管理，学生只有周末才能拿到手机。但他几乎每周都更新自己社交平台上的动态，和社团帅哥美女的合照，各类比赛的庆功宴上总有他的身影，时不时炫耀一下和谁临时搭档配合默契。
谁都知道二年级有个新生实力特牛，特玩得开，谁都喜欢找他。然后呢？
一开始他想发给某搭了一年就很没品地跑掉的人看，后来想明白了，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就全部都删掉了。
一直到现在，他的社交平台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或许是因为今天意外遇到了时昱，所以思维全都往和他相关的地方发散了。他想。
“你别不服气，我可没冤枉你。你自己说，是不是以前的老同学都没在联系了。”耳边林子毅还在絮絮叨叨。
“好几个人找不着你，又不敢问你。奥，合着都跑我这儿问。”
“我说你们猜怎么着，哎，我和你们祈哥也不熟。一个月就讲一句话。”
姜祈施施然回应：“不要妄自菲薄。即使一个月讲一句你也是我联系最多的朋友。”
“那我还得谢谢你。”林子毅挖苦道，“反正我话带到了，最近不少同学都回来H市，你有空可以联络联络。”
“哦对，还有那谁也回来了。”
“谁？”姜祈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时昱啊。”
姜祈手里动作一顿。差点忘记林子毅是知道这个前男友的存在的。
“啧，他现在发展得应该是挺不错的，听说自己在G省开公司，不知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不过他现在做的跟咱们专业就没什么关系了。”
“对他来说应该也挺好的，反正他之前也不是按照哨兵的标准来培养的。进白塔也就是一个意外。”林子毅猛打方向盘，“总归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吧。我老爸倒是好像和他有点生意上的来往。”
林少爷强装淡定地抛下了鱼饵，满以为姜祈至少会跟他这个惊爆消息源打听两句。不料当事人对此毫无反应，甚至对着窗外打了个哈欠，林子毅震惊道，“不是吧哥们，连前男友你也忘了吗？”
“感觉上辈子可能谈过。依稀有点印象。”姜祈信口胡说。
听得林少爷直呼他没有心，今晚非得把他灌醉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不可。
跑车最终停在了一家酒馆面前。里面早有不少客人，暖黄的灯光倒显得十分温馨。
来这里喝酒的大多都是哨兵向导，方便同城单身男女互相认识。这不仅是被默许甚至是鼓励的，各省的白塔也都有类似的交友服务提供。
毕竟作为特殊人群，想要在茫茫人海中结识，需要点途径。
姜祈一个本地人在这里还是生面孔，林子毅大老远跑到H城来，竟然隔一会就遇到一个熟人。一会是我爹合作伙伴的千金，一会是在美丽国遇见过的老乡，不知怎么的竟然汇聚一堂了，让人充分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他倒想拉着姜祈认识，被姜祈拒绝了。
于是只剩他一个人在角落里慢慢啜饮，一开始还有人借拼桌的名义来搭讪，被拒绝了几次后就清净了。
隔壁桌的八卦他倒是听了不少。
隔壁桌也是拼桌的，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听得出对那陌生的哨兵有些抗拒。
“我在白塔的时候，那是过了HT8的。HT8你知道吧，千米之外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多少向导都主动要做我搭档……”那哨兵吹嘘。
“呵呵，是吗。”姑娘笑得很勉强。她几次想找机会站起身，可因为外侧被堵住，走不出去。
“呵呵，那你想不想……”
图穷匕见，坐在她身边醉汉哨兵甚至想上手。眼见姑娘面露惊恐，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疑问。
“那你倒说说，现在外面千米之外，有什么声音。”
嗯？那人反应了一会，就，汽车轮胎摩擦，行人说话的声音啊，城市里不都这样。
哦还有树上知了在叫。他补充。
身后的声音又说：“不错，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快九月了。”
这有什么联系吗？那人不耐烦地转头，只见一个气质优雅的青年端着酒杯缓步走到他面前。
还没等他眼前一亮，只听青年说：“都九月了，也只剩你这种讨不着老婆的废物知了还在叭叭叫了。”
“起开，我要和她聊一会。”姜祈冷笑一声。
醉汉如同被针蛰了一般，跳起来白着一张脸骂骂咧咧，却始终不敢和姜祈正面冲突。只得尴尬离场，他连酒馆也不敢再待，推门出去了。
姑娘一阵后怕。再差一点，她就打算站起来当疯婆子大喊大叫了。反正绝不能被占便宜。没想到这醉汉看起来难缠，实际上这么轻松就吓跑了。
或许......也因为眼前这个青年气场非常强大，方才他眼神凌厉起来，连她也生出一种“绝对不敢忤逆”的想法。
“你是一个人来的？”姜祈冲她笑笑示意。
“不是，我朋友去厕所了。”
“该不会，经过今晚这一下，以后都不想来了？”
“其实平时安保还可以的，可能今晚人比较多。”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看不出吧，其实我还挺常来的。作为向导的话，谁能顶住压力一辈子不结合呢，与其等着分配，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
她粲然一笑，大着胆子问出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你是哨兵吗？
“我是向导。”姜祈也笑了。
“好吧，那你是我的好兄弟。”姑娘嘟囔。
……
那晚姜祈其实没喝多少，只是林子毅这个家伙实在是不靠谱，醉得站都站不起来。尚且清醒的姜祈只能先把人送回酒店防止他瘫在路边，等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凌晨。
住了十多年的居民楼，一开门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姜祈之外，没有第二个活物在这里定居。
以他对猫的热爱，至少得养个一只的，可谁让他猫毛过敏呢。这辈子也只能摸摸不会掉毛的精神体过瘾了。
没喝两口酒，头倒晕得厉害。临睡前林子毅那个二笔还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大着舌头说老弟，今天你说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哥心里特别高兴。哥虽然游戏人间但是哥就缺你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真心朋友。
姜祈录音两句留证，用来下次嘲笑他，然后毫不犹豫地掐掉了。
躺在床上，困意上涌，吊灯渐渐模糊成一片。恍惚间，好像想起来某些被他称之为上辈子的事情。
……
“你宁可重新再考一次高考，也要退学？到底为什么？”是他自己的声音，情绪激动。
“这条路我走不下去，也没必要再走。“另一个坚决的声音说。
……
“那我呢？如果你不做我的搭档。就算我不主动找，也会被分配新的搭档。你能接受另一半和别人精神结合吗？”
“对不起。”
深秋的冷风吹得那人衣袖都鼓了起来，好像凭空长出一对翅膀，下一秒就要飞走。
少年苍白的脸上有困惑，有不舍，还有更多姜祈读不懂的情绪。
他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找了新的搭档。能不能，别让我知道。”
……
一股心火烧得他哑口无言，又或者是醉酒之后本来就容易口渴，姜祈在半梦半醒中无声地张了张嘴。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时昱。
……
在一阵糟心和闹钟声中醒来，新的一天的早八在呼唤。
身体的不适还没消失，姜祈强打精神用冷水冲了冲脸。好在镜中人只是有些疲惫，看不出太多宿醉的痕迹。
手机里多了好几个陌生的联系人，也没有备注，估计都是昨晚林子毅拉着他加的。好几个人跟他打招呼，含蓄的奔放的都有。
其中有一条最离谱：“别摸他，摸我。”
不是，他摸谁了？昨晚他也没喝多啊？姜祈冷笑着删除了那条信息。
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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