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面部纹身,被大麻汁液浸泡的符纸,怪力乱神的学说,这些东西拼凑到一起展现了这个时代乌黑的一角。
不过贺凛倒不想去沾这点事,政/治深渊,只要一脚踏入便再无脱身可能。
他现在只是想护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平平安安的自然死亡就好了。
只要这神棍不再来他面前刷存在感,他也不想跟着屁股后边非得查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那人是真能与灵魂鬼神沟通一般,知道贺凛心中所想,七天后也没再来贺府,连带着贺擎之夸下海口的赏金也没来取。
这事之后已无人再提,贺凛也不再想着赴死了,跳河一事他已看出自己的性命跟院内多人捆绑在一起,自己死了,这些杂役也活不了,而且原主的父母是真心爱这个孩子,自己的死亡只会给他人空留痛苦。
既然死不成,那就学学享受生活呢。
赌博不行,他是三好良民。
而且自己前世只会打个斗地主。
他忽的想起了什么,伸出胳膊揽过福顺的肩膀
“顺子,凛哥带你出去玩。”不等福顺答话,直接半拖着他走出去。
“小顺子,看过变戏法没?”贺凛问他,耳朵上别了一朵不知道在哪薅的一朵小花,衬着更五官精致艳丽,和那泪痣尤为相称,眉间朱砂痣被额前碎发挡着,影影绰绰,让人忍不住想掀起来看看这玉面郎君的整张脸到底好看到何种程度。
“没看过,凛哥!你又闹我!”贺凛把那小花插在了福顺头发上,忍俊不禁。
自从那次贺凛展示奇妙化学小实验之后,两人越发熟识了,不像主仆更似朋友,这得益于贺凛一直逼着福顺改掉他的口癖,以及自己丝毫没有当主子的压迫感,让福顺跟他相处的越来越舒服。
“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只见那人用三个相同的碗,在其中放入一个骰子,来回左右摇晃,让围观的人猜哪里有骰子。
人群中有人不屑的说:“这有什么看头,只要看住刚开始的那个碗不就可以了?”只见那人打开被选中的碗,那骰子确实静静的躺在最开始的碗中,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吁——”的长声。
“莫急莫急,各位看官,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撤下一个碗,在桌面上摆了三个骰子,用两只碗分别盖住两个骰子,抓起最后一个骰子说:“猜猜左边有几个?”
“把我们当傻子呢?一边一个呗,扫兴。”围观里有人不耐烦的说。
只见那人一抬碗,里面赫然出现两个骰子。围观的人窸窸窣窣传来讲话声,似乎被惊到了。
“原来是这样,有点意思。”贺凛摩挲着下巴说。
看客们不信,又继续猜右边的碗里有几个,卖艺的给左边的碗扣上,抬起右边的碗,只见里面空无一物,又重新打开左边的碗,三个骰子静静的放在里面。
沉默了片刻,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好——!”福顺抬头,看见贺凛说完话候笑着鼓掌,紧接着掌声雷动。
“凛哥儿也觉着这戏法神奇?”福顺眨巴着眼睛问。
卖艺的拿起碗过来讨赏,人群一看见要给钱就都散开了,留下银钱的人是少数。
贺凛很大方的给了十几个铜钱,待卖艺的走开后,用食指抵住福顺的嘴唇,笑着压低音量说:“我已经看出这戏法的门道了!”
“我也想知道!”福顺想,主子不仅长的好看,知道的东西还这么多,像神仙下凡一样,眉间的朱砂痣滴进他心里,他想起自己母亲跪在佛像前祈祷,想起贺凛像什么神。
像......像菩萨。
贺凛把他拽出人群,出来后又换回了揽住肩部的姿势:“你看那人将两个碗都盖住骰子,用手拿另一个骰子时候,就已经进入视觉误区了。”
“视觉误区是什么?”
“嗯......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看见的东西是假的,眼睛在骗你。”贺凛晃了晃脑袋继续说
“他假装用左手拿骰子,实际上骰子藏进了右手中,你看他右手的袖子是不是比较长,这是为了掩盖手中有东西。”
“之后用右手拿开左边的碗,快速的让骰子滑进去,而大家都盯着之前抓骰子的左手,自然会忽视这一步。”
福顺满目崇拜的看着贺凛,两只眼睛都快放出光来:“那凛哥儿,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还给钱。”
贺凛说:“戏法这玩意儿,都是假的,演的,大家看了开心,觉着惊奇就够了,就算我看出来其中关窍,我也觉着挺好玩,心里满意了当然就给钱了,打破砂锅说到底去解释关窍,砸了人家卖艺的饭碗,也扫了大伙的兴致,多缺德。”
两个人就这么东走走西看看,直到天黑才回到府上。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平淡的过去,临近年关,天儿也越来越冷,贺凛发现福顺这孩子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说白天也照常伺候着,只是晚上基本看不着,他越发觉着不对劲。
后来在福顺帮他梳头发时发现,发现顺子手上出现了大片露出血肉的烫伤。
“你这手怎么回事儿?”
福顺怯生生的说:“凛...凛哥儿,这是做饭烫的。”
贺凛眼角抽动,感情把他当傻子糊弄呢:“胆子肥了?还胡诌?连你凛哥都骗?”
在贺凛的再三逼问之下,福顺才堪堪讲了实话:“我娘得了病,我为了赚钱给偷偷给别人家烧煤,烫到的,凛哥儿,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贺凛不信,抓着福顺的手臂晃了晃,语气陡然严肃:“少来,烧煤能给你这手上烫的没一块好肉?实话实说!”
福顺把头低的越来越低,像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给他们家烧煤,他家杂役看我干的活多,拿的钱比他多,觉着我是外来的凭什么,就把碳放我手里让我抓着。”他紧接着又急着说:“凛哥儿,我娘生病是真的!我没骗你!”
贺凛挺厚叹了口气 ,说:“信你,别哭。”转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将一块玉佩卸下来,“把这个拿去当铺当了吧,给你娘治病。”
福顺急忙推拒,头快摇成拨浪鼓了:“不行,主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一急,称呼又改回主子了。
“嘿,你这小崽子,我让你叫我什么来着?”贺凛一拍福顺的脑瓜子,笑骂到。
“凛...凛哥儿”福顺还是改不掉一紧张就磕巴的毛病。
“凛哥儿凛哥儿,我都是你哥了,咱俩是啥,是兄弟,是朋友,不是有那一句话吗,长兄如父!父亲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贺凛大言不惭的占起了福顺便宜。
“可是凛哥儿,你太小了当不了我爹。”福顺脑子属实是不大好使,还真信了贺凛这鬼话。
“去去去,逗你玩儿你还当真了,说,哪家的仆役欺负的你,凛哥带你找场子!”贺凛手环到后面握着福顺的后脖颈,面带微笑一字一顿都说:
“给我,实、话、实、说。”
二人来到了刘府,贺凛咚咚咚敲响了大门。
门口仆役还未来得及问话,贺凛说:“告诉你家刘大人,说贺凛有事求见。”
刘子珏,渝州知县,靠山吃山,踩了狗屎运救了朝廷的大官,乘上了东风,上面的掌管了煤矿开采,念着恩情也为了控制分给他一座煤矿,这才靠着此发家致富,毕竟是朝廷的官才能触碰采矿产业,对大他三级的贺凛的父亲贺擎之,自然也是礼让三分的。
“小贺大人,您来此处所谓何事呢?”刘子珏一脸讪笑出府迎接。
贺凛拱手作揖,说道:“刘大人,近来安好啊!”
“我来替这孩子求个公道,这是我的贴身仆役,家中有难又不肯说,背着我偷着来贵府上烧煤赚银子,这倒还好,只是您家的仆役看我们家的孩子年纪小,是外来的,好欺负,给那烧红了的煤炭啊,活生生的往人手里塞。”贺凛从背后推着福顺,让他向前站站:“给刘大人看看你的手。”
福顺照做将双手抬起,只见那手因冬天干燥而发裂,斑驳的烫伤混杂于此,竟是瞧不见一块钱好肉。
“这些该死的奴才!竞耍起主人的威风来了?!”刘子珏震怒,“小贺大人别急,我这就给烧煤的仆役都叫出来,您挨个儿认!”
紧接着,刘子珏将烧煤的人都喊出来,站成一排,这些仆役穿的极薄,显然刘子珏对他们并不好,站在那冻的尾椎骨都忍不住的打颤,此时已然飘起翩翩细雪,风冷的刺骨头。
“福顺,抬头看,谁欺负的你?”贺凛说。
福顺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人,他们冻的瑟瑟发抖,身上的薄衣服并不能抵抗寒风,又用手捏了捏自己的棉衣,他瞥见欺负自己的那两个仆役,慢慢挪动想把脸藏在人后,偏头低声对贺凛说:“凛哥儿,你会杀了他们吗?”
贺凛说:“他们伤害的是你,看你自己想怎么办,不在于我,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
福顺用手指出那两个人说:“是他们两个!”
那二人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只是不停磕头,白色的雪面渐渐染上淡红,福顺想到了当初求活命的自己。
贺凛说:“刘大人,既然找出来了,当作何处置呢?”
刘子珏混迹官场多年,他能得来这矿山,早就跟不少大人物处处周旋,人情世故懂得不少,他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两个人您就别想要了。”
只不过是两个仆役,没了就没了,还能落得个好印象,刘子珏想,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伤了小贺大人家的仆役,就不再是我刘府的下人了,一切尽归小范大人处置!”转头向地面啐了一口:“呸!腌/臜货!还耍起威风来了!”
贺凛给那两人带回了贺府。
他对福顺说:“他俩由你处置,今天超负荷运作,我要休眠一会。”
“凛哥儿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福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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