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可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抽空去雍和宫拜一拜。
工作里,她的顶头上司金老头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催进度。
“小陈啊,这个需求什么时候能上线?”
“小陈啊,用户反馈说按钮颜色不够醒目。”
“小陈啊,老板说这个月KPI还差30%......”
生活里,七岁的陶北辰刚结束期中考试的余波未了,昨天又在学校把同桌小姑娘的辫子绑在了椅子上,害得人家站起来时差点把整张桌子都掀翻。
班主任老师在电话里委婉地表示:“北辰妈妈,您家孩子......很有创造力。”
至于陶嘉——陈亦可的丈夫,那个平时贱兮兮、万事看开的男人,最近也贱不起来了。他的痔疮终于到了不得不手术的地步,被医生强行扣在了住院部,等着在屁股上挨一刀。
“这就是北漂双职工的日常吗?”陈亦可站在公司茶水间,盯着咖啡机里缓缓流出的黑色液体,恍惚间觉得那像是自己即将流干的灵魂。
“亦可,你的咖啡溢出来了。”同事好心提醒。
陈亦可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擦着溅到手上的咖啡。烫,但比不上她心里那团火烫。
“听说你老公住院了?”同事八卦地问。
“嗯,一个口腔小手术。”陈亦可面无表情地说。
“哎呀,那可得好好照顾,这个病最遭罪了。”同事一脸同情,“我表哥去年拔牙,疼得死去活来的。”
陈亦可心想:他疼?我更疼!现在谁照顾谁啊?
陈亦可发现金老头已经在她工位上恭候多时了。
“小陈啊......”金老头笑眯眯地开口。
陈亦可立刻头皮发麻——每次金老头这么笑,准没好事。
“老板说,咱们下个季度要加个新功能,你抽空做个方案?”金老头搓着手,“不急,下周一给我就行。”
陈亦可看了眼日历——今天周四。也就是说,她要在照顾住院丈夫、管教熊孩子的同时,再加班完成这个“不急”的任务。
“金总,”陈亦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最近真的有点分身乏术......”
“理解理解!”金老头拍拍她的肩,“所以我说不急嘛!周末加加班就行了,不影响你照顾家人。”
陈亦可:“......”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古代会有“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下班时间,陈亦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公司。她得先去托管班接陶北辰,再去医院看陶嘉,最后回家做饭——这还只是今晚的行程。
“小太阳托管班”门口,陶北辰正蹲在地上玩蚂蚁,看见妈妈来了,立刻跳起来:“妈妈!我今天没有惹祸!”
陈亦可挑眉:“你主动强调这个,反而让我很怀疑。”
“真的!”陶北辰眨巴着大眼睛,“我就是把李老师的钢笔拆了,想看看为什么它能写字,但我又装回去了!”
“装回去了?”陈亦可松了口气,“那还不错。”
“就是多出来一个零件不知道装哪儿......”陶北辰小声补充。
陈亦可扶额:“钢笔呢?”
“李老师说不让我赔,就是以后她的课让我站着上......”陶北辰委屈巴巴地说,“妈妈,我腿会酸的。”
“活该。”陈亦可拎起儿子的书包,“走,去医院看你爸。”
“爸爸的屁股开花了吗?”陶北辰兴奋地问。
“快了,明天开。”陈亦可说,“所以今天对他好点,可能是他术前最后能坐着跟你说话的时光了。”
去医院的路上,陶北辰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妈妈,我们班小胖说他爸爸也有痔疮,是因为坐太久打游戏!”
“嗯,你爸是因为坐太久写代码。”陈亦可说。
“那妈妈你怎么没有?”
“因为我没时间坐!”陈亦可没好气地说,“我要站着工作、跑着接你、跪着求老板别开除我!”
陶北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要站着学习、跑着玩、跪着......跪着求你别打我?”
陈亦可被逗笑了,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今天作业多吗?”
“不多!”陶北辰立刻说,然后又心虚地补充,“就是数学要订正期中试卷,语文要抄写生字,英语要背单词......”
陈亦可叹了口气——这还叫不多?看来今晚又得熬夜了。
医院里,陶嘉正躺在病床上刷手机,看见妻儿进来,立刻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老婆,医生说明天下午手术,今晚开始禁食......”
“所以?”陈亦可放下包。
“我想吃火锅。”陶嘉眨眨眼,“最后一顿了。”
“你当是死刑犯的断头饭啊?”陈亦可无语,“医院附近哪有火锅店?”
“有!隔壁街就有一家!”陶嘉来劲了,“我查过了,评分4.8星!”
陈亦可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满脸期待的陶北辰,最终妥协:“行吧,速战速决。”
火锅店里,陶嘉像个即将远行的游子,深情地望着菜单:“毛肚来一份,黄喉来一份,肥牛来两份......”
“你明天手术,今天吃这么辣真的好吗?”陈亦可担忧地问。
“正因为明天手术,今天才要吃够本!”陶嘉理直气壮,“接下来半个月都得吃流食,现在不吃更待何时?”
陶北辰有样学样:“我要冰淇淋!巧克力味的!草莓味的!香草味的!”
“你少吃点,一会肚子疼,回家作业不写了?”陈亦可瞪眼。
“正因为要写作业,现在才要吃够本!”陶北辰完美复刻他爸的逻辑。
陈亦可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来吃火锅的,是来参加“叛逆父子联盟”成立大会的。
火锅吃到一半,陈亦可的手机响了。是妹妹陈亦姝。
“姐!我分手了!”电话那头,陈亦姝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亦可一愣:“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上周!那个健身教练!今天发现他同时撩八个妹子!一周都排不过来班的!”陈亦姝愤愤地说,“我要去你们家求安慰!”
“现在不行,我们在外面。”陈亦可说,“而且你姐夫明天手术......”
“什么?我姐夫要手术?”陈亦姝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什么手术?严重吗?”
“痔疮手术。”陈亦可淡定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姐,但我忍不住......哈哈哈哈......”
陈亦可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妹妹笑够了才说:“所以今晚没空安慰你,你自己找点乐子吧。”
挂断电话,陈亦可发现陶嘉正幽怨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轻易地把我最**的病说出去了?”
“怎么,还要我发个朋友圈广而告之?”陈亦可反问。
“爸爸,什么是痔疮啊?”陶北辰好奇地问。
陶嘉老脸一红:“就是......屁股生病了。”
“像我的膝盖摔破皮那样吗?”
“比那个严重一点......”
“那医生是要给你贴创可贴吗?”
“不,是要动手术......”
“手术是什么?像动画片里那样把你的屁股切开吗?”
陶嘉:“......”
陈亦可在旁边憋得肩膀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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