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九点了，陈亦可催着陶北辰去洗澡，自己则开始收拾明天要带去医院的东西。
“老婆，我的游戏机带了吗？”陶嘉在卫生间喊。
“你是去做手术还是去度假？”陈亦可无语。
“术后恢复期很无聊的......”陶嘉可怜巴巴地说。
“带带带！”陈亦可翻了个白眼，“充电器要带吗？要不要把电视机也搬去？”
“那倒不用，医院有电视。”陶嘉认真地回答。
陈亦可：“......”
等陶北辰洗完澡，陈亦可才发现他的数学试卷订正只做了一半。
“陶北辰！这就是你说的‘不多’的作业？”陈亦可指着试卷。
“是不多啊，”陶北辰理直气壮，“我只做了一半，当然不多！”
陈亦可被这清奇的脑回路震惊了：“那是不是我把你打半死，也不算打你？”
“妈妈你不能这样！”陶北辰立刻怂了，“我马上做！”
等陶北辰终于磨蹭完作业，已经快十一点了。陈亦可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方案要做。
“完了......”她哀嚎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开电脑。
“老婆，别太累。”陶嘉难得体贴地说。
“不累不行啊，”陈亦可苦笑，“房贷、车贷、孩子学费、你的医药费......哪样不要钱？”
陶嘉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等我好了，一定多接点私活。”
“得了吧，你那屁股就是接私活接出来的。”陈亦可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
凌晨一点，陈亦可终于完成了方案初稿。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陶北辰房间，给踢被子的儿子盖好被子，又回到主卧。
陶嘉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陈亦可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突然觉得，虽然生活一地鸡毛，但至少此刻是宁静的。
第二天一早，陈亦可顶着黑眼圈起床，先送陶北辰去学校，再赶去医院陪陶嘉手术。
“妈妈，爸爸的屁股真的会被切开吗？”校门口，陶北辰忧心忡忡地问。
“会的，所以你要听话，别让爸爸操心。”陈亦可趁机教育。
“那他会变成钢铁侠吗？我听说做手术会装金属......”
“不会！你爸手术那个部位装不了金属！”陈亦可赶紧打断儿子的奇思妙想，“快去上课吧！”
目送陶北辰进了教室，陈亦可瞥了眼微信，置顶的家庭群里跳出一条新消息。陶嘉发来一张自拍，照片里他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比着剪刀手，配文：「即将体验菊花残的浪漫」。
……
准备做手术的陶嘉看起来紧张又可怜。
“老婆，我有点怕......”他小声说。
陈亦可握住他的手：“没事的，就是个小手术，半小时就完事。”
“可是网上有人说特别疼......”
“网上还说吃盐能防辐射呢，你信吗？”陈亦可翻了个白眼。
护士来推陶嘉去手术室时，他紧紧抓着陈亦可的手不放，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
“陶嘉，你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成熟点！”陈亦可无奈地说。
“可我屁股上从来没挨过刀......”陶嘉委屈巴巴。
陶嘉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陈亦可在手术门口等待时，突然收到班主任李老师的微信：“北辰妈妈，北辰今天在学校说，他爸爸因为屁股开花住院了，全班都知道了......”
陈亦可：“......”
她突然很庆幸陶嘉这几天都不能及时看手机，否则看到家长群里的讨论，可能会选择直接从医院窗户跳下去。
手术很顺利。当麻醉过后的陶嘉哼哼唧唧地被推回病房时，陈亦可终于松了口气。
“老婆，我屁股疼......”陶嘉虚弱地说。
“废话，麻药劲过了能不疼吗？”陈亦可给他掖了掖被子，“医生说你要趴着睡几天。”
“那我怎么吃饭？怎么玩手机？”陶嘉震惊地问。
“用嘴吃，用手玩。”陈亦可冷酷地说，“或者你可以选择饿着。”
陪护的日子里，陈亦可活成了陀螺：早上送孩子，白天上班，下班去托管接孩子，晚上去医院，半夜做家务......
第四天清晨，她在卫生间发现了一根白头发，拔下来对着光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这根头发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焦头烂额”。
周五晚上，陈亦姝终于逮到机会来帮忙了。
“姐，你脸色好差！”陈亦姝一见面就惊呼。
“换你连轴转一周试试？”陈亦可瘫在沙发上，“我现在看谁都像床，看床都像天堂。你现在少废话，要么帮忙要么滚蛋。”
“我来带北辰两天吧！正好周末，我带他去游乐场玩玩，你也好好休息下。”
陈亦可累的眼皮都懒得抬：“快带走！”
“我可是最疼北辰的小姨！交给我，你放心。”陈亦姝拍拍胸脯，“不过姐，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下周陪我相亲！”陈亦姝狡黠地眨眨眼，“这次是个海归博士，你得帮我掌掌眼！”
陈亦可：“......”
她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带娃的亲妹子。
周末两天，陈亦姝带着陶北辰疯玩，陈亦可终于能喘口气。她去医院陪护陶嘉，这货已经能侧躺着打游戏了，恢复得不错。
“亦可，过来看个好东西。”
手机上是个手术科普视频，弹幕飘过一片“哈哈哈”和“感同身受”。陶嘉得意洋洋：“我打算做个《程序员防痔指南》，点击量肯定爆！”
陈亦可看着丈夫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她伸手揉了揉陶嘉乱糟糟的头发：“傻不傻啊你。”
“老婆，你脸色好多了。”陶嘉讨好地说。
“因为终于能喘口气了。”陈亦可实话实说。
“亦姝带北辰去哪玩了？”
“欢乐谷。”陈亦可说，“你儿子玩过山车连坐五次，把他小姨都搞吐了。”
陶嘉哈哈大笑，结果扯到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周日晚上，陈亦姝把玩得精疲力尽的陶北辰送回来时，神秘兮兮地对陈亦可说：“姐，我发现北辰有天赋！”
“什么天赋？气死老师的天赋？”陈亦可疲惫地问。
“不是！他画画特别有想象力！”陈亦姝兴奋地说，“你看这个！”
她拿出一张陶北辰在游乐场画的画：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屁股上缠着绷带，正在天上飞。
“这是......”
“他画的是他爸！”陈亦姝大笑，“说爸爸做完手术就能飞了！”
陈亦可：“......”
庆幸陶嘉没看到这幅画，可能会影响伤口愈合。
晚上，陈亦可给陶北辰洗澡时，小家伙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
“妈妈，小姨说下周还带我去玩......”他迷迷糊糊地说。
“嗯，前提是你得听话。”陈亦可给他擦干头发。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
“快了，再过几天。”
“那他的屁股还会开花吗？”
“不会了，以后好好保养就不会。”
陶北辰突然睁开眼，认真地说：“妈妈，我以后不要坐太久，我不要屁股开花。”
陈亦可笑了：“好，我们都不让屁股开花。”
哄睡儿子后，陈亦可站在阳台上，看着北京的夜空。虽然生活总是忙忙碌碌，债务永远还不完，但，也挺好。
她想起今天在医院，护士说陶嘉恢复得很快，下周就能出院了。金老头也发微信说方案通过了，项目可以按计划推进。就连陶北辰的班主任都说，他最近上课认真多了......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吧。”陈亦可自言自语，“一边欠债，一边还债，但总会有喘息的时候。”
手机响了，是陶嘉发来的消息：“老婆，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陈亦可笑着回复：“等你回来，给你做一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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