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莲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退,脚底踩中的石板一陷,她瞪大了眼睛,瞳孔中,一只木箭逐渐逼近。
原本飞速的木箭在眼前逐渐放缓,缩成一个边缘模糊的点。
“小心!”
游跃安迅速闪到她面前,抽出长剑一把将木箭斩断。
他堪堪站定便转过头来看姚莲心是否安好,“莲心,你没事吧。”
姚莲心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她回忆道:“我方才也不知道踩到了何处,才引得这木箭。”
桑溪玉闻言神色一凛,她注目看去,满堂昏暗除了她手中的火折子这一点亮光。四周黑洞洞一片,看不出什么蹊跷。
其实他们一直都忽略了一点,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来救一个人并把他送回中都,为何要千方百计,大费周章匿名找他们几个根本互不相识的江湖人。
既然选择这样做,原因就只有一个,这项看似简单的任务实则危机重重,他们不仅有可能会失败,甚至还有可能会丧命于此。
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梁追正捂着流血的眼睛,身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刀光一闪,两截断掉的木箭摔落在地。
桑溪玉指尖点了点剑柄,神色肃然。
“有机关。”
“机关?”剩下的几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话音刚落,一阵狂风般的声响传来,四人齐刷刷抬头,四周的墙动了一下,下一瞬无数支木箭在高于头顶的地方射出,密集如蜂群,散落如星雨。
一支木箭惊险地从眼前划过,桑溪玉抄起长剑在半空中挥了几下,很快地上落了一地断成两截的箭矢。
梁追眼睛受了伤,他一边捂着受伤的眼睛,一边持起大刀阻挡着那些袭来的乱箭。
不过一会四周便安静下来,地上铺满了一层断裂的木箭,游跃安以为安全了,便试着放下手中用来抵挡的矮凳。
矮凳还没触及到地,他感觉整个人猝然被人用手从背后一按,弯下了腰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得耳边一声轻语,
“小心。”
桑溪玉按住他的脖子,强迫他弯下腰。
在他弯下腰的同时,一截被粗麻绳吊着的木头从对面荡过来,正好从他们头顶分毫处擦过。
“梁大脑袋!”
桑溪玉大喊了一声。
梁追懂得了她的意思,举起长刀用力往上一扔,迅速削断了吊着木头的麻绳。
一番机关下来几人身上都挂了些彩。
梁追伤了一只眼睛,他从身上绞下了一块衣料,勉强包住了伤眼,另一只眼睛灰暗如阴雨的天空。
姚莲心方才被乱箭射中了肩膀,流血不止,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倒吸着凉气。
桑溪玉走过去,手轻轻抚在她肩上,能感到手下姑娘微微的颤抖。
她掏出一把小匕首,小心地割去那些黏在伤口处的衣料,露出了血淋淋的伤痕。检查了伤口一番后,桑溪玉松了一口气道:“幸好伤得不重。”
姚莲心嘴唇苍白,只道:“麻烦桑姑娘了。”
桑溪玉没有说话,只摇摇头,
“姚姑娘可有手帕?”
姚莲心愣了一下,道:“我身上有,姑娘请便。”
“僭越了,”桑溪玉从姚莲心身上找到了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淡粉的莲花,下方托着翡翠般的莲叶,她心道可惜,还是用手帕将姚莲心的伤口轻轻包住。
尽管她动作很轻,姚莲心还是痛得紧咬着嘴唇,眉头直颤。
游跃安一直在关切着姚莲心,但碍于男女有别只好背过身避着,直到桑溪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才目光追随着桑溪玉急切道:“怎么样了?”
桑溪玉擦了擦手上的血渍,道:“伤口不深,暂时没什么事。”
“我只做了简单处理,估计坚持不了多久,还是得去医馆。”
“还有你的眼睛。”她的目光认真地看向梁追。
梁追的眼睛虽然被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但仍在不断渗着血,令人触目惊心。
游跃安跑到大门处,正准备推开门,不料门竟然怎么推也推不开。
“这门好像从外面给插住了。”他慌张道。
梁追闻言跟过去,推门试了试,果然打不开,他又伸出腿,狠踢了两下,还是丝毫不动。
“估计从外面锁上了。”游跃安有些丧气道。
方才在乱箭射出之前,的确有几声门闩被插上的声音,只不过他们都忽略了。
“他奶奶的,这五百两还真不好拿!”梁追往地上啐了一口,他的伤眼不断作痛,眼前血次呼啦一片,看刀都出现了重影。
“只要我们找到那个被囚在金笼之中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游跃安道。
桑溪玉低着头沉寂了片刻道:“游少侠说的对,这些机关也不是平白无故设置的。”
“这些伤人的东西还是有用的?”梁追靠在墙边,一脸不屑。
“梁大脑袋啊,你算是聪明了一会。”桑溪玉笑了一下,指着地面道,“方才这些断掉的箭矢在地上是一片杂乱的,现在却大部分都堆在了一边,这说明——”
“说明这个地板是不平的。”游跃安道。
“没错。”桑溪玉蹲下身,整个人竟然慢慢有一种往下倾斜的趋势,她靠近到墙边,用匕首的刀柄敲了敲墙底那一条缝。
那条缝竟然慢慢裂开,整个地板逐渐和墙体割离。
桑溪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露出的墙壁上好像有几个字。
她蹙了蹙眉,将火折子靠近了些,嘴上轻轻念着:“回春,知夏,见秋,写冬。”
在话说完的那一瞬间,地板突然倾斜塌陷,桑溪玉反应过来,迅速将匕首插在墙壁上,刀尖顺着墙壁往下滑,石末横飞。
她整个人悬着吊在半空,只靠着那个匕首支撑。
“你们还好吗?”桑溪玉回过头。
他们都在地板倾斜的另一边,道没有掉下去的风险。梁追本就靠在墙边,没什么大危险,游跃安和姚莲心则抱着柱子。
“桑姑娘,你没事吧!”姚莲心看着吊在半空的桑溪玉,看得心惊胆战。
“没事!”桑溪玉大声回道,方才她下滑了一截,低头往下看时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地下还有一层空间。
金光一闪,猝不及防晃了她的眼睛。
桑溪玉蹙眉,慢慢将手靠近自己的眼睛,那光道映照在手上,灿如朝阳。
是金子反射出来的光,她屏息凝神,将火折子往下伸了伸,却什么都看不清。
看来是被挡住了。
桑溪玉心一狠,将手腕轻轻一转,匕首刀周沙尘簌簌冒出,带着她整个人飞速向下落。
“桑姑娘——”
姚莲心的声音被隔绝在外,桑溪玉一下子跳到地上,一只手撑住稳定身子。
接触到平稳的地面,她才放下心来,缓缓直起身子。
桑溪玉一甩垂落在肩头的发丝,拖着剑往前走去,于她而言,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周围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倒显得她的脚步声格外清脆,在空荡荡的密室中回声四起。
她步步往前走,剑尖在地上摩擦出银光。
不知道从哪投进来一方日光,金色的光柱中沙尘如飞蛾起落。桑溪玉呼吸一滞,眼前浸没在日光之中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金笼。
她脚步一停,带着些许探寻的意味往前凑了凑。
阳光落在她眼睛上,睫毛如绒,瞳孔透明澄澈。
桑溪玉发现没什么危险,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金笼不近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
金色的竖杆齐整地排列着,金笼之中关着一个人。
“五百两。”她小声地念叨着,边伸过头凑近。
里面那个人安安静静地,倒像是死了。
他一身灰布袍子,头发凌乱地搭在肩上,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唯独露出来的手苍白修长,青筋蜿蜒,顺流直上藏入衣袖之中,像是个男人的手。
桑溪玉静静地盯着这个关在金笼中的男子,想看清楚他长什么样,这个值五百两纹银的人到底是何种天香国色。
男子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差点像个乌龟一样翻过去。
里头的人抬起了头,虽然被乱发掩住的脸仍旧看不清,但依稀得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幽深如潭。
他眼底倒映出一抹红色的影子,在光下镀上一层恍如梦寐的金边。
桑溪玉警惕地看着金笼中的人,手指慢慢爬向自己的剑柄。
她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用手中长剑那一端伸进笼子中戳了戳里头的人。
那只手直接抓住剑柄,只一瞬又松开。
微弱的声音响起,
“你是,来救我的吗?”
桑溪玉惊了一下,还是得认下五百两的赏金,忙道:“是啊。”
说罢她起身,绕着金笼走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上面的锁,用尽力气将长剑一挥,削铁如泥般将铁锁从中间劈开,两截锁头重重地落在地上。
桑溪玉才发现这个人身下垫着的是一层枯草,估计腿都跪坏了。
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把他关在这个金笼子呢?
她的眼睛转了转,凑过来歪着头一口对着金笼的竖杆咬了下去,感到牙齿一凉。
“姑娘,你在做什么?”那个被救出的男子忍不住问道。
桑溪玉松开牙齿,用笑意掩饰尴尬,攥了攥手心道:
“我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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