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佩刀男子排着长队，步伐整齐地走在曲折长廊上。
一阵清风拂过，领头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手示意身后人停下。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
见状，排在队伍末尾的男子暗戳戳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王哥，队长今天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害，谁知道呢。”被称做王哥的人摊了下手，眼珠一转又回过头低声道，“不过我猜啊，是跟今天来府上做客的仙长有关。”
“仙长？要真是那位仙长准备做什么，靠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你别忘了城主大人认识一些散修……”
随着领头男子一声令下，几人抬脚远去，继续今天的巡视。
没人发觉，他们口中的主人公，已经悄无声息从他们身旁走过。
胥子墨一边握剑提防，一边加快速度赶路。
他这一路上遇见不少巡逻侍卫，皆是六人一队腰间佩刀。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总是重复无意义工作的家丁和侍女。
根据路上听到的消息来看，那些举止异常的家丁和侍女，真实身份应该都是散修。
而且专门为城主做事。
“花这么大的功夫派人盯我，那我也得表示表示才行。”
看着又一队侍卫迎面走来，胥子墨眉头轻挑，快速掐了个手诀。
下一秒，领队男子忽然脚步一个踉跄，错不及防摔倒在地。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将男子扶起，七嘴八舌问道怎么了。
男子疑惑低头，看向脚下的平坦大道：“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
接连穿过几个曲折回廊，胥子墨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庭院门口停下脚步。
他的“隐踪匿迹符”也在此时失效。
眼前的木制院门破烂不堪，门槛上附着青苔，甚至地上还有碎裂的瓦片，这里看起来已经长时间无人居住。
就在胥子墨跨过半块瓦片准备推门而入时，院门发出吱呀一声，瞬间大开。
几乎同时，蛰伏在门后的东西猛地冲向胥子墨。
是四只灰白色的豺狼。
准确来说，是四只厌气所化的豺狼。
不用胥子墨提醒，系统已然控制着无回剑，斩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只豺狼。
剑刃与利爪相碰，有着无回剑对厌气的天然克制，豺狼的爪子立刻与腿分离掉落一旁，顷刻间化作白烟消散。
豺狼哀嚎一声翻滚倒地，其身后的三只豺狼也不敢上前。
系统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异变陡生。
缕缕灰白色的厌气涌向豺狼，很快将它被斩落的利爪重新幻化而出。
金色流光划过眼瞳，胥子墨看着院中乌泱泱的厌气，轻啧一声：“这下麻烦了。”
这位厌主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要强大许多。
恢复行动能力的豺狼转了个身跑到胥子墨身后，其余三只豺狼则一前一左一右，共同将人围住。
四只豺狼自口中发出嘶哑警告，目露凶光盯着胥子墨，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系统明显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求助于胥子墨。
「宿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帮我防着点它们偷袭，至于剩下的……”
胥子墨从衣袖中摸出张丹书，有些心疼的多看了两眼。他两指并拢在唇边贴了一下，旋即又像是个虔诚的信徒，用指尖贴上丹书。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见自家宿主拿出丹书，系统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语气笃定道。
「我知道了，剩下的全都交给宿主！」
“不，交给它。”
随着灵气注入，丹书在胥子墨手中幻化成一只浑身雪白，长着对小巧犄角的毛茸茸生物。
期待着胥子墨大显身手的系统「啊？」
毛茸茸生物：“喵呜～”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系统彻底傻眼。
胥子墨掌心拖着这只毛茸茸生物，语气宠溺道：“小猊空（注1），今天想吃多少都可以哦。”
猊空：“喵呜！”
呼噜声从猊空肚子里传出，紧接着，猊空张开了嘴巴。
四只豺狼像是感知到了危险，后腿用力一蹬，齐齐扑向胥子墨。
尤其是正前方和左右两侧的豺狼，更是直直把利爪伸向胥子墨的眼睛、耳朵。
可是没等触碰到胥子墨，它们的身体就被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拆散。
猊空大张着嘴，吸走了组成这三只豺狼的全部厌气。
而剩下的那只豺狼，也被系统干脆利落的腰斩。
胥子墨用指尖轻抚猊空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他忽然有点理解怀辛对小胖鸟的温柔了。
不对，好好的想怀辛做什么。
甩去脑海中多余的杂念，胥子墨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把猊空放在地上。
猊空目不转睛看着满院厌气，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
在听到胥子墨说“去吧”两个字以后，它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奔入院门。
喵呜～美味的自助餐，本神兽来了！
猊空小小的身体在院子里蹦来蹦去，不过几息间，院里厌气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并且它完全没有停止进食的迹象。
胥子墨的视线紧紧跟随猊空，同时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流失。
他到底是没忍住，掩唇低声咳了起来。
「宿主！宿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系统急得在胥子墨身边来回转悠，转着转着，它看见了胥子墨指尖的血迹。
「这个伤口……」
一个念头闪电般窜出，系统直愣愣停在空中。
它好像明白胥子墨之前的怪异举动是在干什么了——贴在唇上的指尖不是为了“献吻”，而是为了方便被牙齿咬破。
“观察力不错。”胥子墨抬手抓住剑柄，将无回剑紧握在手中。
他的目光悠然深沉，又是无法遏制的咳嗽声响起。
请出猊空是有代价的。
猊空现世的每一秒钟，都必须以施术者的精血作为支撑。
这是天地共证的等价交换，是不可违逆的平等条约。
思及此处，胥子墨带着些许遗憾喃喃自语道。
“可惜，我支撑不了太久。”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骤然摇晃。
院中的猊空吸食掉最后一缕厌气，似有所感般冲胥子墨歪了歪脑袋，随后重新化作丹书，飘摇落地。
只见黄色丹书上，赫然有着一道殷红血迹。
━━━
「宿主，因为您提前兑换了随机奖励，所以如果本次任务失败，您将受到双倍惩罚。」
「提示，您目前提前兑换随机奖励的剩余次数为：0次。」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胥子墨的手中多出了一个散发着淡淡红光的药丸。
据系统介绍，这是能让人恢复至最佳状态的丹药。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吃下这粒丹药，他就能立马补回失去的所有精血。
还好之前抽取到的任务随机奖励是这个，否则胥子墨也不敢托大唤出猊空。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至于提前兑换随机奖励的次数，没了还能再赚，他有信心超额完成任务。
身体的虚弱让胥子墨不再犹豫，当即吞下丹药。
下一刻……他差点吐出来。
这丹药简直苦的离谱，像是融合了世上所有极苦的东西制作而成，甚至让他短暂失去了味觉。
如果不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有在恢复，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系统故意整他。
「宿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胥子墨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那股苦劲害得他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我现在对“良药苦口”这个词有了非常清晰的认知。」
系统大概也是知道丹药味道不好，有些心虚的岔开了话题。
「宿主，厌气都消失了，我们进去吧！」
闻言，胥子墨没再多言，提起无回剑信步走入庭院之中。
没有厌气遮挡视线，整个庭院的布局在他眼中一览无余。这座庭院除了过于破旧，倒是与其他庭院没什么显著差别。
除了院中那棵女贞树。
虽然女贞树并不多见，但项府其他地方也有种植。光是来的路上，胥子墨就看见过两棵长势极好的女贞树。
相比之下，眼前这棵枝叶稀疏不见果实的女贞树，就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了。
胥子墨踩着满地飘零的枯叶，一步步贴近女贞树。
他能看见，这棵树里面依然充斥着厌气。
「话说宿主，你眼里时不时出现的金色流光，也是你在道观里学到的术法吗？」
胥子墨诧异道「你能看见？」
系统「……我又不瞎。」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胥子墨战术性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这不是术法，而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目光炯炯看着女贞树，里面的厌气极度平静，丝毫没有要作乱的迹象。
「之前一直没注意，直到看见厌气，我才发现这个能力居然随着穿书一起跟过来了。」
至于原主也有这个能力的可能性，胥子墨认为几乎为零。
他相信原主作为一本书的主角，如果有这样特殊的能力，作者不会不在文中提及。
「总之，我的眼睛能看见一些常人无法查觉的“祟”。」
系统了然，难怪宿主能看出来若棠身上有厌气。
不是因为自己笨！
想到这，系统顿时又信心倍增。
胥子墨闭了闭眼，他对自己眼中的金色流光没什么感觉，只知道这道光原先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可能是穿书“后遗症”，现在这道光变成别人也能看到的状态了。
要是被熟悉原主的人发现……
算了，理由多的是，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深谙“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原则的胥子墨，重新把重点放了在女贞树上面。
女贞树里的厌气依旧未见波澜。
按理来说，被猊空吃了那么多厌气，厌主应该能感知到才对，不该直到现在还如此风平浪静。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他只有两个猜测。
要么是厌主受到重创，不敢再出来露面；要么是厌主有其他计划，可能在暗中蛰伏，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胥子墨还没自大到认为，仅靠猊空吃的那些厌气，就能对厌主造成重创。
所以，眼前的女贞树是个诱饵！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胥子墨迅速转身。
阴寒气息迎面撞来，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与他紧密对视。
胥子墨：质疑怀辛，理解怀辛，成为怀辛（bushi）
【猊空】猊（ni二声）。神兽，外形似猫，浑身雪白，头上长有短且圆的犄角，耳朵似狐狸，尾巴短且蓬松。以厌气为食。（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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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厌主（二）“修，宿主，因为您提前兑换了随机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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