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迅速拐离生死存亡、世界本源的大命题，问道：“哪种取代我？怎么，他长得好看吗？许渲——”尾音上扬，充满威胁。
心虚与惊喜交织在一起，搅和得脑瓜子变成烧得滚开的浆糊，“好看……好看是好看了，他，呃，指的大概是，各种意义的，取代……”
“知道了，我现在突然很有干劲很想做事。”轮到许渲的手被闻归死掐着，除了蹦青筋之外还在长鳞片，“所以，你怎么想？”
“绝对没有！完全不是我的菜！”斩钉截铁，但看到了视野里浮现的进度条，神情中的那点心虚一直都没有去掉。
“是这样吗？”伸出另一只手，把许渲到处乱转试图找到一处安放之地的脑袋掰过来，迫使他重新正对着自己。
“是……”突然想到了，“你，你问什么，你都，都不承认我是男，那个，男朋友……”说到这儿，技术性的转移话题变成了真委屈，声音越来越小，“也没有喜欢我……”
不掐着他了，鳞片也不长了，闻归没有失控的意思，吃个醋逗他而已，听到这儿立刻收手了。
但自己好像真的不能说。
天知道这个鬼系统的触发点在哪儿，总之是越推剧情越危险。
“你没表白，没有立场说我。”找了个理由回复他。
对啊，他为什么一直都没说过？
无论怎样都没说过，就算是“休息”的时候，除了搞那些变态提议之外，他大多时间是安安静静的。
“我不说。”明确的回答，泛红的眼睛瞪了闻归一秒钟，迅速退缩。并不敢真的追寻什么答案，又重复了一次，“我不说……”
“为……”闻归记性蛮好的，停住不问了，他那个悲惨童年，无法带来安全感，于是无法先坦诚。
立刻拥抱到怀里来，轻轻拍一拍后背安抚着，“是我的错，不该打趣你。”
许渲埋着头不肯起身，闻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环抱住他都不敢太用力。
直到兔肉有些焦糊的味道飘出来，突然间，逻辑回归。
“你刚才绝对是在心虚，奇怪，不是我在生气吗？”怎么马上就变成我在道歉了？
马上抬起头，满眼是讨好，“嘿……”
“好吧。”这肯定是一种非常厉害的社交技术，“不过，如果他真的能操控劣鳞，我这次的荒野旅行就能找到原因了。”
“哦对了，你们去东边做什么了啊？”从善如流，跳过上个话题。
毕竟，许渲是真的心虚。
这些年，劣鳞基本只在后立生物所在的槿江市出没。
本以为这些都是从后立生物的豆腐渣基地里逃逸出去的，最早发现问题的时候，那个豆腐渣工程里面还想着好好管理杜绝此事呢。
很快就发现，当局官员打点妥当，市民伤亡情况尚可，几乎没人执着于追逐真相。
既然大家对城里出现蜥蜴怪物的事情根本没太大反应，索性基地里面都不怎么管了。
逃呗，等着安保部的外勤去捕杀就行了，形成了一个动态平衡。
最近这一两年对不上账了，拉回来的尸体数量怎么比记录在案的逃逸数目还要多？
难不成，城里出了竞品，也在偷偷培育有鳞目实验品？真叫他们搞成功了，怕是要抢生意哦，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技术壁垒特别高的药物。
许渲去开会，听到高层们的这个想法，一口茶水呛进去。不是，果然是资本家啊，怎么就能第一时间想到竞品呢，第二时间想到的是后立生物不应该为多余的治安事件承担当局的责难，第三时间想到的是，“悬赏捕杀制度”或许应该改一改了，不应该为多余的劣鳞付钱。
这玩意数量增多了，都不想想真正的生化危机问题吗？
领导们说话，许渲这个列席旁听的家伙没资格插嘴，听听就过去了，那会儿都没遇到闻归呢，想的是——趁着领导们没修改“计件制”的悬赏金，多杀多赚，过时不候。
回头改成定额安保薪金外加捕杀KPI，哭都没地儿哭去。
游老大的那群人发现的情况差不太多，这些年他们也在捕杀劣鳞来着。
后立生物都没把游老大一伙杀的这些数据算进账里面去呢，加在一起更是数额可观。
后立生物那边以为是有竞品在弄这一桩生意，游老大这里认为是后立生物造成的实验品逃逸，互相暗地里指责，都没往深处想。
最近，发现了省里的偏远县城乡村附近出现了大批量的劣鳞，于是就拉上闻归和暂时没法离开的米哈伊尔一伙人杀到了东边的山沟里。
“数量特别多，越到山里越多。”闻归说，“挺聪明的，都知道等到深夜营地熄灯后来偷袭。我们原本排除了后立生物，现在知道了你们在槿江市之外建新基地，东边山里也有你们的基地？”
“不知道，我来到这之后才知道有新建基地项目，不清楚东边有没有。”许渲故作惋惜，“升副总没升上去，小小一个销售经理，什么机密都不知道啊。”
“这个好解决，跳槽才是职场升职正道，来我家嘛，实控人都被你搞定了，一定顺风顺水坐到CEO，还可以把实控人关在家里，轻松架空。”闻归拍拍胸脯，一副资本家嘴脸诱惑道，“如果你是对劣鳞感兴趣，你看，我才是劣鳞事件的终极秘密，许总一次性解决升职加薪与都市怪谈。”
借用翻动兔子的动作掩盖自己的狂喜，发现兔子已经焦糊了。
闻归完全不在意许渲“烤糊会致癌”的忠告，一层椒盐辣椒撒上去，烤干的肉啃得咔哧咔哧响。
昨晚临时住宿的小县城，外卖看起来不是很干净，品牌餐饮一家都没有，酒店更是没有客房送餐服务，闻归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饭。
胃口特好，虽然是焦糊发苦的，但许渲做出来的东西，比来历不明的外卖更能吃下去。
实际上，变成鳞人之后，生的熟的腐烂的有毒的都能吃，吃了啥事没有，好多年没跑肚窜稀了，纯挑嘴。
许渲在旁边啃压缩饼干和野营罐头肉，百分百添加剂食品。
“我们这次出来，也是要捕杀附近的劣鳞。”
“听到了，你们对讲机里一直在说。”
“安保记录上显示，造物者基地只有在最初搬运实验品进场的时候逃逸过一批，37只。再有一次是去年总部要调货做检测，在门口装车运回去的时候逃逸了13只，没有其他逃逸记录了。”
造物者基地充分吸取了槿江市郊豆腐渣工程的失败经验，工程很坚固，各方面设施都升级了，平时实验品舱室都在放麻醉气体，从来没出现过任何基地内部的安保问题。
两次逃逸都发生在基地外面。
“50只，可是，捕杀记录上显示，前几任值班经理已经带队在附近捕杀了89只劣鳞。”
在此情况下，附近的劣鳞仍然多到路上能随便遇见……
“看来西边也是一样的情况，等会儿许总工作去吗？今晚必须回去打卡吗？”
“不用……不用回啊，只要补给够用不需要治伤，就不用回，这跑来跑去的，时间全都用在路……路上了……”
许渲支支吾吾在等的话马上就听到了，闻归说：“正好，在你必须回去之前，我多陪你野营几天。”
“好！”精神振奋，整个人都挺拔了。
擦擦手，许渲特殷勤，湿巾是他从车里拿过来打开盖子举到面前的，闻归擦完了左看右看没地方扔，塞回给许渲有点太过分了，虽然他在那等着接。
扔地上是万万不能的，岂可污染大自然？
最终，湿巾扔到了小火塘里，看看对面，许渲那表情显然是——在这烧难道不会污染大气吗？不如给我装回基地，反正那基地就是个大型垃圾集中地。
再把许渲递到面前的，拧开瓶盖的超大号瓶装水接过来，往嘴里倒两口，漱掉发苦的兔肉黑炭渣，又觉得没地方吐，咽下去了。
“伺候得很好，小许子，想要朕赏你些什么，说吧。”
许渲正接回大号瓶装水自己端在那喝，那水5升一桶的，搞不懂公司采购这玩意配给外勤是什么想法，用来当武器？用来当配重？
听到闻归这话，在嘴里的水呛一口进了气管，手一滑，差点把瓶口对到嘴里灌死他。
“咳咳咳，万岁爷，我上次，咳咳，说你像阿哥你不乐意，没过几天，自己都登基了咳咳咳……”
“慢点，慢点，小许子看来是喜出望外呀，不必如此惊慌。”闻归伸手给他拍后背。
没饭不吃，饭来张口的日子很不错，不由得开始畅想，将来把许渲拐回家，能天天过这好日子。
观察着，等到许渲不咳了。闻归伸开腿，往后一倒，平躺在石头地上，并且在许渲跟着倒下来之前支开胳膊，对准位置，往后躺的许渲准确地枕在他胳膊上了。
“哎……”
“叹什么气，感慨自己又晚了一次？”
“啊？”立刻侧过头去看着闻归，什么，啊，他知道的吗？竟然察觉到了吗？
“除了我让你的之外，都是我赢。”闻归也侧头看着许渲，颇为得意。
就在刚才，察觉到闻归要躺下的时候，许渲是有一个抢先躺下的动势，然而他抱着5升大桶水，不那么方便，水放到一边去之后，闻归已经躺下伸开胳膊了。
抢什么呢，抢的是谁枕谁胳膊。
实在有点无聊，过于幼稚，许渲从来就没好意思提出来。
早就发现了，闻归第一天就发现了，我堂堂超级大蜥蜴人能让你赢吗？闻归就在这方面难得地努力了一把。
反应比他快，再加上什么家务都不干，闻归每次躺下的时候许渲还在忙忙碌碌端水收拾卫生什么的，躺得比他早，所以闻归每次都赢。
唯有闻归需要两只手打游戏的时候，许渲才有机会。
太阳在正头顶上，满眼都是炽热的白色，初春的些微寒意里，直白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脚边的小小火塘支着个野营锅子煮着水，水蒸气和炭火的烟尘交织在一起，游荡着顺着微风往上爬。
哎呀，赢什么输什么不重要，就这么躺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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