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回坐最后一排，柏束扭头，正好撞上他视线。
一瞬间，他眼里闪过错愕。
柏束心头余火未消，送上白眼。
“这种没头没脑给负分的目标确实不好拿下。”787脑子一转，出个馊主意，“资料库说你们人很爱网恋，一骗一个准，你要不装女生骗他谈恋爱，好感度也是你的哦。”
柏束:“你在说什么脏东西？赶紧拆掉你的破资料网，不然以后别想从我这吃到一点东西。”
“……”787装疯卖傻，“刚刚资料网中病毒，我和它一番搏斗，勇猛战胜，可惜它临死前又发射\了一击病毒，控制发声装备妖言惑众。亲亲一定不要相信哦，中午我想吃红烧鱼块。”
柏束:“……”这猫没救了。
·
到县医院下车，胡彬叫他们都戴好口罩，做完体检再摘。
进去里面，有些同学开始紧张。
一般人病了，都是找村里或街上的小诊所，轻点吃个药，重点打吊针，大多时候一个屁股针搞定，花的钱也不多。还有些人病了，会忍，忍到自然好，或者被人发现。柏束发现这样的人很多，大人小孩都有。
发现了，也是去诊所，送医院，那叫大张旗鼓。
因此进医院的人少，到了要去的时候，会不知道该干什么，下一步要如何。
胡彬虽然性格软，但管事，带他们去指定的地方登记拿好单子，送门诊注射室，该怎么做都讲明白了。
前面做完的在外面等，胡彬拍了拍墙上贴的纸，“看看这个啊，做完的同学记下时间，有不舒服的说出来。”
总问出来的同学皮试痛不痛的张成杰，低声对柏束道:“兄弟，你说是不是咱班真有人得了啊？我听女生聊天，有个同学送医院后一直没回来……”
“我观察过，今天只有咱们班来了。”
有几个离得近的同学竖起耳朵听，柏束淡笑，“你偷听女生讲话啊？”
张成杰暴露在外的肌肤烧红，“你瞎说啥，我没有!”
路过的护士喊一声，“不要吵闹。”
张成杰脸更红了，护士离开，他急得结巴，“不是、不是偷听，是我同桌和她后桌聊天，我坐她旁边不听不行。”
柏束:“好了，我相信你。”
张成杰抬起清澈愚蠢的大眼睛，“好兄弟~”
【猫头鹰战士对您的好感度 1，请再接再厉】
这人太好刷了吧？
眼看前面的人进去后都出来了，柏束轻推他，“到你了。”
张成杰一步三回头，像只刚破壳的猫头鹰崽。
他进去没多久，注射室挤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医生的声音紧追，“你叫个啥啊又不痛。”
扎过和没扎过的同学面面相觑。
没扎的同学:你们这么能忍？不是说好不痛吗？!大骗子!
扎过的同学:不是啊！真的不痛！肯定是这小子的问题。
作为下一个的柏束集齐众人目光，有人拍他的肩，“同学，你是我们没扎村的希望。”
有人喊冤，“你一定要洗刷我们的冤屈啊，真的不痛!”
柏束:“……”
柏束进去了，坐里面的阿姨先用怀疑的目光扫他一眼，问些基础问题。
柏束坐下，镇定回答，张成杰那一声喊得他心底发毛。
医生操作行云流水，推针入体，打出皮丘迅速抽出。
出来的柏束得到热烈欢迎，面对歪坐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张成杰，他慢慢吐出两个字，“不疼。”
张成杰落下痛苦的泪水，“我不信，你们之间一定有骗子在忍，呜呜呜。”
前面扎完过观察期就去拍胸片，除张成杰这个怕疼的，没有其他反应强烈的人。胡彬让他排最后。
做完这些十一点多，将平静收尾时，柏束听到自动提示音。
【目标已连接】
【许梦，名称:女王，目前好感度3】
柏束环视四周，树木围绕的医院总有种异样的寂静，出入的人们如同血管。
有人撞了下他的肩，“喜欢这儿啊？回去看，别挡道。”
【***对您的好感度 1，请再接再厉】
柏束:“？”
谁的好感度？燕云回的？怎么来的？
柏束惊诧到忘记躲开，在原地把燕云回上上下下看个遍，最后停在脑子那，不确定道:“你有病？”
燕云回轻嗤一声，“有病的是你吧，脑子不好就去看，别哪天傻了都不知道。”
柏束不想回应这种小学生互骂有病的行为，他是真在思考燕云回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不然莫名其妙加什么好感度。因为成功撞到他？太离谱。
“好哥们别吵架啊。”张成杰突然冒出来，用半边身体挤开两人，嘻嘻笑道，“有啥事握手言和啊。”
燕云回脸色阴沉地盯他，眼里是关你屁事的意思。
张成杰缩到柏束后面，瑟瑟发抖，“大家都是同、同学。”
胡彬在前面喊后面的跟上。
燕云回一字未说，走了。
人走远，张成杰舒出口气，“都是同学，这么凶干啥!好兄弟，他没欺负你吧？诶？兄弟等等我啊！”
柏束叫787和他一起分析，这一分到底怎么来的？
787说:“有分就行，管它怎么来的!”
柏束严重怀疑，787能过实习期全靠卖萌，不然凭这思维，能攻略到谁？
他一个青葱少男，自碰上787，叹气次数极速上升。
·
到学校先去吃饭，食堂人不多。一问才知道，其他班今天也体检，不过是在学校。
柏束借张成杰的卡打饭，找了张人少的桌子。桌上两个外班，两个同班。
杜承梦坐最边上，吃一菜一肉，吃相很斯文，不符合他体育生的外表。
他斜对面是个微分碎盖、气质痞气、打过耳洞的男生，也是昨晚搞节奏最厉害的那个。
柏束特意记住这刺头的样子，名称流浪狗，名叫……汪小白。
汪小白吃饭很有狗相，吃得快、大口吞。
他盘里是787念叨想吃的红烧鱼块，鱼是草鱼，刺多。汪小白刚巧吃到一块骨夹肉，他把肉仔细卡进嘴里，留下泛着油光的骨刺，筷子夹住，一掷，砸至杜承梦盘子边，桌面有飞溅的汁水。
“哎呦。”汪小白刻意道，“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扔垃圾桶的。”
食堂内部没有垃圾桶，这是明摆的挑衅。
外班同学见状不妙立马逃到别桌，眼睛偷瞄回来。
坐另一边的张成杰给柏束使眼色，咱俩也走吧。
柏束忙着围观，没注意他的暗示。主要他也不好退，万一哪位同班看进眼，觉得他怕事咋办。
当事人杜承梦没有生气、惊讶，甚至没放下手上的筷子。
他慢吞吞吃完盘里最后一口饭，抽出张纸擦干净嘴，揉成团，随手丢汪小白盘里，“没关系。”抬眼，“还了。”
吃瓜群众睁大眼，刚啊。
汪小白盯那纸团，慢慢抬头，“以为你怂包呢，原来不是啊，那你昨天装什么哑巴。”
杜承梦:“你会和狗对叫？”
汪小白咧嘴笑了，“我会。”说罢一腿蹬向杜承梦。
饭桌不高，窄，杜承梦没躲开，硬生生挨上一脚。他蹙眉，没管爬上的疼痛，绷紧的小臂一探，抬身拽起汪小白的衣领。
汪小白跟着挥拳，夹在两人间的饭桌一震，筷子“噼啪”摔地。
“哎!那边的干啥呢!再闹叫老师了啊！”
“靠!你薅老子头发干什么!!!”汪小白大惊，指甲嵌进杜承梦手臂，抓出四条红里透白的长印。
挨上一脚又一拳的杜承梦把人扯进过道，单手箍住汪小白手腕，扭至身后。
放手，抬腿，一脚踹中汪小白的屁股，仍人扑上地面。
他松开攥紧的拳头，居高临下丢掉手心的头发，纷纷扬扬落地。
翻身坐起，第一件事就是摸头发的汪小白见这幕，气得只会说靠，眼眶红了一圈。
杜承梦瞅了眼手臂上的抓痕，再看汪小白，眼神像看个小屁孩，“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等下。”
汪小白哪管他废话，猛地从地上弹起，只是这时正好有人端饭盘过来，硬邦邦的头顶顶飞路人的盘子，白花花的饭菜撒到桌面和地板。
好消息，他俩打起来的时候，周围人都躲开了，没人误伤。
坏消息……
柏束捂眼，万人迷，怎么倒霉的是你啊？
饭盘是不锈钢制的，他蹿起来太猛，撞那一下，一般人不疼个半天不行。
汪小白还真不是一般人，安抚下发顶，开始冲比他高的万潜破口大骂，“你瞎啊？！看不到这有人，难道不知道这边有人打架吗？!”
万潜在看身上有没有沾上饭菜，没有；看鞋，也没有；他抬头，又低头，瞧了眼一脸怒气的汪小白，视线越过他，飞到走近的杜承梦脸上；望一圈吃瓜群众，视线收回来，落到饭桌下，孤零零扣在地面的饭盘。
他蹲下，捡起饭盘。
饭，是肯定没有了，上面黏住的饭粒，还没不锈钢盘闪出的光芒大。
“你不是小聋瞎吧？我讲半天你没一声。”汪小白的脸色从愤怒转为古怪，“喂，饭都掉了还看什么，这么脏你也要吃啊？”
杜承梦拉开他，“你撞人在先，不该道歉吗？”
“松开你的脏手!”汪小白甩开手，一顿输出，“我要道什么歉？!我那么大个人在这他看不到吗？!他还害我撞了头!”
“你不大，挺瘦小。”杜承梦认真道，“本来你不踢我，我也没想和你动手的。”
“你……我靠，你……”
这话，哪句杀伤力都大，汪小白气得说不出话。
“你们这边吵吵闹闹什么？是不是打架!”一个食堂阿姨和食堂大叔赶了过来，大叔手上拿了根大长勺，看样子是想给打架的家伙来几下。
刚开学就打架，运气好会念在是初犯，放一马，运气不好就是杀鸡儆猴。
杜承梦说:“我俩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他的饭。”
“你别撒谎啊，打架的我们可见多了，都这么说!”大叔挥了挥饭勺，“你们哪个班的？”
食堂阿姨去瞧万潜，“咋是你啊同学!哎呦喂，早上就吃俩窝窝呢，中午还让人把饭掀了。还说不是打架!你们是不是在欺负他？!”
汪小白乐颠颠应和，“对，我俩合伙欺负这小白脸。”
一瞬间从正当防卫变从犯，杜承梦微怔。
乍一听挺可怜，再看地上的大米饭混大白菜，是真可怜。
杜承梦不好意思道:“这样吧同学，我请你，你想吃什么都行。”
“什么请不请啊，这叫赔，不要偷换概念。”食堂阿姨一身霸气，“同学你不要怕，是谁欺负你直说，阿姨给你撑腰。”
食堂大叔说:“大叔也行啊。”
万潜把饭盘搁上桌，说出出事以来第一句话，“饭，没了。”
淡淡的三个字，有种认清现实的忧伤。
汪小白发出一声爆笑，在食堂阿姨的逼视下，闭上嘴。
阿姨安慰万潜，“饭还有，很多的，阿姨给你多打点。”
汪小白搭上杜承梦的肩咬耳朵，“你说这人是不是傻子？好像还和咱俩一个班。”
刚才是“松开脏手”，现在是“咱俩”，杜承梦搞不清这人的想法，拔下肩上的胳膊，满眼不认可，“你不能这么说别人，等下我去给他打饭，你把这弄干净。”
汪小白俯视狼藉局面，二话不说挤到万潜身边，笑眯眯道:“小、小同学，不好意思打翻你的饭，你想吃啥，我都请了。”
阿姨看他，又瞧杜承梦，严肃询问万潜，“到底是谁打翻的？”
万潜的目光凝在汪小白头顶片刻，“他。”
“阿姨啊，我刚刚是愣住了，你看我现在不是知错想改吗。”汪小白用手肘偷偷怼了下万潜的腰，“吃啥你说。”
万潜说:“炒苦瓜。”
“啥？”汪小白一愣，“狗都不吃你吃……呵呵呵呵，苦瓜挺好吃的，下火，这天气吃苦瓜正好，你说是吧阿姨。”
阿姨收回瞪人的视线，叫大叔带人去打饭，打多点，转头教育杜承梦，“你刚刚干啥了，欺负人家没有？”
杜承梦又说了遍之前的话，阿姨问:“那你赔啥子饭。”
杜承梦:“我说‘请’的，不是赔。”
阿姨:“……”
“冤枉你了，不好意思啊同学。”阿姨拿得起放得下，道完歉继续训，“既然不是你的问题，就不要盲目承担错误，你这样进社会要吃大亏的。”
“这事那同学也没追究，就算了，当这事是你说的那样，不查监控。查监控要和教导主任说，到时候就闹大了。”阿姨继续道，“不过呢，你们在食堂闹，破坏秩序，我还是要和你们班主任说的。”
“说吧，你们哪个班的？”
杜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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