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栩从震惊中回过神,抬脚朝着前面的一棵枯树走去。
枯树之大,近十来个成年男子手拉手围起来那么大,干枯的树干上无一片叶子,长而粗的根枝延伸至水底。
楚栩缓步靠近,爬过树根,抬头打量着面前这棵大树。
他长吁口气,双手抱剑翻身上树根,眺望一番后决定沿着六角花绵延繁盛的地方走。
他往水面上看了看,正欲往下跳,怎料脚底忽地一滑,整个人向树干扑去。
出于身体的本能,楚栩伸手撑树,岂料手掌在触碰到树干的一瞬间,便陷了进去,还未来得及惊讶,他整个身体便已经紧随其后陷入树干之中。
又是无尽的黑暗,熟悉的下坠。
下坠的速度减缓,他双脚落地之后,周围仍是一片漆黑。
他站在原地愣神片刻后,忽地想起玉池之前好像丢给过他一个火折子,他摸黑翻找却是无果,半晌,倏地记起那个火折子似乎已经被他在山洞生火的时候,遗忘在洞里忘记带了。
他抬手拍了拍额头,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思索再三后,他随意找了方向便往前走。
伸手不见五指,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试探性的走,这时手中的芸安便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他用芸安作盲杖点着地走,芸安虽是长剑,可楚栩挺直腰杆却是不足以让芸安点地的,因此,他每走一段路后,便会站直身体敲捶酸痛的腰背。
脚底干硬,想来应是寻常泥地,偶尔还会有些许石子硌脚。
直到双脚走的有些发胀发麻,双眼才隐约看见前方高挂的一轮明月。
千里共婵娟,但他现在所看到的月亮好像并不是这样,似同一个世界被一刀劈成两半,一个只有无尽的黑暗,另一个有明月、有光亮。
他循着月亮的方向迈步,月亮越来越大,光亮越来越闪,模模糊糊能看见周围之景。
草木石影遍布,与外面的景色并无什么不同,但诡谲瘆人的感觉冲的楚栩头皮不觉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安静,太安静了,就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平阔的土地上稀稀拉拉的生长着些许矮草,叶上的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光亮。
“啊啊啊,”尖锐的喊叫打破寂静,楚栩颤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往声音的反方向挪步。
他吞咽一下口水,不停在心里安抚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都是假的,假的……”似想起了什么事,他快步抬脚往声音的地方奔去,这可是在锦囊之中,方才的尖叫声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惊叫还未消散,越往前走,声音便愈发刺耳。
他将剑拔出,脚步放缓,聚精会神往前走,不知是察觉到楚栩这个不速之客还是如何,那叫声也渐渐小了下去。这不得不让本就精神紧绷的楚栩更加犯怵。
他停下步子,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那声音,虽说这声音是女子,但似乎好像与清伶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清伶的声音哪怕是在发狂时的怒吼,都夹带着一丝如拨弦一般的清脆,而方才的声音却是干瘪粗哑。
圆月被云咬了一口,连同着光亮也被吞下一半。
楚栩眯起眼睛,提高警惕,周围寂静的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扑通,扑通”跃动的心跳。
他吞咽一下口水,刚抬脚往前迈出一步,脚底便如火柴与火药碰撞,火花飞溅,耀眼夺目。
他抬手挡住这忽然袭来的光亮,半晌,眸子才透过指缝小心打量周围的环境。
只见方才还是草木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座高楼房屋,金砖瓦砾,张灯结彩,好不壮观。
待光亮不再那么刺眼,他缓缓放下手,不自觉的挪动鞋底。
忽然,他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往前趔趄。
他倏地转身,本就瞪大的双眼覆上不可置信。
原本空旷的街市不知从哪里冒出熙来攘往的人群,喧闹嘈杂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里的清静。
楚栩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一处还算僻静的小巷。
他还没来得及喘过气,忽觉这里的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上次邹萧画圈的地方吗?
震惊之余,他也大致有了些许猜想。
进到锦囊里来的据他所知就只有他和清伶,如今这里的场景他以前是没有看见过的,除了清伶,他也想不出还有谁。
既然是来找清伶的,这里又与她有关,去哪找,似乎也有了大致的可以去寻一番的地方。
他穿过小巷,来到清伶摆卖玉石物件的地方。
小贩吆喝着烧饼、小玩意,他环视一周并没有看见有摆卖玉石的小摊,他便又绕路走进清伶的家。
里面的布置装饰近乎与上次他所见的无异,站着柜台的的是一个莫约五六十岁的男子,他低头敲打着算盘,嘴皮上下碰撞,时不时会拿起毛笔在泛黄的纸张上记账。
楚栩打量他一番,只觉这人有些熟悉,还未待他开口,男子率先道:“这位小公子可是要当什么物件?”
“这是当铺?”楚栩两步上前,“老板,我是来寻人的。”
老板头也没抬,“寻谁?”
“清伶。”
一听这个名字,老板缓缓将笔放下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楚栩一眼,“你找她作甚?”
楚栩紧了紧拳头,他现在一时摸不清现在的清伶应是多大,但见他这反应,八成是认识的,他道:“她拿了我东西。”老丈说她从小便有些疯癫,这样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就怕现在的清伶尚在襁褓。
老板撇头暗骂一声,“那死丫头。”随即又扯出一个笑容,戳了戳太阳穴,“那丫头从小这就不太好使,她是拿了你什么物件,我现在去把她揪回来。”
楚栩抬手随意比划一下,“一个这么大的玉佩?”
老板摸了摸脸上胡茬,“死丫头,净给我添乱。”
他比着请的手势,“公子你先这边坐,我去给她揪过来,给你赔个不是。”紧接着
对着身后的房门喊了一声,“台柱子,出来看店。”说着他便要转身出门去。
楚栩忙不迭叫住,“等一下,那个,老板,可否问一下你是清伶的……”
老板摆摆手,“我是她舅公。”
闻言,楚栩不由锁紧眉头,轻轻点头。
老板前脚踏出门坎,屋内便走出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
他小拇指伸进鼻孔扣转,把挖出来的东西用拇指和食指揉搓,紧接着将其弹射出去。
楚栩抿嘴看着那飞出去的黑球落在柜台上又弹到地上。
台柱子不以为意径直走到楚栩对面坐下。
他翘着二郎腿,手指不停在桌上敲打,扬了扬下巴,“你谁?”
“我?”楚栩食指指着自己道。
台柱子道:“不是你是鬼啊!真的是,你来这干嘛?”
楚栩老实道:“找人。”
台柱子翻了个白眼,“我都听到了,那小傻子是脑子不好使,但这么多年我可是没听见过她何时有偷拿过谁的东西。”他忽地拍桌站起,凑到楚栩面前,眯眼道:“你在撒谎。”
楚栩满不在乎的抱手往后靠,“你的意思是说我吃饱撑着了来打趣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姑娘?呵!换个说法,你是想说我脑子也不正常?”
台柱子抿嘴讪讪的坐了回去,“我可没说,虽然那个傻子很讨人厌,但再怎么说也是我家的人,待会儿我爹给她带过来之后,她要是说没有拿你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提高音量道:“我,站她那边,她说没有就是没有,那你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张着嘴就乱说。”
楚栩道:“要是她确是拿了呢?”
台柱子拍打着胸口,“我相信她没拿,要是她真真是拿了你的东西,我定是要她给你道歉,不仅会把东西完完整整的还与你,还会给出赔偿。”
说话不需要付钱,不需要代价,但很多时候仅仅是几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三言两语却是能剥夺他人清誉、性命。危险中站前的人勇敢坚毅,淤泥中盛开莲花高洁清雅,在满是闲言碎语,浩淼脏水中仍能找到净土,还去守护者更是可贵难觅。
楚栩摸了摸鼻子,虽说现在这些都是假象,但还是不免心虚,清伶确是没拿他东西,但玉池的性命毋庸置疑在她手上。
他淡定点头,“好啊,我等着。”
等候多时,还是不见老板带着清伶回来,台柱子先撑不住趴到桌面上,手指戳进茶杯沾水在桌上画圈,“哎,你叫什么名字。”
“楚栩。”
“哦!”
……
静默一阵,楚栩道:“方才听老板叫你台柱子,这应不是你本名吧?”
“台子柱,台柱子是奶名。”
“有想法,省事、简单,”楚栩手背撑着下巴,“能否告知你爹的名字?”
台子柱道:“台见,……你问这个干嘛?”
楚栩道:“要是我的东西真不是清伶拿的,我平白误会了人家肯定是要来道歉赔罪的啊!她既是你家的人,她受冤屈你们心里肯定不好受,而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我。所以啊,我赔罪的对象有她也有你们咯!”
台子柱拇指和中指弹着桌面上的水渍,“说的也是,可惜了,我家就只有我们三个了,不然你指定得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楚栩随意抹去飞溅到脸上的茶水,“方才听你爹说他是清伶的舅公,那清伶的父母呢?”
柱子:“为何我的名字如此随意?”(严肃jpg.)
水青:“我也觉得。”
兑门:“这个,这个嘛,其实你仔细想想,这个名字还是挺好听的。”
柱子:“睁眼说瞎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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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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