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也收了，请柬也答应了，所以。。。该准备什么礼物呢？
这是悠里第一个头疼的点。
第二个点是派对。
悠里已经开车回家了，可是他坐在车里想事情，还没下车。
像兰顿，格兰特，这些会善待他的人不多，因为他是犹太人。身为犹太人，他背负着两千年诛杀耶稣的沉重历史。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充满了对犹太人的敌意。
他刚刚来美国的时候歧视更加严重，找不到收他的学校，找不到工作，找不到接受犹太人的房东。自从二战后三年以色列建国，最近还有反歧视的活动让他们犹太人也沾了点光，歧视好了很多，至少对于他来说。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口音都不会让人第一眼就认出他是犹太人，所以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是犹太人。他还是学术圈著名的博士，普林斯顿的教授，诺贝尔奖提名者。别人对他的认可减少了**裸的歧视，但他知道，人心可不一样。
对于像斯特劳斯先生的人来说，他不敢站在自己的咖啡厅前台，需要混血孙女挡在他面前。
他很少被邀请去聚会，他自己逍遥自在。就算有人邀请他他也避之不及。
人心里的歧视如果能控制还好，控制不住就会造成纳粹大屠杀那样的后果。
他的努力是旁人的十倍百倍，这才可以以正常人的身份被对待。
他一想到派对里那些人的面孔，表面上尊敬他，心底里藐视他，他就能想象到这些恶意扩大后的样子。
他倒也不是怕，死伤或恶意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已经见识过了他认为人类的最大恶意，那种可以烧掉一箱一箱的婴孩，一边欣赏着烟火，一边读着情诗的恶意。
他只是恶心。
这也许是他太自视清高吧。
他从这些思维里跳了出来，反正已经答应去了，就不要想这些了。现在他需要想给兰顿什么礼物。
他又发动了车，开车去了百货公司。
他和同事送礼大多送的都是笔，袖扣，香水，书什么的。他在百货公司来来回回走了几个小时，眼看快要黑天了才决定买一支高档的钢笔。
他回家的时候把放在礼盒里的钢笔放在了餐桌上，左看看右看看。
兰顿给他的礼物是独一无二，调香师亲自调的香水，里面透露着兰顿对他的关心。可他如果只给兰顿一支笔的话，确实有些敷衍。
兰顿比他有钱，价格来说，他肯定比不上那瓶香水。价格不能比的话就要比心意。可是兰顿花了多少心思？他也不能比。
悠里吃完饭，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想到了书这个选择。他写的那本让他得到诺贝尔奖提名的珍藏版历史书。他找出来了之后，又来回看了看，最后决定在第一页上签个名字。
书和笔加起来应该够了。
圣诞夜悠里打扮了一下，带着礼物开车到了默塞尔庄园。
悠里是德国偏远小镇出身的人，没有雄厚的家族背景，就算他是普林斯顿的教授，学生都是上层阶级，他自己算是上层中产阶级。默塞尔与他隔着的社会地位他一直都知道。
可能别人在这种环境里会感到自卑。
兰顿也是普林斯顿毕业的，认识的人一多半都是同校的。所以悠里或认识或教过很多这里的人。他自己虽然不是上层人士，但他的教授和他的学生都是上层社会。而且，他不仅仅占了教授的头屑，他也有真材实料的本事。
悠里停了车，从车旁走到主楼每三步都有人与他打招呼。
兰顿在主楼门口，不理会一旁找他搭讪谈话的人，自从悠里下车就一直盯着。他似乎是把保护悠里刻进了骨子里，看谁都像是看敌人。
不过他似乎想多了。
每一次有人和悠里打招呼，他都不自觉要上前帮他挡掉。但看那些人是微微弯腰，主动伸出手和悠里握手的时候，他又松了口气。
悠里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自信的对上前的人微笑回话，众星捧月一般一步一步走向主楼。
洛伊德从兰顿身后走来，轻轻推开缠着兰顿的人，自己取代他们。
兰顿没认出他，重复了一句，“抱歉，我很忙。”
“是我。”洛伊德回道。
兰顿收回了视线，“有事？”
洛伊德露出他一贯敷衍端正的笑容，“我就是来提醒你，你的眼神太**了，隔着大堂我都看得出来。控制一下。”
兰顿继续盯着远处的悠里，“这是我的庄园，我请来的人。”
意思是我爱怎么盯着就怎么盯着。
洛伊德无奈地耸了耸肩，“既然是你的庄园，你的人，你还怕他出事？”
“没有。起初我是担心，但现在我发现他很迷人，我看着失神了。”
洛伊德差一点没翻白眼，保持着公众形象。“连我都要尊称一声贝格曼博士，你的担心真是无用。不过迷人嘛，确实是。我如果是一位女士，我一定会为他私奔殉情的。”
悠里看到了兰顿，就朝着他走了过来。悠里走近了，兰顿也就听不进去洛伊德的话了。
兰顿面对洛伊德的冷脸逐渐柔和。
悠里停在了兰顿和洛伊德两步以外，微微点头，“默塞尔先生。”他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洛伊德，“这位是？”
“这是我表哥，洛伊德·默塞尔。”
悠里想了片刻，伸出手，“你好，默塞尔参议员，我是-”
“贝格曼博士，久仰。”
“你认识我？”
洛伊德瞄了一眼兰顿，本来想说自己的表弟总是提起他，后来想想改口，“我拜读过你很多书籍。”
悠里礼貌地道谢。
兰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洛伊德，你不是还要招待客人吗？”
洛伊德笑着挑眉，会意，笑着走开了。
“冷吗？进来吧。”兰顿领着他进了主楼。
悠里摇了摇头，边走边把礼物袋子递给了他，“圣诞礼物。”
兰顿接了过来看了看，“你新出的书？”
“嗯。”悠里拿回了书，翻开第一页给他看，“我签了字的。袋子里还有一根钢笔。”
其实悠里这几年里出的所有书兰顿都至少买了两本，一本日常读，一本收藏。不过有悠里签字的书他没有，这比给他金子还贵重。兰顿语气沉重地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对不起，我的礼物似乎没有这个有诚意。明年，我一定给你更好的。”
专门找了著名调香师定制的香水不比百货大楼里的一根钢笔和签了字的一本书？
可能爱一个人就觉得任何东西都配不上他。
悠里本来以为他会嫌弃，他连忙道，“怎么会，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他把手腕凑到了兰顿面前，“我今天还喷了呢。”
“是么。”兰顿握住了他的手臂，举起了他的手腕，近距离的闻了闻。
悠里甚至能感觉到兰顿的鼻翼似有似无地碰到他的手腕上。莫名其妙的，他心跳快了。
兰顿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很绅士的微微一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眼神里多了一分厌烦。
若不是只有圣诞派对是一个正当约悠里一起过节的借口，这些人还真是碍眼。
兰顿没松手，直接拉着悠里去了主楼后的花园。
“怎么了？”悠里问道。
兰顿没回话，直到两人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
“你喷在手腕上的味道太淡了，我没闻出来。”兰顿睁眼说瞎话。
“嗯？”悠里自己闻了闻，“淡吗？”
“你还喷哪里了？”
悠里想了想，摸了摸脖子，“这里。”
紧扣着的衣领让兰顿可惜，他随即一只手扣住了悠里的后脖子，然后整个人凑近去闻他脖子上的香水。
他的头发丝扫过了悠里的锁骨，让悠里不自觉躲了躲。
悠里抵在墙上，意想不到的靠近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气不敢出。
“嗯，好香，”兰顿在他耳旁说。他松了手，退了一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悠里自己脸红心跳，但看着兰顿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兰顿伸了伸胳膊，看了一眼手表，“我该去招待其他客人了。你随意点，喝点酒，吃点东西，参观参观庄园，认识认识人。我刚刚看到你的教授来了，你可以去找他。”他伸手替悠里整理了一下悠里脸上的一根发丝，然后原路返回主楼。把悠里留在原地消化刚刚的事。
悠里愣了半天，揉搓着后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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