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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兰顿快步走进了主楼。

一旁的服务生端着托盘向他凑近。

兰顿挥了挥手,让他端来一杯水。

他接过水后,走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背靠着墙壁深呼吸。

越界了。

他猛灌了一口水。这一个举动去掉了他仅剩下的一丝礼节。

他有些懊悔,因为他看出了悠里的不自在。不过,也只有悠里不自在才会有所打破他们之间生硬久远的关系。

悠里缓过神来后也原路走回了主楼。他在门口来回观望。

既然他的教授来了,那他至少要打声招呼。

杜伦博士不习惯这种大型人类聚集现场,所以他本人很别扭,离着很远就能看见。

悠里整理了一下面目表情,从服务生托盘上拿了两杯酒,朝着杜伦走去。

杜伦看见悠里整个人都缓和了,因为至少是熟人,而且还是他的高徒。他已经很少教学生了,大多数时间都放在科研上,所以一屋子人有很多是悠里的学生,却没几个是他的学生。

“教授,”悠里递给了他一杯酒,与他碰杯。

杜伦抿了一口酒后回道,“你也在这里?”

“默塞尔先生邀请了我,您呢?您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了吗?”

以前就算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活动他都鲜少参加,都是悠里代替他参加。可能是悠里适应能力很强,横跨了亚特兰大海洋的习俗文化都可以适应,这些都是小事情。

杜伦叹了口气,拿着手里攥着的手绢擦了擦脸,“哎,默塞尔参议员,就是默塞尔先生的表亲,说默塞尔先生希望我来参加,所以拜托他请我。”

官大压人啊,悠里心想。

“其实参议员是说你会来,默塞尔先生怕你没人说话不自在,就请了我来。”

悠里挑眉道,“他。。。为了我把您请来了?他是。。。”

“我不好敷了参议员的面子。我想既然你来,有认识的人就还好。”

”那就好。”悠里点了点头,“您也随意走走,我没事的。您认识认识我的学生,他们很多都崇拜您,又不敢和您说话。”

杜伦连忙摇头,“年轻人,我跟他们能有什么话题。”

悠里笑笑,领着他到处走了走。

兰顿好长时间才走出了走廊,把水杯放在了随便一位服务生的托盘上,敷衍着和来来往往的人打招呼。

他走到了大堂楼梯上的平台,致辞。

“尊敬的家族成员、尊贵的贵宾们,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非常荣幸能够欢迎大家参加我们家族举办的圣诞晚宴。在这段历史上有些动荡的时期,我们必须牢记家族的价值观和传统。团结、信任和合作是我们家族的基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让我们聚集在一起,为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友谊和我们的理想而祝福。愿我们在这个圣诞季节里体验到和平、快乐和祥和,愿我们的团聚成为永恒的记忆,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谢谢大家的到来,让我们共同度过这个难忘的夜晚!”

一阵欢呼声响起。

兰顿隔着人群看了一眼悠里,淡淡地笑了笑。

悠里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着他笑,但一边鼓掌一边回应。

上次他见到过这样的兰顿还是十多年前在德国的时候。他勉强能走路的时候曾经背着护士偷偷跑出去看军营里的兰顿。他在欧洲大陆见过的只有俄罗斯和法国送来的俘虏和残破不堪的德军。整个欧洲大陆都是灰暗的,空气里都是空投炸弹的灰烬。德国曾经辉煌过,直到美国参战。

他曾经在集中营里默默祷告,无论是谁,英国,法国,美国都可以,来摧毁他的国家吧。只要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不复存在,他愿意随之灰飞烟灭。

他曾经看着高昂整洁的兰顿和美军如同看着天使。他痛恨过自己如此崇拜击垮他国家的人,也看着自己矮小瘦弱的身体自卑。

悠里现在终于可以和兰顿对视了。

兰顿毁了德国的政府,却也毁了德国的一草一木,历史建筑,文化传承。

又爱又恨。

其实犹太人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国家,他们一直都像是老鼠一样活在欧洲各个地方叫人喊打。即使耶稣本身也是犹太人,即使圣经里没有谈及过一个白人。

他从来不属于德国,不属于任何国家。

今天,他从战败国的耻辱中走了出来,终于能直视兰顿。

他不再纠结他是否该感谢兰顿还是憎恨他。他想,自己应该自私一点。

兰顿很忙,再忙也会偶尔抽空回到悠里身边闲聊两句。他总是想在悠里身边,就算是晚餐的时候也是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晚餐过后,外面已经黑了天。

兰顿邀请他一起去看后院放的烟花。

悠里很不解兰顿为什么起初不愿与他有任何关联,但如今却越来越。。。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兰顿自己知道怎么形容。

失控。

一楼的人太多。所有人都聚齐在主楼通往后院的大门外看绚烂的烟花。兰顿带着悠里来到了二楼宽敞的阳台上。

似乎有兰顿在他身边,被黑夜包围也就不可怕了。

“金色灿烂的烟花。”兰顿看着他,让他扶着阳台栏杆往天上看,“和你的眼睛一样。”

悠里顿了顿,拄着栏杆,笑了笑,“我父亲说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承载着千万亿年的遗骨的琥珀?”

“寓意很符合我历史教授的身份啊。”

“历史压在身上,不好受的。你不如像烟花一样,不顾后顾之忧飞到自己的极限,然后无悔的散落。”

悠里一个男人,从没有人如此有诗意的夸赞过他的眼睛。他心情轻松愉悦,揉了揉头发,“借你吉言,我以后随心所欲。”

兰顿站在他身后,冷汗从深金色的背头滑落。他强忍着陪着悠里。

“你是在开导我?”

“开导你,也是开导我自己。”

悠里顺着这句话回头,心头一惊,立刻走向他,扶住他。

兰顿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你怎么了?”悠里从头到脚看他。“受伤了?你怎么了?!说话!”

兰顿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了。

悠里发现每一次烟花炸裂的声响传来,兰顿抓着他手臂的手就收紧一次。他立刻搂着兰顿的胳膊往屋子里走。兰顿就像是定格在了原地一样,悠里几乎是把他拖进屋的。

走了回去后,悠里立刻关上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附近没有能坐下地方,悠里就把他扶到了玻璃门对面的墙壁上,扶着他靠着墙坐到了地上。

兰顿呆呆地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看上去惊慌失措,却一动不动。嘴里重复着,“悠里,往西二十迈,美军主军营,快跑,去找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永远别再被德军抓到。”他突然抓住了悠里的肩膀,“我会替你杀了他们。我身上的每一刻子弹发射出去都会是一个德**人的命。我会替你杀了,全都杀了。我绝对不会让那些恶魔再找到你!”

悠里反应过来了。他这是把烟花的声响幻想成了战场上炸弹的声音。

“快走!”兰顿推了一把悠里,把悠里推到了地上。

悠里立刻起身跪坐抱住了兰顿的头,紧紧遮住了他的耳朵。他顺着兰顿的头发,说道,“德国投降了。希特勒自杀了。我也安然无恙。没事了。”

烟花秀十五分钟,两人就如此待了十五分钟。最后一只烟花点燃后,兰顿才放松下来。

悠里缓缓松开了他,低头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头发。

原来战场上的默塞尔军士,华尔街的默塞尔家主,也有像现在小兔子一样的神情。

1980年后兰顿才被确诊为创伤后压力症。当年,尤其是男子的心理疾病没有太多的解释与治疗方案。

从那次以后,悠里就一直都是他的治疗方案。

看兰顿好了一点,悠里就放松了,陪着他坐在了地上。

兰顿慢慢平复因过度吸氧造成的晕眩,他拉开了领带,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靠着墙仰头。

“没事了?”

兰顿被自己的难堪逗笑了,“抱歉,本来想为你准备一场烟花秀的,结果我这个样子。”

悠里笑笑,转头看看他的模样,“为我准备的啊?你这个样子比烟花还好看。”

兰顿看了看玻璃门的反射,才发现他如今的样子,气笑了。

“你怕烟花,为什么还安排烟花秀?

“我不怕烟花。”

悠里不跟他计较,“好。好。不怕烟花。”

“。。。这件事你如果敢说出去。。。”

“说出去能怎样?”

“我——还真不能怎样。”

悠里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不说,我留着做把柄。”

兰顿道,“你要什么我都给。”

两人一直静静的坐着。

其实悠里的恐惧是黑暗,但在黑暗里他可以不顾恐惧,这似乎逐渐治好了他自己。

他对这个不属于他的节日释怀了。

兰顿往悠里靠了靠。“Я, ЛэндонМерсер, люблютебя. Ятаксильнотебялюблю.”

【译:我,兰顿·默塞尔,爱你。我好爱你。】

“嗯?什么?”

兰顿曾经陪同洛伊德去过苏联,以外交官的身份。他与苏联最高领导人斯塔林见面时,斯塔林教了他一句俄语,便是“我爱你”。

战争过后,他无所事事,有着各国经历的他做了外交官。但自从见过斯塔林他便放弃了外交官的道路。这一点很少人知道。对一个教他“我爱你”的斯塔林,无论他如何可恶,兰顿也做不到威胁斯塔林,威胁他自己的国家会发射原子弹炸了俄罗斯的土地。他也无法相信这样的斯塔林一大心愿便是美国消失。

当时还是众议院议员的洛伊德骂他心软。默塞尔家族差一点就换了继承人。之后他决定做投资家,创华尔街。他不愿过笑里藏刀,阴险邪恶的日子。他要大大方方,在法律的眼底下做邪恶的自己,好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如此大方的他说一句“我爱你”却要用敌国的语言,因为他会的语言里只有俄语是悠里不会的。

他很感谢斯塔林,如果不是他会这一句俄语,他可能就会脱口而出英文的我爱你。可是他忍住了。

兰顿回道,“没什么。”

“俄语吗?是什么意思?”

兰顿笑笑,“忘了吧,我随口说的。”

“Я, ЛэндонМерсер, люблютебя. Ятаксильнотебялюблю. 是吧?我记住了。”悠里得意的笑,“大学里有俄语教授,我回头问他。”

兰顿眼皮跳了一下,强作镇定,别过头,“你。。。记错了。”

“可是他最近不在学校,他在政府机关好像有工作。”

“哦。”兰顿拽了拽领带,“别说出去,不是什么好话。坏了你的声誉。”

“兰顿,我的声誉不能再坏了。”悠里叹了口气,望向东河和对面的布朗克斯,“你和我说话就会坏了你的声誉。我是战败国的难民,是犹太人。我的声誉全都是我在学术圈里成就带来的声誉。出了学术圈,其实我没什么声誉。我建议你与我保持距离。”

兰顿抬眼。

“不过,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更不担心我的声誉。”

兰顿知道他这句话里没有他想的意思,但他还是松了口气。他握住了悠里的手,“我不介意,只要人爱钱,我就不会有坏的声誉,不会让你有坏的声誉。”

悠里玩笑似的翻了个白眼,“有钱人。”

“不是有钱,是富有。两个词有区别的。”兰顿道,“有钱指的是那些白手起家的第一代。富有是世世代代有社会地位的人。默塞尔家族最早起源于英国的默塞尔公爵,后来在镀金时代以石油成了美国的大家族,到现在以经商和政治保持地位。家族里出了很多商人,投资人,政治家,外交官,还从来没有过像你一样的学者。

言外之意悠里没听懂,兰顿也习惯了他英文不好,所以也不在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悠里叹了口气,“学者?在动荡的时代,学者算什么?在战场上与人讲道理?小丑一样。”

“那我也算不得什么?商人能做什么?”

“你骨子里是军人。”

兰顿拾起了悠里的手臂,解开了悠里的衬衫袖扣,卷起他的袖子。

冰冷的手指却让悠里莫名其妙脸红,别开了脸。

兰顿也不挑破,摩挲着他手臂上的刺青。

大屠杀集中营里的“犯人”都会被刻上一段代码,就是悠里第一次自我介绍时说出的KL19564。

刺青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些晕开了,但还是很明显。

“看它干什么?”悠里问道。

兰顿缓缓低头,捧起他的手臂,亲吻那片刺青。

悠里一惊,老脸一红,回头道,“怎、怎么了?”

兰顿边欣赏他小兔子一样的反应,边感叹道,“默塞尔家族的军火生意不知道在二战中挣了多少钱。如果美国早些参战。。。如果我没有等到珍珠港就参军,你就不会有这个刺青了。”

悠里愣了一下,默默笑了笑。他轻轻撞了一下兰顿的肩膀,安慰着他。

“我应该安慰你的。”

“我不用你安慰,纳粹政府倒了,希特勒死了就是对我很好的安慰了。”

兰顿看着他温柔的笑,自己却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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