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独自用过晚餐,又回到方才的会客厅。
迟迟没等到周北尧过来,她多少有点坐立难安,看了眼时间后,没忍住起身往外走去。
见她要出去,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笑盈盈看着她:“温小姐是在找洗手间吗?”
闻言,温禧犹豫了下,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和周北尧打声招呼回家。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吗?”
“少爷在陪着先生和夫人招待贵客,这会儿应该不方便……”
温禧眼里闪过错愕,她并不知晓他们家有客人招待,那就更不能没有礼数的打扰。
于是她对佣人道:“那方便帮我叫下他么?等他来了,我说声就走。”
话落,那人似乎斟酌了下,才答应她的话。
等佣人出去没过一会儿,温禧便跟了上去。
走出这栋宅子,温禧才发现周家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穿过花园的石子路,才又绕到相连的别墅里。
她远远听见似乎有人弹琴,寻着声音找过去,还没绕到前门,就经过一面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只见屋内聚集着几位长辈,以及一名年轻女子,看上去其乐融融,相谈甚欢。一眼扫过去,她差点把周父的侧脸看错成周北尧。而他本人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唇边泛着浅浅笑意,似在听着长辈说话。
除了周父周母,温禧隐隐感觉另外三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隔着距离与窗户,温禧自然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直到前方的佣人先敲门后走进去,门正好留了条缝隙,屋内热闹的声音才依稀传过来。
她看到佣人走到周北尧身边,对他弯腰低耳几句。
屋内的周父、周母,以及客人,都随着佣人的出现顿住话语。
周北尧面色如常,听完后回道:“我等会儿就过去。”
佣人点点头,却没有立即出来,而是被周夫人叫住,让帮忙再煮点花茶。
温禧原本打算先去花园那边等周北尧,未想在听到屋内的话时顿住脚步。
“怎么不直接把人带过来,给大家认识下?”周父此前听管家提过,周北尧今晚赶回来时,身边带了个女人。
周北尧原本没答应今晚回家,但周父还是寻了个借口强势地把他喊回来,也算是变相提醒他,有些人不能怠慢。
一开始周父并不打算没点破这件事。毕竟只要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们并不会过多干涉他交往什么人。
前提是,周北尧心里是权衡过利弊,且能分清主次。对将来能给自己带来多余价值利益的人,勉强多花点心思。其余的,体面应付下就好。
周父对从小懂分寸、没怎么越界的周北尧一直很放心,可这几年发觉长子心思难猜,仍然免不了要再确认下。尤其他方才明显感觉到,周北尧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屋。
话音落下时,周北尧稳稳端着茶杯,没什么情绪回答:“没必要。”
“是谁啊?还有其他客人来吗?”在一旁弹琴的付婉晴这时回头,好奇问道。
周父笑而不语,没有接这句话。就等周北尧怎么回答。
但周北尧径直起身,随口回了句:“一个朋友。”
“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周北尧对他们解释道。
“你快去忙吧。”付婉晴一家人附和道。
周父只是轻轻点头,仿佛知道了他的态度,不紧不慢地押了口茶,没再继续往下多问。
*
周北尧回去找温禧时,她正好站在别墅前的花园里,在冬夜里看上去有些孤寂,正仰头望着天空不知何时飘下来的雪花。
近来早就有预报,江城这段时间冷空气袭来,随时会下雪。但雪最后先下在了郊区偏远位置,唯独不见城区内有雪降临。
周北尧目光在上方只停顿半秒,便收回视线走向温禧,看着她红红的鼻头和耳朵,道:“外面冷,怎么不在屋里等我。”
“你的事处理好了吗?”温禧语气有点淡地问。
“嗯,我们走吧。”
周北尧顺手想要牵住她,但刚碰到她冰凉的指尖,温禧却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整理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并抹掉上面的雪花。
他忍不住将目光定在她杏眸里,还没仔细捕捉到什么,温禧已经率先走在前面,状似轻快催促:“我想回家了,明早还要上班。”
等坐上车,温禧又径直说:“我今天不去你那里了。”
周北尧偏眸望向她,似有些疑惑:“为什么?”
“有资料放在家里了,明天要带去公司。”温禧随口扯了个理由。
他听了沉默几秒,旋即跟司机说明位置。
温禧盯着窗外不吭声,直到感觉手掌被人抓住,才回过神。
“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刚才应该先送你回家。”周北尧以为温禧是等他太久有点情绪,再加上下午的计划还被打乱了,这会儿面向她的神色难得多了几分深刻的歉意。
“习惯了。”她直言道。
“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周北尧思考了下,至少要给她点什么,以表示他的歉意。
但温禧却没什么兴趣似地摇头,闭眼靠在椅背上,“不用了。”
她的回答很干脆,听上去有点赌气的感觉,周北尧一时之间失去言语,想了想才道:“那再看吧。”
对于周北尧来说,温禧闹情绪的样子,和他弟周文骞闹脾气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而在他的观念与思维模式中,这些情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同时他以为在返程之前,很多事也都算作翻篇,自然感受不到温禧这次不同以往的反应。
……
隔日,温禧上班差点迟到,到公司打卡后匆匆赶去会议室进行周会,结束时刚好接到通陌生电话。
她听着电话找出去,先是收到了一大捧新鲜空运过来的还泛着冰凉水珠的玫瑰花。其次就是公司突然收到不知名客户订的咖啡,公司上下几乎人手一杯。
温禧原本没把这件事与周北尧联想到一起,直到中午下班休息,她又接到一通电话,说是让她移步公司门口。
待找过去,对方是一名穿着品牌制服的女人,见到她时很礼貌地微笑,确认彼此身份后,并道明来意。
“这是您订购的本品牌新季度上市的珠宝,可以先检验下珠宝款式是否有误。”说着,她展开随身携带的工具,戴上手套亲自给温禧展示了盒子里红宝石手链。
温禧早在看到LOGO便知道这是某顶级珠宝品牌,立即开口反驳:“我从来没订……”她的话语随着女人递过来的订货单顿住,不自觉想起一个人。
女人依旧保持端庄微笑,“您放心,下单人与您信息相符,全款已经结清。不然先试戴看看?需要我帮您吗?”
见她热情有度地伸过手来,温禧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回答:“不用不用,帮我装起来吧。”
“好的,没问题。”
门口的这一幕,不知不觉被公司来往经过的同事目睹,等温禧转身进去后,与她相熟的同事立即问道:“温禧,你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儿?又是送花又是送珠宝的,咱们公司今天上午收到的咖啡不会是你悄悄请大家的吧?”
温禧尴尬地笑了笑,含糊应了几句,忙不迭地转身想回工位问问周北尧。
谁成想宋以苒不知何时跟在她身后,两人彼此没个设防,相互撞到一起。
这一撞,温禧手里的珠宝盒子也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幸而盒子有特殊卡槽设计,所以在包装严实的情况下,珠宝并没甩出去。
宋以苒率先给温禧道歉,又先一步帮她把地上的盒子捡起来,递给她,自然而然道:“你也喜欢他们家的珠宝?我也收藏过。那改天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他们的珠宝秀,我有个朋友正好在他们家品牌工作,经常有多的秀场票……”
“宋组长,我们也想去看。”一旁有同事半开玩笑道。
“可以啊,回头再有场次,我给你们拿票。”
“……”
温禧一言不发地将盒子接到手里,稍微检查下了外包装,并没有接宋以苒这句话。
幸好有其他同事打岔,饶是宋以苒想听温禧说什么,也顾及不上。
等回到工位上,温禧盯着电脑屏幕,耳边频繁响起宋以苒那句表达着她也喜欢这个品牌珠宝的话。
即便温禧清晰地知道,这种有着悠久品牌文化的高奢珠宝受众并不小,宋以苒也喜欢这件事,她本没必要在意。
但她心里仍然忍不住咯噔了下,陷入怀疑。
尤其她会想起,当初周北尧带她去吃以前宋以苒喜欢吃的餐厅,点宋以苒曾喜欢吃的菜。
现在又恰好送给她,宋以苒也正好喜欢的品牌珠宝。
温禧会忍不住揣测,即便有些人已经不在一起,也或许早就没了交集。可印在彼此日常习惯,记忆里的东西,却没那么容易抹去。
在温禧目前得到的信息里,周北尧曾将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长达五年,那时刚好是他人生一段青葱岁月,可能是对待感情最热烈、直白的时期。
她终于意识到,其实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看得开。初识什么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没去注意,所以她无法对比假设。可随着相处,经历过彼此亲密深入交流,她想要的也变多了,想法逐渐变得私有化。
温禧期盼有那么一次,周北尧面对自己时,能让她感受他是浓烈的。而他或许已经倾注在别人身上过,可惜没有得到反馈,以至于他现在对待任何人,都是那么云淡风轻,让她只能靠猜和试探,也可能得不到他一句真实想法。
温禧思绪逐渐飞远,手不自觉捏紧珠宝盒子,控制不住多想。
而这时,周北尧的信息恰好发过来:“东西都收到了吗?”
她盯着弹出的消息框许久,最终敲下字问:“为什么送我珠宝?”
没过几秒,周北尧回复她:“我以为你会喜欢。或者你可以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温禧手指动了动,顺着他这句话,答非所问开口:“我一直都很明确。只是我有点不确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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