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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在落日的霞光中,一座破败的寺庙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寺庙前的石碑上刻着‘兰若寺’三个字。

“‘兰若寺’,就是这儿了。花兄,我们进去瞧瞧。”

“好。”

花满楼和陆小凤带着云皎进了兰若寺。他们几个只在前面的殿里走了走,就发现这寺的规模十分壮大、宏丽,可见当日香火之繁盛。

寺里的大殿、宝塔、房屋等建筑依旧保存良好,只是因为历时过久,无人装潢,雕梁画栋的色彩都已颓暗,庭院缝隙中长满蓬蒿。

“没有灰层。”陆小凤看着刚刚摸过窗棂的手。

“看来我们要在这借宿一宿了。”花满楼含笑道。

“是极。”陆小凤也笑着回道。荒成这样的房屋,怎么会没有灰层?

云皎听着二人的话,无奈的想,自己今晚要辛苦一点了。

刚靠近这兰若寺,她就察觉到这寺里残存的佛光已经被耗干,附近必有成了气候的妖精。进了这寺,她还发现,这寺庙里不仅有妖,还有鬼。这片土地上的阴气、血气很重。她很嫌弃这里,感觉这里不仅土地,连吹来的风都是粘连阴湿的,恨不得快点下山,免得污了她顺滑、光亮、蓬松的狐狸毛,结果他们竟然要住下,瞬间整个狐都蔫蔫的。

花满楼听到云皎沮丧的叫声,立刻安抚道:“我们就住一晚,明早就走。”一边说着,一边把云皎抱到了怀中轻轻顺着毛撸着。花满楼也有些感到奇妙,他总是能清楚地明白阿狸的情绪。接着又笑道:“今晚让陆小凤给你烤鸡吃,好不好?”

“怎么又是我‘受苦受难’!”陆小凤跳起来哀嚎道。

云皎看着陆小凤的‘惨状’,欢快地跳下了花满楼的怀抱,原地嘤嘤地叫了几声。他们这一路上食宿在野外是常有的事儿,因此她也见识到了陆小凤的一手烤鸡的好本领,很是喜欢。

“陆兄,阿狸答应了,今晚的晚饭就辛苦你了。”花满楼笑着说完,转身就抱着云皎往僧人的房舍走去。陆小凤在身后追来,嘴里还在念叨着“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云皎的尾巴摇的更欢了。

两人一狐一路上笑闹着来到了寺庙后边僧人住宿的房舍处。只见东西两边的房屋,除了两间外,剩下的都是房门虚掩着。花、陆二人正想寻人问一问这借宿一事,恰巧一年轻清秀的书生满面春风地从外走来。二人与之言谈,云皎无聊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言谈之中,花、陆知道了来人名叫宁采臣,是浙江人士,也是路过此地,暂住于此。这里没有和尚也没有房主,他们可以任选一屋住下。两间房门关实的房屋,一间是他在住,另一间是一位道长在住。说了一回话,天也渐渐暗了,姓宁的书生有些急不可待地回了房间。

花满楼和陆小凤也去挑了两间相邻的房屋。屋内并没有久未住人而产生的霉气与灰尘,但是陆小凤还是找了一个木桶和抹布,去院中的井里打了水,挽起袖子就和花满楼一起把其中一间屋子好好地擦了起来。这一路上他可是见识到了小狐狸姑奶奶的不好伺候。他们今天不把这屋子收拾一遍,这姑奶奶绝对不会住进来。他干着活,嘴上也没闲着:

“花兄,你有没有感觉那姓宁的书生有点奇怪。”

“是有点古怪。”

“可不是嘛,你没看到,他刚才急着回屋的那个表情,就像是屋里有女人等着他似的。”一脸不正经地坏笑。

“陆兄,阿狸还在,别带坏了孩子。”

“嘻嘻嘻,阿狸,你说我能带坏你吗?”陆小凤嘻皮笑脸地对着云皎做着鬼脸。

云皎别过了头,不理他。陆小凤没得到回应也不恼,继续埋头做着擦洗工作。安静了没几息的功夫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花满楼说话。

云皎在门口看了看在勤快干活的两个人,又望了望那姓宁的书生的屋子。那屋子之中是没有一个女人,可是却有一个女鬼。

天色暗淡,云皎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她回头,瞅准了时机,就向着干活的两人轻吐了两道狐息。

这两道狐息中各自隐藏着一道她的妖王印。她在这儿,身上的威压压制着这里的妖和鬼,迫使他们不敢来做怪。如今有了这妖王印,即使她不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来伤这二人。妖王印是他们这些妖王身份的象征,有着他们的妖力,对道行低微的妖怪们有着本能的震慑和压制,对着同级别的妖王们,也有着警告的意味——这是我的,不准动。在妖界,没有哪只妖愿意与一个妖王为敌,即使是同为妖王。毕竟——活着,不好吗?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客客气气地商量呢?

云皎看着这两道狐息分别没入二人的背心,她才收了视线,转身跑了出去。

云皎跑到无人处,便飞升上天,架着云来到百里外的山林中。这处山林山丰水美,养出的野物肥美、野果甘甜。她指尖在空中轻点几下,四周十几只熟透的野果就自动飞到了她提前拿出来的大大的竹篮中。她又像地面轻敲了几下,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就摆在了她面前。它们的身子还在颤动,喉管还在淌血。

在山中找寻食物、捕捉猎物,她早就是熟练工了。

云皎把山鸡野兔一并放入篮中,直接架起云就往回走。到了地方后,依旧寻个无人处降下来,变回了狐狸,叼着篮子就往花满楼和陆小凤所在的屋子跑去。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云皎跑回来后,看到二人还在干活,不过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四周也没有妖鬼来过的痕迹,于是放下篮子,在门口梳理着自己的狐狸毛。

陆小凤好不容易干完了手头的活计,起身伸了个懒腰,就看到门口堆满食物的篮子和篮子旁边的阿狸,跳起来叫到:

“花满楼,阿狸带回了野果和野鸡野兔。我们有的吃了。”立刻抛下手中抹布,美滋滋地凑了过去。一边拿起东西向井边走去,一边嘴上也没闲着,“还有点良心,知道我们辛苦,犒赏我们。”这次的鸡和兔比之前在赶路途中叼回来的更加肥美,滋味一定更好。光想着就让陆小凤咽了咽口水。至于比之前多出来的篮子,什么篮子?一只狐狸叼一只篮子这不是很正常嘛?有什么奇怪的?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没看到花满楼都跟没事人似的,他操什么心,陆小凤心大的清洗东西去了。

云皎出去的时候,花满楼就听到了,只当是它想去周边玩耍。他的阿狸向来不会乱跑,无论是在小楼,还是在花家,亦或是这一路上,他对此很有信心,到不曾担心。直到陆小凤叫到“花满楼,阿狸带回了野果和野鸡野兔,我们有的吃了。”花满楼才知道他的阿狸跑远了。这山中的情况还不清楚,或有贼人就在不远处,要是遇到了危险自己搭救不及时怎么办?阿狸刚来小楼时的惨烈伤势,仍然让他心有余悸。他觉得孩子需要教育一下了,不过这是在外面,教育孩子还是要等回到小楼,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待陆小凤拿起东西去了井边,花满楼才放下了手边的物品,起身走向了云皎。

云皎看着这个一直都是和煦温暖的男人,此刻脸有了一些沉。平日里一直都是微笑和煦的人,一旦阴下脸来,总是格外的吓人。此时云皎的心也是有些慌。云皎绷紧了身子,一旦花满楼有什么异动,她可以瞬间咬断他的喉管。

她静静地看着靠近的花满楼。

花满楼走进云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用比平时略沉的嗓音,道:“阿狸,这寺庙有问题,不要乱跑。”说着,感觉自己太过严肃,于是又放缓了语气,道:“这里不安全,不要乱跑。等回到小楼,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你。”说到最后已经又变成了轻哄。

就这样?就这几句话?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告诫自己不要乱跑?云皎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向花满楼叫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趴到了一边。

这时陆小凤也回来了。他拿了一个果子抛给了花满楼,又拿了一个果子递向了云皎,云皎起身叼了果子,又继续趴了回去。

她一边啃着果子磨着牙,一边看向忙活着烤肉的两人,总感觉事情不应该就这么过去了。相处的这些时间里,也让她看出了这两人绝非等闲之辈,都有着超出常人的聪慧和机敏。她绝对不相信他们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尤其是这一次她不仅带回了猎物,还叼回来了一只精巧的竹篮,怎么看都很怪异吧?就算是不惊慌失措大喊“妖怪”,那也得有害怕、恐慌之类的情绪吧。她又看了看那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干活的人,与平常一样,轻松潇洒的很,一点装模做样、强自镇定的影子都没有。到底是他们太能装,还是自己伪装的太好?云皎有点迷惑了。

烤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庭院,云皎嗅着这香味,顿觉口齿生津。她抛下爪子捧着的果子,凑到火堆前,专等着烤肉。这山上的,除了水,其它的果子、活物都沾着血气和鬼气,让云皎十分恶心。她盯着烤的黄澄澄、油滋滋的兔肉,觉得自己驾云从百里外带回来猎物的决定十分英明。

花满楼一直都注意着云皎的动静。见她之前一直都无精打采蔫蔫的,以为是自己过于严厉,如今见云皎主动凑上前来,一直盯着烤着的兔肉,便在烤熟后,先扯下了兔腿,照顾着云皎吃完,又笑着哄了一会儿,待她重展了精神,才放下心来自去吃起来。

看着好友这副做派,陆小凤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狐狸姑奶奶还真是不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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