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上偶尔滴落几滴融化的冰水,白雪覆地,隆冬正盛。
寒风裹着雪花飘飞,最后打着旋的下落,屋面枝头,皆银装素裹。
廊上坐着几个二八模样的姑娘,清一色的碧色衣裳,皆是婢子装扮。
“哎,你们听说了吗,北方的那个土匪一路过关斩将,已经杀到了咱们这一带,不知何时他的大军就要杀过来了!”一个婢子面露担忧道。
“听说那人残暴肆虐,凡是被他攻入的城池,皆是血流成河,遍地尸首,老弱病儒无一幸免。”
几个婢子皆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一个长相颇为清丽的婢子忽然道:“那土匪还是个贪图美色的,被他收入府中的姬妾没有成千也有百十人,这些姬妾被他折磨而死的也不再少数,他要是破城攻打进来,收了我做姬妾,我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她抬袖掩面低声啜泣。
其余几个婢子顿时笑了,一个婢子心直口快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要收姬妾也是收屋里那位,如何能轮得到你。”
一位年长两岁的婢子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听见这些闲话,眉头拧起,训斥道:“一个个的活腻歪了,什么话也敢胡乱编排!门外落雪堆积成山,还不赶紧扫了去。”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屋里的那位。
说罢,她行色匆匆的进了屋子。
屋内几个炭盆烧的正旺,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暖意扑人。
绕过缠金牡丹八扇屏,便是一方美人榻。
一截皓腕搭在腥红的皮毛上,洁白盈润,细若无骨,顺着瞧过去,入目的是一张俏丽柔媚的面庞。
纤细的身姿斜斜靠在美人榻上,一双杏眸便是闭着也难掩风华。
弈秋站在屏风前,看着姜颜姣好的容颜,方才廊下的那几个婢子说的话涌上脑海,不由得面色凝重。
半响,她深吸了口气,抬步上前。
弈秋弯下身子轻声唤了几声,榻上的人悠悠转醒。
几缕青丝散乱在姜颜身前,她懵然睁开眼睛,一副娇慵的模样。
姜颜一双水润的眸子看向身前的弈秋,细声问道:“弈秋,出何事了,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弈秋愣了一瞬,她进来前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没想到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她躬身道:“公子病了,传您过去照看。”
姜颜猛地坐起身子,美目中的懒散骤散,一双眸子瞪得圆滚,惊然道:“瞻哥哥病了,什么病,可严重?”
弈秋轻声道:“应是中了毒,如今命悬一线。”
姜颜跌坐在榻上,眉目间皆是担忧,失神般重复了一遍,“中毒?”
弈秋嗯了一声。
旋即,弈秋便瞧见姜颜穿上绣履,步伐飞快的出了屋子,只留下了一片翻飞的裙角。
她瞧着姜颜这般着急的模样,心下不忍,她年长姑娘几岁,是看着她长大的,姑娘自从被太守带回来便是以童养媳的身份养着的,眼见二人婚事将近,公子却出了这样的事。
弈秋站在屋内摇了摇头,随后拿上披风朝着那抹倩影紧追了上去。
姜颜穿过垂花拱门,入了松竹院,提起裙子便急急忙忙的往公子喻瞻的房里跑去。
到了屋门口,值守的婢子悄声告诉她喻太守也在,姜颜这才收敛了些神色。
屋内是浓厚的苦药味儿,她一进屋,便听到喻太守浑厚的声音,他嘴下的胡须乱颤,口中怒骂道:“宗束那个庶子,竟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毒害我儿!”
他双手叉腰,一副怒极的模样。
骂完,他才转过头来,看向匆忙奔来的姜颜。
他将叉在腰上的手放下,对她道:“好好照看他。”便甩袖大步离去了。
见他走了,姜颜撩开帐子上前,看向躺在榻上的人。
原本俊秀的模样此刻苍白无比,嘴唇泛着青紫。
姜颜瞧见喻瞻此般虚弱的模样,心下一沉,上前轻唤:“瞻哥哥。”
唤了两声,榻上的人便睁开了眼。
看见来人,喻瞻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便暗淡了,他气若游丝道:“颜儿,你怎么来了?”
姜颜担忧道:“瞻哥哥可是中毒了,身子感觉怎么样?”
提及中毒,喻瞻眼中染上一抹愤恨,强撑着气力咬牙道:“不过是被一个小人算计了,无甚大事。”
他话锋一转,道:“颜儿,父亲本已为我们定下婚期,就在十日后,可如今我出了这样的事,怕是来不及了……”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歉然。
他面露痛色,似是在为自己中毒而懊恼。
姜颜细声安抚道:“没关系喻哥哥,颜儿等你,眼下你好好养病最重要。”
自她六岁被太守带回太子府,喻瞻便对她事事照拂,照料有加,她早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二人的婚事何时进行,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屋内点着檀香,热意昏沉,姜颜给喻瞻喂过药,看着他睡着才离开。
弈秋在门外候着,见姜颜出来后,将手里的披风给她系上,弈秋凑近姜颜耳侧悄声道:“太守让姑娘您去书房找他,说是有要事。”
姜颜蹙了蹙眉,太守自将她带回来,便将她扔在了后院让人好生照看,从未与她商讨过什么要事,旋即,她想到了方才喻瞻所说的婚事,莫不是因为这事才找她?
风吹的有些寒,姜颜将披风裹紧,冒着风雪去了书房。
书房外候着的小厮见她来了,便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喻太守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沉声道:“可见过瞻儿了?”
姜颜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乖声回道:“见过了,喻哥哥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喻太守闻言回过身,目光落在姜颜身上。
喻太守乃领兵作战之人,身上威严自不可少,一双眸子锋利逼人,姜颜与他对视片刻,背后竟觉阴寒。
喻太守盯着姜颜看了半响,这才缓了神色开口道:“原本是想要在十日后让你跟瞻儿完婚,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说罢,他横眉又道:“宗束那个土匪,若要攻我城池,来打便是,偏生这般小人行径毒害我儿!”
他将手中的笔杆掰断,似是在泄愤。
半响,喻太守收敛了怒气道:“颜儿,如今我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
姜颜心中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应道:“太守请说,只要是颜儿能做到的,定为太守效力。”
“你可知道宗束这人?”他问道。
姜颜细声回道:“可是北方的那个土匪头子?”
宗束这个名字姜颜耳熟的很,院子里的几个婢子成日里聚在一起谈论他,说他是北方来的土匪,一路招兵买马,从北攻到南,有收复天下,改朝换代的野心。
喻太守在屋内来回踱步,道:“不错,正是他。”
“他如今已经攻下荆州数座城池,大军压境直逼扬州,如今他用下作手段害瞻儿中毒,实属可恨,他这般行径,说不准哪一刻便攻打我扬州城,一旦发生斗争,便是血流千里的祸事!”
他径直走到姜颜面前,痛心疾首道:“战争乃天下人之不幸,我不愿看着这样的祸事发生,不想看到我扬州城内活生生的百姓身首异处!”
“颜儿,我如今有一计能救扬州城,只不过需要委屈你。”喻太守目含期盼望向姜颜。
如果能救扬州城的百姓,委屈她一人便也无碍,姜颜坚声道:“太守有何谋略?”
喻太守见她如此识大体,看向她的目光染了些赞赏,他道:“那土匪尤爱美色,你便去他府上做个姬妾,寻求时机将他杀死。”
姜颜闻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喻太守说的认真,毫无玩笑之色,她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做那个残暴之人的姬妾,她怕是还没近他身,便已经死于她的刀下了,况且她是要与瞻哥哥成亲的人,如何能去做别人的姬妾?
做姬妾,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杀了他,若不成,直接死于刀下也比委身于人要好。
喻太守瞧出姜颜的犹豫,他放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我带你回来的那一年吗?你在树林里被猛兽追赶,是我一箭射死了猛兽救了你,将你带回了府,派人悉心照料,如今我大难当前,你也该报恩了。”
姜颜听到他提及当年之事,心里软了几分,若不是他,她可能早就死在那个树林里了。
喻太守趁热打铁道:“颜儿,我也知道,这事委屈你了,可我不得不为扬州城内的百姓考虑,若宗束攻打进城,便是遍地尸首的惨象,若牺牲我一人能换来全扬州城的安稳,我宁愿我的头颅吊在城墙上,可宗束是个不留余地之人,便是我死了,扬州尽入他的麾下,扬州城内的百姓也不会安稳。”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颤,似是怕极了扬州血流千里。
他抓住姜颜的双肩,恳切道:“颜儿,为了扬州城百姓的安危,也为了我当年救你之恩,你便应下这事可好?”
姜颜低头沉默许久才缓缓道:“瞻哥哥知道吗?”
喻太守道:“他知道。”
他知道却在她去看望他时只字未说,毫无阻拦,想来也是同意的……
他方才还提及他与她的婚事,眼下却要把她拱手与人,姜颜忍住心里的颤意,问道:“瞻哥哥可有说些什么?”
她不信,不信瞻哥哥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喻太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间颇有不忍,道:“我知你一时无法接受,可城难当头,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瞻儿是个识大体的,他便是心有不忍,也只能这样做。”
“阿颜,我答应你,若是事成,我定会想办法接你回来,让你安度余生。”
喻太守唇边的胡子不断动着,可姜颜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姜颜满心都是她的瞻哥哥不要她了,为了扬州百姓,他不要她了。
他是个识大体的,可却要把她推入火坑。
半响,姜颜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开口道:“任凭太守吩咐。”
罢了,这既是他所愿,那她便如了他的愿。
就当是还这一场恩情了。
阿颜:是那个从北方来的土匪头子?
宗束: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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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朝代类似东汉末年混乱时期,架空,请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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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原是小户之家的庶女,后因缘被皇后看中收作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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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阿锦犯了错,惹怒了她的阿兄,温润儒雅的太子衡庭。
太子衡庭将她贬为庶人,与林折玉的婚姻亦是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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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毒死阿锦后林折玉后悔了,重生后他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找回那个对他死心踏地的小姑娘。
在他对小姑娘倾诉衷肠后,那个素来宽厚温润的太子殿下眼眸森暗的看着他,“若再敢花言巧语勾引阿锦,本宫便拔了你的舌头。”
男主衡庭男二林折玉重生
女主非重生,会慢慢梦到前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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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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