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江湖有四鬼，他山一程不到一个月遇到两个。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迫使他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提着一个几十斤重的小鬼硬生生跑了十公里。
“呼呼！”山一程感觉喉咙处满是铁锈味，头晕目眩的靠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喘息，冷汗犹如雨落般落下。
缓和气息后，他有气无力地扫了眼四周，发现这里的树木竟望不到底，他瞥了眼瘫坐在地上小鬼。
小孩的脸在月光照耀下格外惨白，被山一程提着挂了一路的风，头发都凌乱成鸡窝了。
“你认识这里的路吗？”山一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回响，连他本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总感觉一阵后怕。
小孩回过神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这里的路我从来没有来过。”
那完了。
山一程绝望的抹了把脸。
他跑的时候没注意周围环境，一心只想跑命，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他还不想成为割魂鬼的刀上客。
“不过……”小孩突然发声把山一程下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小孩被他那带有侵略性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巴，步子都后退了。
“说。”
小孩抖了一下，道：“我爷爷说，跟着月亮走就可以找到森林的出口。”
山一程无语，看了他几秒后捂住额头说：“走吧。”
“嗯！”小孩瞅了他几眼，又害怕又依赖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山一程垂眸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周围都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嗒嗒的响着，似乎个他们那被无限放大的恐惧的心灵一丝安慰，凛冽的风好像刀刃般挂着他们的衣裳，渗入他们的皮肤中，带来了几分理智与痛感。
小孩毕竟还是小孩，不久前就经历了刺激的场面，现在有跟着山一程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夜路，精神早已消耗殆尽，眼皮子千斤重般倒下又振起。
山一程明显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渐渐松懈，他思考许久，决定不再继续前行，打算就地取材，归宿一晚。
好在小孩基本生活常识还是知道，钻木取火在他这里轻车熟路，不一会儿漆黑宁静的森林燃起一星点光芒。
山一程拾好木柴，让小孩在地上将就歇一夜，小孩很乖，没有过多言语，倒头就睡。
木星子从火堆里弹出，山一程丢进几个木块，总是他眼皮子都打颤了他也无法入睡，精神就像是被人紧紧拽住了。
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死，所以一个晚上他都没有躺下，只是时而闭一会双眸，时而站起来打量四周。
翌日清晨，小孩缓缓起来，刚睁开眼皮就看见一个“熊猫”双目无神地盯着已经熄灭的柴火，不禁一愣，旋即笑了一下。
山一程被他的一笑拉回了现实，眼神疲惫地扫了他一眼，总感觉脚边的小树枝适合抽他。
山一程皮肤很白，使他眼袋上的黑眼圈格外重，小孩笑了一会儿就收敛了，山一程便也没拿树枝抽他。
“走。”山一程刚站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黑，缓了半晌才动脚，大概是白天，恐惧并不大，所以小孩也没有牵他，只是安静的在他后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到了……邖府所在的城池？！
山一程看见熟悉的建筑，突然有些绝望了。
我特么绕了一大圈是去玩的？！！
山一程不难猜测这是剧情搞得鬼，他或许是必须死的了。
“你走吧，这里随便乞讨都够你或一辈子。”山一程对小孩说。
后者垂头思考了许久，最终依依不舍的离开，原本临走时想给他磕头却被拦下了，因此只好将脖子上的一块血红碎玉给他。
山一程不好拒绝这犟驴，收下了这块玉。
说了也奇怪，他看这块玉感觉莫名的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有人戴过它，但不是脖子，而是耳朵。
估计是哪个花花公子之前戴过被他瞧见了吧。
山一程没力气多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邖府走去。
可好死不死，途中遇到了洛子夜和邖锦离这两**在暧昧不清的行走。
“山二公子。”洛子夜眼力好，看见他打了声招呼。反倒是邖锦离满脸嫌弃，特别是看见山一程的黑眼圈，嘴巴顿时闲不住：“你又去玉华楼了？玩这么花，精神都抽干了。子夜哥哥，你看我就不会到处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
“你要是在多说一句，”山一程压着怒火，沉声道，“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邖锦离见山一程表情严肃，似乎动了真格，想起山一程敢作敢当的性格，吓得连忙躲到洛子夜身后。
洛子夜显然也感知了山一程言语间的杀气，手握紧了剑柄，表情却是一脸微笑地说道：“山二公子，锦离说错了话，一家子不必如此僵硬。”
“我跟他从来不是一家人，麻烦你带着他以后在我面前有多远滚多远。”山一程丢下这句话后就走了。
邖锦离攥着洛子夜的衣袖，眼神凶狠的看着山一程的背影，洛子夜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安慰道：“别生气了，那毕竟是你的弟弟。”
“没有谁的弟弟这么对待哥哥的吧！”邖锦离不服气，但洛子夜都安慰他了，便也消气不少，继续逛市。
山一程翻过墙，径直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略过一旁看书的水鬼，像个僵尸般倒在床上。
见此，水鬼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他旁边说：“鬼混回来了？”
“你滚。”山一程没心情和他打嘴炮，把鞋子蹬掉后一个翻滚就躺好在床上，几乎是一秒入睡。
水鬼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的外裳轻轻褪去，用被子盖好山一程的身体，余光瞥见他袖中的碎玉，轻笑一声，旋即把山一程的鞋子摆正后继续去看他的书了。
山一程又做梦了。
他梦见他变小了，一身锦衣，拿着弹弓在打一只肥兔子。
“做什么？”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不远处想起，山一程转身就看见了一张令他想死的脸。
怎么又是这个水鬼？！
山一程听见他稚嫩的嗓音满是不爽地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很好，很像他该说的。
下一秒他又拉起弹弓，瞄准那坨白色团子，石块弹出去的那一刻，他看见那兔子消失不见了。
“你干什么！”小孩扭头对坐在门槛上的道。
“目无尊长。”男人身披黑袍，头发散乱，眉目柔和地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葱白细滑的手指陷入腿上的兔子的毛里，轻轻安慰着恐慌不安的小兔子。
小屁孩不知道被触发了什么，一张小脸涨红起来，似乎被气的：“谁有你这么当师尊的！天天想着耍我！”
“水鬼”好笑道：“我有吗？”
小屁孩怒目圆睁：“你有！”
山一程：“……”
这两个人是小学生吗？
“兔子没惹你，打它做甚？”“水鬼”没在跟他较量，将兔子放在地上任它奔跑，小屁股拧着眉，继续举起手里的弹弓，但这次他始终没有发射出去。
山一程还以为他人性大发，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这孩子心声说道：“还是烤了好点，能吃。”
嘴硬。
山一程翻了个白眼。
“师尊，师弟。”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举止得体地走到他们面前，对“水鬼”恭敬地行礼。
“水鬼”：“嗯。”
这个男子……怎么看的有点眼熟？
眼熟的不是指男子的脸，而是指他的耳坠。
山一程详细一看，发现该男子左耳垂挂着一块与他今日从小孩那得到的一模一样的血红碎玉。
我靠？
山一程震惊不已，他不禁怀疑自己以后做的梦是不是会和现实里的某人某物都有关。
难道这是刷剧情的新方式？
“东海邀宴，龙王请师尊莅临宴席，捧个场。”
“知道了。”“水鬼”扶着门框缓慢起身，小屁孩一改表情，脸上一喜。
结果下一秒……
“走吧，小宝？”
小屁孩：“……”
山一程：“……？”
他看见旁边的男子都开始忍不住偷笑了，自己替人尴尬的毛病也跟着犯了。
就在自己要原地尴尬死掉时，一睁眼，梦散了。
外面已到晌午，烈日灼心，一道光柱直射在床沿，他伸手探了探。
热的。
“起来了？”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不远处响起，山一程重新闭上眼睛，收回来动作，转身面向墙壁。
水鬼看着他的动作，失笑道：“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吗？”
“你滚。”山一程闷闷道。
“就这么讨厌我？”水鬼缓步走到床沿，坐下说道。
“讨厌，非常讨厌。”
“为什么？”
“……”山一程也说不清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地讨厌水鬼。
他掀开被子转过身，抬眼看着面色柔和的水鬼，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很烦。”
水鬼没有恼怒，反而含笑着盯着他。
山一程：“……”
他真的服了。
起身穿戴好衣襟后邖傅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
“一程，你娘被毒蛇咬了！”邖傅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山一程不了解邖夫人被咬了找他干嘛，他是什么神医么？
“那赶紧送去医馆看啊。”
邖傅表情有些窘迫，垂头丧气说道：“治你娘病的药草早已被售光，如今只能现采，而那草药长在空明洞里。”
“听闻割魂鬼最近就是宿在那处，洛大侠他们决定去一趟，锦离这个不懂事的也死活闹着要跟去，所以……”
邖傅说到后面就没继续说了，只是看着山一程，仿佛一切希望都在他身上。
“所以你想让我去保护邖锦离？”山一程早就听出了他言语中的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怪原主死的这么早，不是被害死，就是要嫁给粗汉活活干死。
山一程瞥了眼一旁无所事事的水鬼，说道：“我也要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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