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溪,A级。”电子屏上如是显示。
测试室的玻璃窗外早已挤满了观看的能力者,评级结果不出意外,但这并不是大家所关心的。大多数人只是想一睹测试时的大场面,除了这个时候,很少有机会能够亲眼看到这位风能力者的全部实力。
即使玻璃经过特殊强化,能够削弱能力冲击,但那一阵阵席卷而来的狂风还是让窗外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但很快,他们又忍不住凑上前去,贴着玻璃观察着里的能力者的下一步动作。
“轰!”震耳欲聋的爆鸣在人群里惊起一阵骚动,测试室里黄沙飞扬,尘土落下后,人们才看清划出的缓冲沙池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这是压缩了大量空气后爆炸的结果。”有人解释道。
“真是惊人,她不会把这里炸塌吧?”
“那当然不会啦,超研院可是部署了很多消减设施,不然整个场地也不够顾部长造的。”
“评级系统怎么回事,这还是A级的水平吗?”有人玩笑地质疑道。
“看来我可能这辈子就停留在C级了。”
看到门上的红色“测试中”指示牌变为绿色,人群便渐渐散去,这时站在稍远处的严歧南才走上前。
“你这堪比明星见面会,我都挤不进去。”她笑着揽过顾临溪的肩。
“你结束了?”
“早结束了,还跟之前一样。”
顾临溪突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她拉住严歧南,朝大厅的另一边使了个眼神。严歧南一愣,拽着她就要走,无奈顾临溪力气惊人,几番来回还是被她拖了回来。
“那俩人,哪个是你女朋友?”
顾临溪看到的,正是雷行小队的四人。他们占据了窗边的位置,岑远蹲在墙根阴影处,撑着下巴打瞌睡,强烈的光线擦过她的头顶,投射到一名高大的男子身上,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迎着阳光发呆;另外二人,女子坐在窗沿上,一脸不爽快的样子,而在她身旁的男子捧着游戏机专注地操作。
如果不是有人认识,恐怕很难有人认出这懒散的几人是总局直属的特别行动队。
“问那么多干嘛,去找叶哥他们不好吗!”严歧南找借口要走。
“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正拉扯着,控制室里走出一个男人来,她们见状立即站好向来人打招呼:
“谢局长。”
谢荀是危机管理局的局长,总管各行动部,也就是她们的顶头上司。
谢荀朝俩人哈哈笑道:“你俩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严歧南憋着笑答道:“还不是临溪,非要留在这里看热闹。”
“我在里面看你俩评测的表现都不错,总局长也很满意,要再接再厉啊。”
“那肯定的,我俩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您别听她瞎说,我们还差得远。”顾临溪在一旁补充。
“临溪,我对你一向是放心的,压力不要太大。你母亲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可以理解,但是许多事情急也是急不得,你心里得知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面对这番亲切的话,顾临溪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本能地说了几句套话。谢荀似乎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又追问了一句:“你能理解我说的吧?”
“我知道,只要尽全力就好。”顾临溪干涩地笑了笑。她深知自己没有蠢到会因为一些场面话而触动,但鼻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发酸,大概只是一种本能反应。严歧南侧目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挽上她的胳膊对谢荀说道:
“谢局长,我俩要去看看部里其他人。”
谢荀点点头,严歧南拉着顾临溪往电梯走去。
视域中被特别关注的的两个生命体信号离开了本层,岑远缓缓睁开眼,抬眼看向段多安。
“人太多了,吵得要死。”岑远低声抱怨。
“谁让你一直开着视域。”
“我也不想,这不是习惯了吗。”
岑远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划了半天,页面停留在和严歧南的聊天窗口许久,也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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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歧南如游鱼一般钻入水中,双腿快速击打出水花,以极流畅的姿态前进着。
泳池是标准的50米长度,岸边有高出地面约三个台阶的休息区,摆放着舒适的木质躺椅和坐凳。整个泳池区域层高有十余米,顶部的玻璃智能调节透光度,洒下的阳光亮度适宜,在水面翻起粼粼的光点,又不至于晒伤皮肤,光是躺在躺椅上喝着冰饮,就颇有度假的意味。
“你不下来试试?”严歧南已经游了几个来回,她双手扒在池沿,任身体在水中漂起。
顾临溪摇摇头,猛地吸了一口奶茶:“我死也不会下水。”
“你好像从来没说过为什么。”
“只是单纯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
“也不喜欢泡澡?”
“不喜欢,想到就浑身难受。”语气却是轻飘飘的。
“我再游几圈,你等我。”严歧南说完便转身埋进了水中。
能力评测结束后,接着就是为期三天的集训,她们刚刚完成了今天的训练,严歧南就提出想去游泳,顾临溪只得百无聊赖地在泳池周围晃悠。
虽然超能力者各有长处,不是人人都擅长武力作战,但ADCA要求每个超能力者都必须进行体能训练,虽然标准不尽相同,但仍不能避免训练。
——遇到危险又无同伴保护时,至少还能跑。
体训基地的教练们如是说道。
即使没有超能力加持,顾临溪在体能方面也不逊色,训练对她来说难度不高。但对某些人来说,训练的日子可以说是人生过不去的坎儿了,比如此刻仍在地下训练场艰难长跑的路青柠。
“路青柠!禁止使用超能力!”教练无奈地喝道。
路青柠的超能力是“传送”,即从一个位置瞬移至另一个位置。作为一个总是钻空子的惯犯,教练对她盯得比别人更紧。
体训基地顶层便是泳馆,虽然没有游泳这一项目,但有不少人会在大汗淋漓之后来这里冲凉游泳。
几个身着泳衣的漂亮女孩热情地跟顾临溪打招呼。
“临溪姐一起吗?”其中一个女孩说道。
顾临溪说着“下次一定”敷衍了一番,她想着下次还是不在这里等严歧南了,一身短上衣运动裤的装扮格格不入。
“吃饭去?”说话间,严歧南已经换了身衣服回来了,她的头发吹干之后过分蓬松,像炸毛的狮子,惹得顾临溪笑个不停。
“好久没回来了,挺怀念的。”俩人并肩走着,严歧南仰头说道。
“怀念什么?”
严歧南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这样冷淡,但很快又掩饰起来继续说下去:“小时候不是经常过来嘛?你在楼下训练,我在这里等你。”
顾临溪噗嗤笑了:“是有这么回事。”
“还有,你半夜溜出来,叫我去方圆巷吃炸串儿。”
“还有你偷着抽烟。”顾临溪无情戳穿。
“所以,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什么?”
“不想游泳算什么秘密……我又不是神仙,旱鸭子很丢人吗?”
顾临溪不掩饰自己逃避话题的意向,只是今天的严歧南格外执着。
她与顾临溪从小一起长大,可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对自以为最重要的朋友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那些不愿提起的话题,还有一闪而过的失落神情,她都不明白。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当脸埋入水中看着被水波扭曲的池底图案时,她一直在想。
二人之间再无话,桌上的食物被解决完毕,严歧南的心里还在别扭。
“我以为你挺喜欢跟我在一块儿玩的。”
正欲起身结账的顾临溪听到这番话,疑惑地坐了回去。
“喜欢啊。”
“是我太迟钝,还是你在向我隐瞒着什么?”严歧南在严肃时,会下意识地皱眉,此时她很想拿出口袋里的烟,狠狠地吸上一口,来平复这种莫名的情绪。
“是我在隐瞒。即使是家人,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怀着什么样的芥蒂,也并非能相互理解,我也有不想说的事情……”顾临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歧南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眉头。
“我知道,走吧。”许久,严歧南站起身,率先结账离开。
“你在生气吗,歧南?”顾临溪追上来,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事情有些反常。但无论如何,她仍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话而让对方如此生气。“我不该这样说,对不起。”她上前拉住严歧南的胳膊。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严歧南低下头,“我以为我会很了解你,但其实有许多我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对吗?”
“过去我的生活里不止有你,”她说出来又觉别扭,却不知要怎么表达更好,“和你在一起是很快乐的,正因为有这快乐的一部分,我才能……我才能活下去。”
她紧紧地抓着严歧南的胳膊: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放心地坦白自己,也许你觉得还不够真诚,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宁州于我而言,有太多回忆,它们并不都像你这样好,我不愿想起也不愿靠近……”
这些话像针,刺得严歧南心口一跳,久久没有回神。
顾临溪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她已经顾不上许多,急着要剖出心事摆在挚友的面前。
但这实在是太难了,每一句字都在提醒痛苦的存在。
她猛地松开手,跌跌撞撞地冲回餐厅。
砰!
厕所隔间的门被用力地合上,严歧南听见她呕吐得厉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翻出来似的。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才眼圈发红地走出来。
“刚刚白吃了。”她扯起嘴角,挤出笑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逼迫你才……”
严歧南小心翼翼地替她顺气。
“不,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她的肩膀仍在紧绷着,双手不自觉地拧在一处,“我得、我得晚点才能回家了。”
洗手间的灯光太过明亮。在这样的光亮下,一切都无可遁形,严歧南看出了她的无所适从,拉着她跑进门外的黑夜中。
“想去哪里都行,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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