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柠几乎被他声音蛊得耳根发麻，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亲都亲完了。
再骂他不要脸未免显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
祁柠憋红了脸坐回副驾驶，松了松衣领，停了一会，又觉得没面子，不甘示弱地回了句：“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徐宴清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白色上衣的皱痕，闻言抬眼看向她，像是琢磨她的话似的停顿两秒，而后语调懒洋洋反问：“你这意思，下次换你亲我？”
祁柠：“……”
很好，差点又把自己带坑里去。
徐宴清忍着笑，善解人意地安慰她：“没事，准备好了跟我说，我很乐意奉陪。”
祁柠强行保持冷静，镇定道：“那你就等着吧。”
她低头去系安全带，系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开车的，顿了两秒，撒开手：“……正事都差点忘了，我来开。”
“那不行。”徐宴清双手懒散搭在方向盘上，没起来的意思，“刚收了报酬，不好意思让我的宝贝开车。”
这声宝贝瞬间唤醒祁柠刚刚亲吻的记忆。
相比与她的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眼前这人明显格外淡定，顺手拈来的情话跟亲吻一样正经坦荡，无人能比，好像具有谈过几百次恋爱的经验似的。
祁柠顿了顿，还真忍不住怀疑。
娱乐圈美女那么多。
该不会跟哪个漂亮的女明星谈过一场不公开的恋爱吧。
不然怎么这么会亲？
祁柠脸色发红，目光下移，视线落在孤零零安静躺在储物格里的香烟。
……万恶之源。
——一切的罪魁祸首。
羞耻心涌上心头，祁柠想也不想，抓着那包烟，摇下车窗，丢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哐当”一声。
徐宴清回过头来，像是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挑了挑眉，低头笑出声。
祁柠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笑得脸皮都在烧。
“扔吧，一包烟换一个吻。”徐宴清语气诚恳道，“这买卖还挺划算。”
“……”
-
时间还早，两人吃完晚餐后，决定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不过带着徐宴清出现在公共场合，祁柠总是有点胆战心惊。
幸好这家电影院在大学城附近，平时来看的多是些大学生。一些学校还没考完试，来的人寥寥无几。
即使如此，祁柠还是不太放心，选了场上映很久、没什么人看，但口碑很好的都市青春片。
进影院前，祁柠特意停下脚步，抬起手，认认真真地端正好徐宴清的口罩。
徐宴清握住她的指尖，笑了声：“你男朋友这么见不得人？”
祁柠冷漠地抽出手，将他的帽檐拉下了点：“我可不想待会被追杀。”
徐宴清挑了挑眉：“你不管管你自己？”
“我管什么。”祁柠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跟着徐宴清的视线扭头看了眼。
有个圆桌，坐着几个大学生，不断地扭头望向他们两个，像是发现了什么。
而他们前面的大屏幕，正放着她和徐宴清综艺的广告。
祁柠：“！！！”
与此同时，几个大学生蓦地站了起来，祁柠吓了一跳，连忙背过身，恰好撞进徐宴清的怀里。
徐宴清顺手揽着她的肩膀，低沉地笑声落在她耳边：“没事，我觉得他们不会发现。”
祁柠红着脸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闭嘴。
徐宴清低头笑了下，带着人往放映厅里走。
不过好在，那几个大学生还真没发现什么，只是刚好和他们顺路，有惊无险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电影果然也没什么人看，放映厅里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
为求稳妥，祁柠选的倒数第一排的位置，前排上还坐着一男一女，大学生，很年轻，看起来像是对情侣。
坐下后，电影还没开场，灯光有点亮。
祁柠左顾右盼侦查了圈，扭头发现旁边人懒洋洋地倚在座椅上，格外淡定，清瘦指尖挑了个爆米花递到她唇边，问她吃不吃。
祁柠：“……”
到底谁才是大明星了？
怎么感觉他俩都不在一个频道似的。
祁柠百思不得其解，凑过去，用气音问他：“……你就一点都不怕被发现？”
徐宴清也凑过来，学着她用气音说话：“你会相信路边能随随便便遇到一个明星？”
“……”
好像是这么个理。
祁柠：“但万一，我们谈恋爱……”
徐宴清顿了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调轻慢地问她：“公开行不行？”
他勾了勾祁柠的指尖，很轻地弯了下唇角：“给个名分可以吗？”
电影开场，灯光暗下，遮住祁柠的神情。她有点不太自然地扭过头：“再说吧，看我心情好不好。”
徐宴清轻笑了声。
祁柠耳廓发烫，拍了拍脸，强行将注意力移到电影屏幕上。
说实话，这剧情还挺老套的，大概就是女主暗恋同班同学，因为种种不可抗力因素次次擦肩而过，直到最后才HE的大团圆结局。
口碑好，估摸着是因为导演特别会拍，朦胧手法，将少女的暗恋和心酸展现个淋漓尽致。
祁柠一开始还有点看不进去，后面还真的有点被共情到了。
她眨眨眼，想用手机拍张名场面的图做纪念。无意中一扫，坐在前排的男生忽然鼓起勇气，朝着女生的脸颊亲了一口。
一触即离，蜻蜓点水般的吻。
可男生女生都青涩，故意撇头不看对方，腼腆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能是因为跟徐宴清亲过几次，祁柠感觉自己的脸皮开始变厚了。她看到这样的场面，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的竟然是——
这才对嘛
这才是刚刚开始谈恋爱的样子。
双方拘谨又纯情，亲吻都小心翼翼。
哪！像！徐！宴！清！
上!来!就！
祁柠凑过去拉拉徐宴清的袖子，想给他义正言辞地介绍前面谈恋爱“正面例子”。
哪知就隔了这么几秒，祁柠再度望过去时。
刚才那对拘谨又纯情的大学生情侣已经抱着对方，啃得难舍难分。
灯光很暗，他们却热情热烈得旁若无人。
祁柠惊呆了。
这进展也、也太快了吧？！
徐宴清轻笑了一声，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俯身凑到祁柠耳边：“你喜欢这样？”
“……”
“这么黑。”他停顿了会，“好像还挺没试过。”
他声音几乎是贴着祁柠耳边说的，又低又轻，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勾人意味：“要不——”
“不要，你别想。”祁柠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有监控。”
-
很好，因着这段小插曲，电影也看不下去了。
祁柠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好不容易煎熬到电影结束。
她红着脸脚步飞快，丝毫不管后面被他落下一段距离的人。
然而对方腿长，没过一会轻松追上，还懒洋洋地逗弄她：“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祁柠硬邦邦地绷着脸：“什么？”
“你男朋友。”
祁柠：“……”
多少年前的梗了。
祁柠无语瞅他一眼，徐宴清轻笑一声，牵上她的手，低头问她要不要去他家看看。
十二月底气温已经降到了个位数，祁柠里面套了件白色羊毛针织棉衣，外面披了件浅色系的牛角扣大衣，大概女孩子天生体冰，她穿这么多，手也还是冰冰的。
但徐宴清的掌心总是暖的，掌心宽厚，牵着她的同时，也把温度带给了她。
祁柠总算明白为什么宿舍楼下的小情侣们能雷打不动地在寒风中腻歪几个小时，因为真很容易暖到让人上头。
祁柠心脏砰砰，抬头接着他的话题：“你在这买房了？”
“租的。”徐宴清解释，“想着经常过来找你，不想每次都住酒店。”
他带着她的手一起揣进兜里，笑着说：“你要是想我了，也方便你以后过来找我。”
徐宴清开车很快也很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地方离山近，夜里吹来的又大又冷，寒意毫无遮拦地钻进衣缝里。
祁柠跟着徐宴清上楼，楼道里透风更厉害，她不自觉挽紧了徐宴清的胳膊。
想着赶快进温暖的室内，徐宴清一拉开门，祁柠就钻了进去。
哪成想室内比楼道还冷，她被迎面扑来的冷风撞了个满怀。
祁柠打个了寒颤，抬头一看，屋内的窗户没关，寒风把窗户拍得啪啪作响。
早上还下了雨，溅了一大片水进来，还没干透。
她打了个哈欠，眼眶里都湿漉漉的。
徐宴清开了地暖，回来摸了摸她脸：“冷吗？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祁柠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是挺冷的，这天。
祁柠默默离地暖近了点，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呼出一口热气，下意识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手机还真有新消息。
杨雪烟半小时给她发的。
可能是她以前从来没这么晚不回去宿舍，杨雪烟以为她回家了，问她今晚还回不回去？
祁柠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咸柠七：【回。】
咸柠七：【但我在徐宴清家里，可能要晚一点。】
杨雪烟大概在忙，没有秒回。
祁柠等了一会，一个一个回复完其他人的消息，杨雪烟还是没回。
她放下手机，瞅了厨房一眼。
……怎么徐宴清倒个水也要这么久。
祁柠有点无聊，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起周边的环境，忽然之间顿了一下。
平心而论，房子装修挺中规中矩的，茶几上摆着假花修饰，地下铺着家居地毯，壁纸是烂大街的深色系。
很中规中矩。
生活气息也确实不浓郁。
祁柠不知道是不是徐宴清刚搬来的缘故，但不管怎样，如果换成她自己长期居住，再怎么装修也会留下一点独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但是这里没有。
有种很微妙的空荡感。
就像她一进门感觉房间阴冷一样，没有一点人气。
徐宴清住的房子跟他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太空了。
明明拥有很多东西，却总有一种，从来都不属于他的错觉。
手机嗡嗡地响了几下，祁柠被强行拉回思绪。
她心不在焉地低头去看消息。
美丽：【？】
美丽：【？？？】
美丽：【卧槽？？？】
美丽：【你们进度这么快的吗？？？】
看着这满屏地问号，祁柠楞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他家里”有些许的歧义，吓得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她耳廓发热，心虚地去按灭手机屏幕。指尖刚碰上按键，旁边突然凑了个脑袋过来：“跟谁聊天？”
清澈慵懒的嗓音像是炸弹一样在她耳边猛然炸开，祁柠防不胜防，手机一下子没拿稳，咕噜噜掉在地毯上。
人也瞬间弹到沙发边缘，手指紧紧扒着抱枕，声音断断续续地：“干……干嘛。”
徐宴清本来就是随口问一句，他手里还拿着水杯，还没来得及放桌面，见她这幅模样，仿佛察觉到什么了，眉眼一抬，来了点兴趣地答：“我还能干什么？”
“倒是我们柠柠。”沙发里又凹下来一点深度，他俯身凑过来，“看什么把脸都看红了？”
“……”
祁柠生硬地说：“不要打探女生的秘密。”
为了不让他发现什么异常，祁柠僵硬着弯腰去捡手机。
手机滚得有点远，偏向徐宴清的距离，她捡半天没捡到，又不敢离徐宴清太近，吊着沙发边扒拉像是条在岸上不断挣扎的鱼。
徐宴清视线松散落在她身上，像是看不下去，好整以暇地弯腰俯身。
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起。
被他宽瘦的掌心包裹。
祁柠一懵，仰起脸，对上了徐宴清放大在眼前的脸。
两人的距离不过拳头大小，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颊，温度直速上升。
祁柠心跳砰砰响，指尖不自觉攥紧衣摆。
天花板上的LED灯此刻有点失灵，滋啦啦的电流声，一闪一闪的，最后彻底罢工，陷入黑暗。
另只空闲的手慢条斯理捡起手机放在茶几上，徐宴清仰头看了眼，唇角玩味般弯起：“好像停电了。”
祁柠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我去看看。”
说着顺带想拉回安全距离。
刚动一步，徐宴清轻轻一拉，将她拉入怀里。
安全距离瞬间变成了危险距离。
徐宴清额头抵着祁柠的额头，他指尖松松停留在她腰上，炙热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柠柠,这儿也很黑。”
他停顿一会，笑着贴近。
“要不要跟我做点刺激的事？”
“……”
整座华庭都停电了，天幕云层漂浮，月亮若隐若现，银辉色的月光偶尔洒向人间。
适应过开始的黑暗后，祁柠清晰看见徐宴清眼眸里存心逗人的笑意。
他维持抱着她的姿势，坦荡地朝她眨了一下眼。
沉默片刻，祁柠主动揽住他的脖颈，也朝他假笑了一下：“好啊。”
-
十分钟后。
黑暗里，徐宴清脸上反着手机的光，眼里闪过一丝荒唐，又无语又好笑：“不是。”
“别走神。”两人共看一个手机，祁柠窝在他怀里，伸出手往后拍了拍他的脑袋：“来，跟我念——严重酒精中毒可发生循坏、呼吸衰竭甚至危及生命。”
徐宴清拖腔带调地重复：“急——性——酒——精——”
没等他说完，祁柠瞅他一眼：“你能不能认真点？”
徐宴清笑了声：“我这还不认真啊？”
说着又贴近，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她的手腕，语调还刻意放得很低，勾人意味十足：“那你教教我，怎么算认真？”
祁柠半点不受迷惑，遥遥立于上风：“再不认真，罚抄一百遍。”
徐宴清笑出来，觉得自己拿这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抱着人往上坐了点，下巴抵着她的颈窝，懒洋洋地询问：“祁医生，我到底是你男朋友还是你的病人啊？”
祁柠差点被颈边炙热的呼吸乱了心神，呼了一口气才慢吞吞地答：“那我不是不想让你成为我的病人。”
“……”
行吧，还挺有道理。
他下巴扬了扬，安静地待在她颈窝：“那你继续。”
祁柠一时间还不太反应过来徐宴清这么乖的模样，反而读不下去了，转过头看他。
徐宴清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我还不够认真？”
祁柠沉默两秒，看着他老老实实地开口：“徐宴清，我说这些，你不要不开心。”
她没什么底气，声音很小：“……就是抽烟喝酒真的不好，你还要唱歌，对嗓子刺激很大的。”
徐宴清嗯了一声：“没不开心，我喜欢被你管着。”
他语速也跟着放得慢：“我也觉得抽烟喝酒不好。”
就是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
“我尽量戒。”他声音低低地说。
祁柠小幅度转动身子面对他，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神色认真又诚恳：“要是控制不住，我们可以来做点刺激的事。”
亲密又暧昧的距离。
因为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小姑娘显得有点难为情，耳朵尖不自觉泛着红，眼神却亮晶晶没有离开视线，只看着他。
徐宴清笑起来，抵着她的额头轻身说：“那你先闭上眼睛。”
又要亲了吗？
祁柠心跳一瞬间变得很快。
也不是她没有骨气顶抗不住。
就是这氛围到了嘛……
可能是闭上了眼睛，触觉变得更外明显。祁柠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动了动，拉远了点距离。
她以为他要换个舒服地姿势亲，紧张得心跳砰砰作响。
只是没过一会，听见他道。
“好了。”
好了？？？
祁柠有点莫名其妙的睁开眼睛，想去看他，先映入眼帘地却是几簇跳跃的火苗。
她一怔，目光愣愣的低下头去。
周围还是黑暗一片，微弱的烛光只照得清蛋糕上的图案——
蓝天白云下，踩着滑板的少女，仰着脸看着台阶上弹吉他的年轻男人。
这是她和徐宴清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也是徐宴清生日那天，她告白那年在蛋糕画的图。
烛光跳跃，像是一下子把时间拉回了那一年。
捧着蛋糕的人却从她换成了他。
“学了很久。”徐宴清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没你做得好看。”
蛋糕线条勾勒歪歪曲曲，稚嫩得看出做蛋糕的人的不擅长，像是做了几百次才能有的水平。
“有的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没法完整复印出你做的蛋糕，也没有让时间倒流的能力，可是总得要弥补些什么。”
徐宴清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放轻：“我不想让我的小姑娘觉得，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会有那么难过的曾经。 ”
“……”祁柠有些怔愣地抬头看他。
徐宴清指腹蹭了蹭她脸，眉眼被烛光拢着，轮廓是清晰的温柔，“我没法让二十六岁的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我能保证二十九岁的我，从今往后的我，一直都会——”
他停顿一会，眼神干净明亮地像是融进了月光。
“非常喜欢你。”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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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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